躍馬大唐第一零九四章 死守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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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四章 死守


更新時間:2017年06月20日  作者:大蘋果  分類: 穿越歷史 | 大蘋果 | 躍馬大唐 
歷史軍事


午后未時開始,攻城兵馬開始重新集結。兩百余架攻城車被推到城下,一車車的石塊堆積在攻城車旁。五萬七千人的大軍也盡數在烈日下擺開陣型,攻城作戰準備完畢。

城頭上,兩萬余守軍也嚴陣以待。老將軍李宓雖然疲憊不堪,但還是屹立在城頭烈日之下,指揮調度著兵馬準備迎戰。雖然按照王源之前的交代,李宓無需跟對方在此拼命,大可往后方城池退守拖延時間。但在放棄了慶州之后,李宓不打算再放棄寧州。寧州一失,其實對方便可長驅直入逼近成都了。雖然后方還有隴州歧州興州利州梓州等城池,但這些在蜀地內部的城池的城防薄弱,當初王源下令加固的乃是慶州寧州巴州通州方州這些在東側邊境的城池。由于人力物力的有限,王源沒有更多的能力加固所有的城池城防。所以,一旦寧州失守,對方推進的速度將非常快速。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讓李宓不愿棄守寧州,那便是安祿山起兵之后,各地流民聚集于蜀地,一度達到數百萬之眾。平叛之后,雖然有大部分的百姓選擇回到家鄉去。但還有**十萬百姓選擇留在蜀地落戶。當初在王源的率領下,對這些百姓也做了妥善的安置,將他們分別安頓在各地的州府之中,給予田地讓他們耕種。所以,現在蜀地內地州府之中的百姓們著實不少。若是任憑寧州失去,自己退守成都的話,之前的努力便將毀于一旦,百姓們便會再次淪亡逃難。這是李宓絕不想看到的。

所以,李宓決定,就在寧州,以寧州城防之固堅守,等待王源大軍的到來。

“兄弟們,不要怕。大帥的大軍日前于豐州大破回紇騎兵,十萬回紇騎兵被大帥打的只剩三成。不得不抱頭鼠竄滾回到他們的草原上去了。大帥的兵馬也正在往回趕,還有數日便可抵達。柳將軍的騎兵現在恐已經抵達長安城下,對長安進行威脅。大軍兩路進攻,李光弼很快便頂不住啦。兄弟們一定要堅持住,叫大帥瞧瞧,我們雖然沒有跟隨大帥去打回紇人,但我們一樣可以抗住強敵。”

李宓白須飄飄,站在城頭大聲的給士兵們鼓勁。他的話有一部分是對的,那便是王源戰勝消息。但其他的便是他的臆測了。昨夜他接到了王源送來的消息,得知王源的兵馬戰勝了回紇人,此刻正兵分兩路往回趕。柳鈞的騎兵從東路奔襲長安城,斷李光弼的糧道,從側后給予威脅。王源的步兵沿著西路趕回蜀地。得知這個消息后,李宓知道,王源之所以沒有讓騎兵直接救援蜀地,那是因為神策軍的消耗太大,神策軍恐怕并不想和李光弼硬拼。王源率領的三萬余步兵勞師襲遠,消耗過大,也不宜作戰。但李宓不能對士兵明言,他只能編造謊言增強士兵們必勝的信心。

李宓實際上也有苦說不出。雖然上午抵擋住了對方的瘋狂進攻,但士兵的損失也極為重大。本就只有三萬余人,一下子傷亡了八千多,兵力少了三成。況且李宓手下調集來的兵馬也并非精銳。一萬多是精銳兵馬,剩下的卻都是團練兵馬,那還是得益于以前王源實行的民兵預備役制度才能迅速集結這么多的士兵。但這些人其實也和新兵無異。死了這么多人,士氣也很低落。李宓不得不全力指揮戰斗,又要顧及士兵的士氣,累得著實夠嗆。

“大將軍,您去陰涼處歇一會,這里卑職來監督便是。您是全軍的主心骨,若是倒下了,可就完了。”身旁一人勸道,那人是寧州太守孫威勝。這孫威勝其實是李宓夫人的侄兒,從李宓在姚州時便跟著李宓辦事,后來外放到寧州當太守,倒也是個能干事的人。

“是啊是啊,老將軍去歇著,這里我們盯著。”兩名副將陳超張災也附和道。

“什么話,士兵們難道不累不曬?我不走。我就在這里站著。你們都給聽好了,今日就算戰死在這里,也不能后退半步。威勝陳超張災,你們三個給我聽好了,我告訴你,今日之戰必須死守住寧州。我倒下了,威勝接替我指揮兵馬。威勝倒了,陳超來,陳超倒了張災來。總之,就算死光了,也決不能丟了寧州。誰若是敢丟了寧州,我做鬼也饒不了你們。聽到了么?”

