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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計議已定,傅珺便拉起了涉江,主仆二人上了一乘馬,約摸用了小半個時辰左右,便已能遠遠望見別莊里升起的炊煙了。鳳凰更新快
二人下了馬,又將馬兒趕跑,這才伏下身子,仗著別莊外那一片不小的樹林遮掩,悄悄地挨近院墻,順著墻根找到了那處角門,潛進了別莊。
此刻,天邊的余暉已然散盡,視線所及之處一片幽暗,潑墨般的夜色漫涌而來,遠處隱隱亮起了幾星燈火,看方向是那些下仆們的住所。
傅珺憑著記憶,很快便來到了一所荒僻的院子。
此處乃是堆放雜物之所,一年四季鮮有人跡,傅珺也是前些時候在別莊閑逛時發現的。因院子里無甚值錢之物,所以也不曾鎖門,她們很順利地便進了雜物間兒。
這一路趕來體力消耗不小,精神上受到的損耗更大,二人皆有些精疲力竭,進屋之后,傅珺當先便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著氣。
“姑娘,地上涼。”涉江一面說著,一面便掙扎著要去扶傅珺。
傅珺抬手攔住了她,喘著氣道:“如今哪顧得了那許多。先挨一會,待那些人睡下了,我們再去找些吃的和衣物。”
涉江情知傅珺說的是正理,也是累得圖不得了,學著傅珺的樣子也坐在了地上,兩個人背靠著背歇息。
傅珺此刻身體很疲憊,可是精神卻異常地亢奮。她一面闔上眼睛盡量放松身體,一面卻是神思翻涌,許多念頭沖入腦海,讓她一時間極為混亂。
劫持她的幕后主使之人是誰?張氏在這次事件中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侯夫人對此是否知情?還有沈媽媽她們又會如何?
比起這次劫持事件來,沈媽媽她們傅珺最為掛心。
也不知她們是否真正安全了?就算平安回了府。服侍的姑娘丟了,沈媽媽等這些下人肯定會受重罰。
不過,就算受罰,也總比死于烏里之手要好。目前傅珺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一時間,傅珺又想到了魏霜,眉頭便又蹙了起來。
魏霜的出現與離開,都讓傅珺覺得不可思議。
白石書院溫和秀麗的琴課夫子。居然是一位武功高強的武林高手。她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她為何會與烏里在一起?為何最后敢于放她一馬?
剎時間。千頭萬緒涌上心頭,傅珺覺得腦袋如同亂麻一般,根本無法將事情理清楚。到最后她也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地打了個盹兒。待到被涉江喚醒時,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大地。
主仆二人稍事收拾,便即悄悄地出了屋。
此際,整個別莊已是一片安靜。月輝淡淡灑落,再無一星燈火。
借著這黯淡的月光。她們潛進了下人們休息的地方。這地方涉江比傅珺要熟悉得多。便由傅珺在外把風,涉江踅進了大廚房與漿洗房兩處,搜羅來了六、七個白饅頭、幾張餅子、一小罐醬菜、一皮囊的水并幾套粗布衣褲等物。
看著涉江又抱又背地出來,傅珺真心覺得留她在身邊實是明智之選。涉江似是很高興。見了傅珺就壓低了聲音道:“姑娘,今兒運氣好,漿洗上還曬了干凈的被面兒。我全拿了過來,有四、五張呢。一會子能當包袱皮兒使。那灶上還留著點火,這水還是滾熱的。”
傅珺也覺得她們運氣極好,于是便將吃食接了過來,兩個人又順原路折返。行至一半兒的時候,傅珺忽然停下腳步,向四下張了張,隨后拉住涉江輕聲道:“你等我一下。”說著便貓著腰快步走到路邊,悉悉索索一陣之后,又小心翼翼橫穿小徑來到另一頭,又是一陣悉悉索索,方才趕了過來,輕笑道:“準備好了,走吧。”
涉江不明所以,見傅珺一臉的笑意,也不疑有他,二人重又來到了雜物間。
吃過了簡單的一餐飯并略作梳洗,傅珺與涉江便皆換上了粗使仆婦的棉衣與棉褲,傅珺從隨身的小包袱里掏出一罐子蜜米分,就著月光將自己與涉江的手臉等裸露在外的皮膚皆抹得黃黃的。涉江又將剩下的東西打了兩個包袱。
忙完了這一切之后,傅珺掏出了懷表,見時針已經指向了“玖”。冬天的夜來得早,此時正是夜色漸濃之際。主仆二人奔波了一天,困意漸漸襲來。
這時候她們對黑暗已經有些適應了,便發現這雜物間里堆著幾件破舊的棉褥子,上頭盡是灰,也不知擱了多久了。傅珺知道,接下來她們可能還要逃亡一段時間,此刻必須以恢復體力為上,于是便與涉江將褥子略作整理,鋪在了地上,蓋上偷來的干凈被面兒,二人合衣而臥,沉沉睡去。
傅珺做了個光怪陸離的夢。
在夢里,她又回到了小學課堂上,老師在講臺上不知說些什么,她與她童年時最好的朋友悄悄地說著話。
課堂外是一片蔚藍的天空,藍得沒有一絲雜色。知了在窗外叫個不停,偶爾有汽車駛過的聲音,風色溫暖,空氣中彌漫著月季花的香氣。那是六月初夏的味道,干燥而明麗。
“叮鈴鈴”,下課鈴聲終于響了起來。同學們一擁而出,走廊上與操場上一下子充滿了喧鬧的笑聲。可是,傅珺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叮鈴鈴”的下課鈴聲不像是電鈴,卻像是……
傅珺猛地坐了起來。
叮鈴鈴、叮鈴鈴……遠處傳來清脆的鈴鐺聲,傅珺整個人都清醒了。
“涉江,快醒醒。”傅珺推了推一旁的涉江,同時翻身坐了起來,將腳下的褥子踢到了一旁。
“姑娘,怎么了?”涉江揉著眼睛坐了起來,此刻,外頭的鈴鐺聲已經息了,四下里悄然無聲。
“有人來了,我們快走。”傅珺輕聲而快速地道,旋即背起了一旁的包袱。
她方才于兩樹間系了鈴鐺,那條路乃是通往此處的必經之路。此刻鈴鐺響起,便表示有人過來了。
涉江應了一聲,毫不遲疑地坐了起來,學著傅珺的樣子一腳踢開褥子,也背起了包袱。
傅珺打頭,兩個人貓著腰輕手輕腳地出了院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