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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話,光陰如白駒過隙。..”吳氏咯咯笑了起來,語聲中有難掩的得意,“弟妹原來入府一年多了呢,母親不說,媳婦竟沒轉過來。”
“正是如此。”裴氏接口道,好整以暇地望著傅珺,“子嗣乃是大事,我這個做母親的自是著緊得很。”
吳氏笑看了傅珺一眼,轉向裴氏笑道:“母親慈愛,色色俱想到了,又安排得悉心,真真是為了我們晚輩操持著呢。只是,茲事體大,可不能草率為之。”她一面說著話,一面便又看了看傅珺,眸中似含著笑意:“說起來,媳婦平素冷眼瞧著,那文娟也很不錯,她這年紀可也不小了罷。”
裴氏眼神一閃,旋即便拍了拍腦袋,一臉恍然地道:“哎喲,瞧我這記性,真是年齡越大越記不住事兒。若不是你提醒,我倒還真忘了還有個文娟呢。”說著她便又看向傅珺,仍是一臉的好整以暇:“正所謂好事成雙,三郎媳婦,文秀與文娟原就是服侍三郎的,如今便也一并開了臉罷,過兩\/日\/你帶她們過來敬杯茶,這事兒便算成了。”
傅珺真是很想要笑。
如此不成體統之舉,裴氏與吳氏做起來還真是煞有介事,這滿京城的高門,還從沒有丫頭才開臉就升姨\/娘\/的。
她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向裴氏看了一眼,復又看了看吳氏。
烏沉沉的眼睛,明明冷冽,卻又似暗夜般漆黑如墨深不見底,吳氏心頭打了個突,唇角的笑意便有些開裂,忙掩飾地用帕子掩了口,
裴氏卻是心中一冷。..傅珺冷冰冰的眼神,讓她從頭到腳如被一盆冰水澆過,心底竟有些打起顫來。
這位郡主娘\/娘\/的眼神,她并非第一次領教,但凡傅珺有此眼神,接下來便會是毫不留情的反擊。
裴氏面色鐵青,脊背卻挺得筆直。
她的理由堂堂正正。
她倒,這位勇毅郡主還有什么法子拒了去,京里一般的高門,媳婦過門一年而無孕的,婆母便都會給安排通房,若是有孕那就更要安排通房了,總不能叫爺們兒素上幾個月吧?
裴氏自覺理直氣壯。
她今天可是依足了規矩做事,放到哪里也說得過去。
“說起來,我也好些時候沒進宮了呢。”傅珺清清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說出來的話卻與裴氏所言風馬牛不相及,“不過,雖很久不曾進宮,我卻還記得,胡狼國與交趾國前些時候都派了使團進京賀圣上千秋,還送了許多珍稀的禮物。”
吳氏張大了眼睛,掩唇的帕子已經不自覺地放了下去,睜著一雙眼睛不解地看著傅珺。
這忽然間的,這位郡主娘娘怎么忽然說起外國使團進京之事來了?裴氏方才可是說了要把文秀與文娟給抬成姨\/娘\/的,傅珺接過來的話卻說這個,用意何在?
不止吳氏,馮氏此時亦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傅珺。
裴氏的臉已經拉下來有半尺長了,一雙眉頭更是鎖得死緊:“三郎媳婦,我與你說的是抬姨娘之事,你扯這些作甚?”她冷聲道,語氣中的不悅十分明顯,復又嗤笑了一聲:“莫不是你以為你東拉西扯幾句,我便會將這茬揭過不提么?我可正告著你,做媳婦的都得有這么一天,別以為你是郡主你就能躲得過去。”
她這話說得不可謂不厲,然傅珺卻似是根本沒聽見一般,仍舊神態悠然,緩聲道:“那胡狼國與交趾國送來的賀禮中,可有一樣極有趣的,”說至此處,她頓了一頓,清滟滟的面容上笑意淺淺,“那便是他們皆送了美人兒給圣上賀壽,胡狼國送了一百名名絕色的色目美人兒,交趾國送了五十名麗色舞姬。”
她說到這里又停了一刻,方淡笑地看著裴氏,不冷不熱的語聲漫傳而來:“母親,您知道么,當時我就想到了您。”
她清清淡淡的聲線一如往常,平穩無波,然而,這最后一句話卻如一石入水,讓這房中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唯有馮氏,眼中似有點點笑意。
“什么話!”裴氏勃然作色,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去。“這是你一個媳婦該跟婆母說的么?”
“如何不該?”傅珺立刻反問,面色十分地“茫然不解”,“母親\/日\/日為我們晚輩操勞憂心,苦心安排媳婦房里的事兒,媳婦想要回報一二,更想要為母分憂,這是媳婦的一點孝心,有何不可?媳婦已經想好了,今兒就遞牌子進宮請太后娘娘降旨,請娘娘賞十個美人兒進府與母親。”
說到這里她眼眸一轉,看向一旁瞪大了眼睛的吳氏,璨然一笑:“哦對了,還有二嫂嫂,勞您這么關愛于我,我無以為報,這么著吧,我也叫太后娘娘降旨賜十名美人兒予您。母親與二嫂嫂看,這般處置可好?”
“咳咳……”馮氏一口茶嗆進喉嚨,立刻咳嗽起來,她連忙拿出帕子按著唇角,拼命忍住那即將沖口而出的笑聲。
這位勇毅郡主,簡直是促狹到了家,馮氏真是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裴氏與吳氏的臉同時黑了下去,其中尤以裴氏為甚,她顧不上再講什么風度派頭,“嗆啷”一聲便撂下了茶盞,伸手指著傅珺,氣急敗壞地道:“你這個……你這個……”一壁說,她一壁抖得越發厲害,卻是話也說不全了,臉白唇青,整個人都氣得抖個不停。
“三弟妹,你這是何意?”吳氏此時亦忍不得了,霍地起身,一張臉已是鐵青。
“你們是何意,我便是何意。”傅珺怡然道,將手里的茶盞向桌上一擱,人已經站了起來,一雙眸子淡然掃過裴氏,又掃過吳氏。
這兩個女人此時的臉色不只是發黑,亦含著幾分驚恐。
傅珺知道,她們是真怕自己進宮要人。
太后賜下來的女人豈是好接的?不僅不能拒絕,還需好生安置著,那可是宮里來的人,你想宮里的眼色。
“哪有你這般說話的?三弟妹可知‘長者賜不可辭’?”吳氏語聲漸厲,神情也變得猙獰起來。
傅珺好整以暇地一笑:“那是自然,二嫂嫂哪只耳朵聽見我說過一個‘辭’字?不過,我倒要請教二嫂嫂一聲,尊者賜,可能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