“好好好,老爺子你別那么大火氣,不歇了成不?那喝口水解解渴。我答應你,一定失守寧州,哪怕與城偕亡也在所不惜,成了么?”孫威勝苦笑道。這個老爺子的脾氣老而彌堅,火爆之極,他可是最了解的。

“這老爺子,脾氣咋就這么烈呢。”陳超張災苦笑道。

“你們……”李宓抬手準備說話,但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城下驟然響起的號角打斷。幾人忙往城下看去,但見城下鼓號嗚嗚響起,數萬兵馬發出震耳欲聾的吶喊聲緩緩移動,新一輪的攻城開始了。

此次攻城,比之前的數次攻城都更為兇猛。投石車轟炸之后,五萬余攻城兵馬全體出動,猶如海潮一般涌向城下。之前蔣祖光的被殺震懾了全軍將士,沒有人再敢忽視軍令。再加上李光弼親自帶著三千兵馬在后方督戰,他們手持雪亮的長刀在后方列隊伺候著,但有敢于逃回的士兵,不由分說便直接砍殺。在這種情形下,攻城之兇猛可以想象。

得益于投石車的掩護,攻城兵馬在攻到城下的過程中沒有遭受太多的損失。當他們沖到城下數十步的時候,城頭被投石車壓制的守軍們才冒出頭來。但此時,他們只來得及射出一兩輪狙擊的箭支,之后,對方便蜂擁沖入城墻下。城頭守軍雖然還能朝著下方密集的士兵射擊,但他們不能無視正在往城頭攀爬的對手,一部分被迫將注意力轉移到正在攻城的士兵身上,阻擊的火力便越顯削弱。

越來越多的攻城士兵聚集于城墻之下,六七百架云梯搭在城頭,攻城士兵們頂著如雨的箭支石塊滾木的打擊,貓著腰,頂著盾,朝城頭沒命的攀爬。護城河對岸,六千多名弓箭手也到位,對著城頭上方瘋狂射箭。雖然為了避免誤傷己軍,他們的箭支大多擦著城墻上空飛過,但對城頭守軍的心理造成巨大壓力,并且飛到城墻后方的箭支對部分正搬運物資上城的軍民造成了大量的殺傷。

戰場形勢幾乎沒有預熱,在很短時間里變得達到了沸騰的狀態。城頭上箭支滾木礌石熱油開水滾滾而下,幾乎所有能用到的守城手段,城頭的守軍都用上了。巨大的丫型長桿在十幾人合力之下,叉著云梯頂端將其推離城墻。一串串糖葫蘆般的攻城士兵摔落城下,爆發出一陣陣的慘叫之聲。但更多的云梯又重新搭上城墻,又是無數的糖葫蘆開始朝城頭攀爬。

僅僅半個時辰,城門南側六十步處,兩座云梯上的攻城士兵便成功的登上了城墻。雖然他們很快被張災和陳超率領的清掃隊給斬殺,但這說明了,城頭的防守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果然,盞茶之后,城門北側城墻遭到連續的突破。一大段城墻在瞬間失守,約莫兩百余士兵登上了城墻。周圍的守軍沖上去和他們廝殺成一片,一時半會兒無法將他們斬殺,這導致下方幾座云梯上更多的攻城士兵爬了上來。一時竟有無法遏制之勢。

位于城門上方城樓中指揮戰斗的李宓見此情形,抽出腰間長劍喝令身邊親衛跟著自己去殺敵。跟隨身邊的孫威勝忙阻止道:“老爺子您不能去,我帶人去幫忙便可,您在此坐鎮。”

李宓一把推開他,喝罵道:“老夫怎么不能去?你當老夫真的老的不能動了么?滾一邊去,再廢話北城墻便要被突破了,必須馬上搶回失守城墻,殺光攻上來的敵軍。”

