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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母親不讓自己說話,八歲的孟翡小臉立刻陰沉了下來。
她在國公府中素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連她大伯娘都要時常吃她搶白,如何會將傅珺放在眼中。
她靠在吳氏身畔歪著腦袋打量傅珺,一雙眼睛十分不客氣地從傅珺的頭上掃到腳下,驀地伸手指著傅珺,大聲道:“三嬸嬸,我想要你頭上的釵子。”
“哎喲,你這孩子,”吳氏作勢輕拍了孟翡一下,臉上卻含著笑意,“如何能就這么開口要東西呢,真是沒規矩。”
裴氏立刻便道:“二郎媳婦,小孩子家家的你也不能太拘著她了,再說三郎媳婦又是她長輩,你這么說倒顯得三郎媳婦小氣,這樣可不行。”
吳氏忙站起身來,一臉羞愧地道:“是媳婦的錯兒,母親教訓得是。三弟妹一向大方得很,聽說昨兒晚上給那周婆子的賞銀足有三錢呢,可知三弟妹豪闊。倒是我小家子氣了。”
裴氏笑著點了點頭道:“正是這個話兒。”她一面說一面又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傅珺,語氣隨意地道:“既是二丫頭喜歡,三郎媳婦想來也不會舍不得的,你那釵子我看也不值什么,便給了二丫頭便是。”
傅珺瞬間有種進入奇葩世界的感覺。
吳氏已然是個奇葩了,沒規矩亂說話,傅珺是深深領教過的,她沒想到裴氏居然也不遑多讓,竟就能在兒媳婦第一天認親之時,攛掇孫女搶兒媳婦的頭面。這種事情只怕鄉野村婦也未必/干/得出來。
見裴氏如此給自己撐腰,吳氏母女二人臉上便都有了幾分得意,孟翡神態張揚。嬌笑道:“三嬸嬸,祖母都說了要您把釵子給我,侄女先多謝三嬸嬸了。”
坐在一旁的孟湄挑著眉毛,看向傅珺的眼神中含了一絲隱蔽的暢意。須臾后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人或事,目光漸漸地穿過了傅珺,看著不知什么地方出起神來。
傅珺凝眉不語,沈媽媽已經氣得臉都快青了。
她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見到這么不著調人。幾個長輩合起來欺負一個新媳婦子,這話說出去都快成笑話兒了。
察覺到沈媽媽情緒有些激動,傅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又向她淺淺一笑。
此時,一直坐壁上觀的馮氏已然站起身來,笑著打趣:“二丫頭慣是頑皮,三弟妹可千萬別當真兒。她和你鬧著頑呢。今兒雖是頭一朝認親,只我卻是個臉皮厚的。倒要求三弟妹往我那里走一遭兒。聽人說王大學士擅書魏體,深得圓闊遒勁之真髓,又聽人道傅探花更是一筆好字,嫂嫂我手上有張前唐周君柏的字貼。厚顏想請三弟妹幫著賞鑒賞鑒,不知三弟妹意下如何?”
不得不說,馮氏一開口。立刻將場中那種烏煙瘴氣的氛圍扭轉了過來,這一番話說得既好聽。又隱約點明了傅珺娘家的背景力量,這也是隱晦地提醒裴氏與吳氏。
只可惜,她這番話說出來,其語中深意那婆媳二人根本就沒聽明白,終不免媚眼拋給瞎子看的命運。
裴氏的臉迅速冷了下來,不虞道:“誰說二丫頭頑皮來著?我們二丫頭最是聽話懂事的。大郎媳婦你身為長嫂,可不能為了顯擺長房的身份就這么壓著你弟弟他們,我們府里慣不是這么著的。”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傅珺真的很想笑。
所謂雞同鴨講,她真是切身體會到了。
馮氏面不改色,立刻垂首應了聲是,當她抬起頭來時,便不著痕跡地向傅珺遞過去一個眼風。
傅珺立刻看懂了她的意思。不是她不想幫忙,而是面對這種貨色,你除非把話說得明明的,她們才能聽明白。
見馮氏吃憋,吳氏笑得更歡喜了,熊孩子孟翡已是咯咯笑道:“大伯娘又與翡兒說笑了呢。翡兒向三嬸嬸要根釵子又不是什么大事兒,您呀,還是坐著吃茶吧。”說罷她又眨著眼睛看向傅珺,一臉“天真”地道:“三嬸嬸,您怎么還不把釵子給人家呀?人家都等不及了,您快些給了人家吧。”
傅珺并未理她,只面向裴氏輕聲語道:“母親,媳婦這釵子……”她說到這里便沒再說下去,神色間卻顯得萬分為難。
裴氏一下子拉長了臉,冷聲道:“怎么,你不愿意?”
“非是媳婦不愿,實在是……”傅珺的聲音越來越小,她又低著頭,倒是做足了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婦姿態。
別人不說,只那孟釗的五個女兒,此刻倒都覺得傅珺可憐。孟沅心最軟,此時更是一臉同情地看了過來,卻終究不敢說什么。
裴氏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去,她冷冷地哼了一聲,道:“我說了叫你把釵子給二丫頭,我是你婆母,我的話你也敢不聽?你這是仗著郡主的身份違逆婆母不成?”說到這里她的聲音陡地提高了八度,“我可是一品誥命,就單論品級也比你高,我的話你敢不聽?”
此言一出,整個房間立刻一片安靜。
吳氏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神色。
太痛快了!
她早就看傅珺不順眼了,不為別的,就因為她是三個兒媳婦里身份最尊貴的,如今見堂堂的郡主娘娘被裴氏訓得低頭斂首,還是當著這么多親戚、晚輩和下人的面兒,她只覺得無比暢意。
傅珺抬起頭來,淡淡地看了一眼裴氏。
裴氏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沒來由地,她便想起傅珺與蕭紅珠對決時的眼神來。那時的傅珺也是如此冰冷,那眼神雖淡,卻讓人有種莫名的恐懼。
裴氏的心忽然抖了一下。
這一絲懼意來得突然,卻真切得讓人全身發寒。可隨后,一股沖天的怒意便涌上了心頭。
裴氏的臉色變得鐵青。
這傅四還真拿著郡主的款兒,她都說了這么半天了,對方居然一沒下跪請罪,二未開口服軟,竟還冷眼看了過來。
“你看什么看!”裴氏怒道,“砰”地拍了一下扶手,橫眉立目、眸光如刀,“我的話你敢不聽?”
傅珺突然又有種想要笑的感覺。
裴氏的詞匯量也真有限,來來去去只一句“你敢不聽”,真是聽得人都要煩了。
她心下如此做想,面上卻仍是昂然不動,目光保持平視,腰桿挺直、身姿如竹,只語氣平靜地向裴氏道:“媳婦只是想問母親一句,若是媳婦不愿將釵子交出,母親將如何處置媳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