李宓說完,飛步沖出城樓,冒著嗖嗖從頭頂上空飛過的箭支,舉著長劍朝著前方糾纏在一起的敵我士兵們沖去。數百名親兵也緊緊跟在他身后,吶喊著沖向戰場。孫威勝跺跺腳,伸手拔出佩刀也跟著沖了出去。

李宓沖到了膠著的戰斗之處,前方兩名敵我士兵正糾纏在一起。守城士兵的胸口上插著一柄刀,但對方的肚子上也插著一把刀,兩人都沒死,朕相互摟抱著撕咬著對手。

李宓上前去一腳揣在對方士兵的頭上,抬手一劍將他刺死。正欲往前沖的時候,那名胸口中刀奄奄一息的士兵忽然叫道:“老將軍,給小人一個痛快。小人活不成啦。不想受罪。”

李宓轉頭看著他道:“你叫什么名字。那里人士。”

“小人……姚州人士,叫做……周大路。小人的父親周大福,在……在城東羊角巷賣茶……”

“好,我記得了,我會告訴你父母,你是好樣的,你父母也會得到妥善的照顧。”李宓沉聲道。

“多謝……老將軍。”

“兄弟,上路吧。”李宓毫不猶豫,舉劍刺入那兵士的心臟,那兵士立刻垂首死去。

身旁眾人驚愕的看著這一切,都驚的目瞪口呆。李宓卻面不改色,沉聲喝道:“都愣著作甚,還不給老子宰了這幫狗日的。不然怎么對得起這些死難的兄弟?”

眾親兵幡然而醒,齊聲吶喊著沖向前方,殺成一團。李宓輕噓一口氣,提劍超前沖去。老將軍銀發飄飄,再加上身材高大,怒目如虎,呼喝如雷,當者無不膽寒。在過去的幾十年里,李宓可謂身經百戰歷經風雨,從起初的和南詔國作戰,和吐蕃人作戰,在統帥不力,謀劃不力的情形下,他卻如磐石一般釘在嶲州一帶,阻止了對方北上蠶食蜀地。可謂是劍南道的定海神針。后來,王源來到了劍南,李宓煥發了第二次青春,王源委以重任于他,先是任命他為越嶲總督,安定南方。后將后勤大任交給他。再后來又委托他坐鎮成都大后方,這都是極大的信任。李宓心中的感激難以形容。

王源出兵豐州,他留守蜀地,這么大的責任他不能讓王源失望。他不能一敗涂地,在王源回來后看到一個被兵火涂炭的蜀地。士為知己者死,這是他此刻的心志。

李宓手中長劍揮舞著,口中如雷呵斥著。

“小兔子崽子,去死。”

“王八羔子,還敢反抗。”

“敢跟老子動手動腳,老子殺人的時候你還在冒青煙呢。”

數百親兵就伴隨著李宓的呵斥聲,像一架碾肉機一般的碾壓了過去。在李宓等人的鼓舞下,城墻上的守軍們也士氣大振。很快,沖上城墻的數百攻城士兵被屠殺殆盡,失守的城墻被奪了回來。

李宓累得氣喘吁吁,心臟咚咚亂跳,心慌氣短搖搖欲倒。孫威勝忙上前來扶著他道:“快去歇一會,您都快七十了,還是這么脾氣倔。”

“七十怎么了?你是不是以為我該進棺材了?”李宓罵道。孫威勝忙賠笑道:“哪兒的話,我這是關心您。咱們奪回城墻了,您必須去歇會,這場仗還不知打多久呢。您可不能累倒了。”

李宓看著周圍被清理干凈的城墻,看著守城士兵正將對方士兵的尸體當石塊推下城墻去,看著城墻下方敵軍群中發出的陣陣慘叫之聲,看著對方的攻勢已見衰弱下去,心中不甚歡喜。他抬手撫須哈哈大笑起來。

然而,他的笑聲忽然戛然而止,身子搖搖晃晃朝后便倒。孫威勝眼疾手快抱住他的身子,驚聲問道:“老爺子,怎么了?您怎么了?”

李宓面如金紙,雙目緊閉,牙關緊咬。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孫威勝大驚之下,伸手探他鼻息,只覺氣息微弱,呼出的氣如火一般的燙人。于是立刻和幾名親兵一起,將李宓抬到城樓陰涼之處,恰人中,灌清水忙活了半天。李宓忽然醒來,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守住城池。”之后便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孫威勝不知所措,只得命人將李宓抬下城去,命軍中郎中好好的治療。李宓一倒,守城的重擔便落在自己的肩膀上了,他也無暇去多想,打起精神繼續守城。

攻城還在繼續,打退一兩次攻城不是結束,守城方的眾人都詫異于此次對方不僅兇悍而且持久。他們像是潮水一般一**的發動猛攻,不給自己以喘息之機。所有人都像是在一個循環的噩夢之中難以醒來。只是不斷的機械的殺人,投擲,放箭。看著身邊血流成河兄弟倒下死去,看著對方士兵在眼前悲慘的死去,好像這一切永無盡頭。

一個時辰過去了,攻守雙方都已經精疲力竭。但顯然,城頭的守軍更慘,因為他們兵馬少,無法休息。而城下的兵馬可以輪番攻城,甚至還能抽空補充水分。而城頭的守軍,面對不間斷的高強度的攻城,他們甚至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時間的流逝,城頭又有數次被突破,城頭的守軍的數量也銳減到了一萬兩千余。城下雖然攻方士兵的死傷也接近兩萬,但他們的攻勢依舊不減,而城頭卻是眼看便支撐不住了。

申時三刻,攻城方不知道第幾次的攻城再次發動。這一次,三萬多兵馬不分輪次同時發動猛攻。城頭守軍終于到了極限,他們的弓箭射完了,城頭的石塊檑木早已用完了。甚至連己方士兵的尸體也都丟下城去當做石塊砸完了,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攻上城墻來,然后展開肉搏。

此時此刻,寧州城風雨飄搖,可以預料,在很短的時間里便要被攻克了。

孫威勝和陳超和張災都渾身浴血,帶著人在城頭處處救火,撲殺對方攻上城墻的士兵。但他們心中的希望的火焰已經越來越接近熄滅,他們意識到,寧州怕是守不住了。

“二位兄弟,你們帶著老爺子趕緊撤吧,沿途收攏兵馬,傳遞消息,讓成都早作好準備。”孫威勝喘息著道。

“孫太守,你怎么辦?”張災問道。

“我答應了老爺子要和此城共存亡,我不能走,我要戰斗到最后一刻。”孫威勝咬牙道。

陳超沉聲道:“要死一起死,我們也都答應了老爺子。老爺子肯定也不希望我們此刻撤離,我們不走。”

“對,不走。”張災道。

孫威勝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道:“好,兩位兄弟,咱們便一起戰死在這里,不能辜負老爺子的期望,不違背我們的誓言。走,咱們來回殺一趟,南城墻上來了不少,咱們去將他們全部轟下去。”

三人齊聲大喝,舉著兵刃帶著為數不多的手下正要往南城墻下沖。忽然間,一名士兵滿頭大汗的飛奔而來,大聲叫道:“孫太守,陳將軍張將軍,咱們有援兵來了。”

“什么?”三人大喜過望,孫威勝連聲叫道:“援兵在哪兒?人呢?人呢?”

“就在下邊,您瞧,快到城樓下了。”士兵指著城門內廣場的方向。

孫威勝三人凝目看去,頓時驚愕的張大嘴巴。但見廣場上,一只只有百余人的車馬正緩緩的停了下來,當先的幾匹馬上坐著的是幾名女子。雖然穿著盔甲,但一眼便能看出是女子。后面跟著的也是十幾名女子。男子只有七八十人,而且看上去不像什么精銳的兵馬。

“這是怎么回事?這些是哪里來的人?你們怎么放他們進城了?”失望之余,孫威勝大聲問道。

“孫太守,她們是大帥的夫人啊,我們敢不開城門么?那一位是大帥的正妻蜀國夫人,旁邊的是大帥的兩位妾室。她們是從成都來的。”

“哎,胡鬧么,這不是胡鬧么?城都要破了,大伙兒都難活命了,又饒上三位大帥夫人,這可怎么好。”孫威勝跺腳叫道。

“孫太守,您去勸她們趕緊離開,城頭我們盯著。不能讓大帥的三位夫人死在這里。”陳超叫道。

“好好,兩位先頂著,我去去便來。”

孫威勝心急火燎的沖出城樓下了城墻,朝著城門廣場上停下的那只車馬奔去。

三名穿著盔甲的女子正下了馬,孫威勝見過李欣兒,一眼便認了出來,忙上前去行禮。

“大帥夫人,果真是你們。寧州太守孫威勝見過三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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