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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8章
趙晨沒敢耽擱，接過小竹筒，拿到上官秀面前，呈交過去。上官秀接過來，打開小竹筒的封口，向外一倒，一卷紙條掉出來。
在這份情報里，有兩個內容。
一是說了，本方首戰大獲全勝，不過戰報只是被一語帶過，其二，詳細說明官喜于軍中遇刺，刺客乃混入本方軍中的寧南細作，現官喜重傷，由第十一軍團的第一兵團護送返京。
看罷這份戰報，上官秀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官喜竟然會在軍中遇刺？說出去簡直都讓人笑掉大牙。他把手中的戰報甩回給趙晨，讓他處理掉，同時說道：“讓尤靈來見我，現在，馬上。”
“是！秀哥！”趙晨答應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唐明珠剛才也有偷看到戰報，她安慰道：“姐夫不必擔心，縱然寧南細作猖獗，但我軍還是打了勝仗。”
上官秀哼笑出聲。己方打勝仗很正常，打輸了，那反而太詭異了。
要知道己方派出的可是百萬大軍，武器裝備，一應俱全，軍中將士，皆為久經沙場的精兵強將，而長孫懷安有什么，兵力不足二十萬，還是臨時拼湊出來的，武器彈藥皆短缺，能是己方大軍的對手才怪呢。
反常的是，細作能混入己方的大軍里，官喜竟然還傷在細作的手中。
趙晨出去沒過多久便回來了，隨他一同進來的正是尤靈。
確切的說，趙晨是剛出府門，便和尤靈碰了個正著。
尤靈走進大堂后，快步來到上官秀近前，畢恭畢敬地躬身施禮，說道：“微臣參見殿下！”
上官秀沒有立刻說話，晶亮的目光眨也不眨地落在尤靈身上，過了許久，他方一字一頓地問道：“是你做的吧？”
尤靈面露茫然之色，小心翼翼道：“微臣不知殿下所言的是何事？”
“你還在與我裝糊涂？”上官秀拍案而起，走到尤靈近前，站定，說道：“官喜于軍中遇刺，你敢說此事與你無關？”
這次平叛的百萬大軍，都是風族軍隊，里面并未摻雜寧南族軍隊，寧南細作想混入其中，本已不易，又怎么可能接近到軍團長的身邊，還能抓住機會出手發難，傷到軍團長，這太匪夷所思了。
“這……這……”尤靈支支吾吾，目光不時地向唐明珠飄過去。
唐明珠故意裝糊涂，好像看不懂他的眼神，上官秀見狀更氣，沉聲道：“不用看別人，這里也沒有人需要回避你都衛府做過的丑事。”
尤靈明白，自己無論如何是蒙混不過去了，他干脆打開天窗說亮話，道：“殿下，處死官喜是陛下的旨意，微臣也只是依旨行事。”
“好一個依旨行事！臨陣刺殺一軍之統帥，置全軍將士的性命于不顧，你都衛府真是好樣的，還有什么事是你都衛府做不出來的？”
好在官喜的遇刺不是發生在兩軍交戰之時，若是那樣，全軍將士在戰場上就得大亂，不知會有多少將士死于非命。都衛府簡直是拿戰事當兒戲！
尤靈屈膝跪地，向前叩首，說道：“一切都是微臣所為，請殿下恕罪！”
上官秀冷冷凝視著尤靈，問道：“是陛下讓你于軍中處死官喜的？”
“不是。”
“是你自己做出的決定？”
“是……是的。”
“你好大的膽子，你說官喜膽大包天，你又何嘗不是如此？”
尤靈不敢再繼續說話，跪伏在地，保持著向前叩首的姿態。
“現在都衛府還有密探混在官喜身邊？”
“我問你話呢！”
“是，是的，殿下。”
“立刻知會你的人，停止一切行動，如果官喜再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你是問！”
“微臣……微臣遵命。”
“下去！”
“微臣……微臣還有事要向殿下稟報。”尤靈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說。”上官秀不耐煩地揮手道，示意他起身說話。
尤靈吁了口氣，慢慢站起身形，說道：“昨日，張大人宴請蔡大人，在玉華樓住了一宿。”
“然后呢？”
“據微臣調查，玉華樓是長孫懷安名下產業。”尤靈說話時，小心翼翼地看著上官秀。
上官秀不動聲色地說道：“長孫懷安已逃至寧南西部，與天京也沒什么聯系了，諸如此類的小事，以后無需再向我稟報，下去吧。”
尤靈暗暗皺眉，本國的首輔大臣，于反賊頭目長孫懷安的名下產業當中住了一宿，這還能算是小事？
他繼續說道：“蔡大人離開玉華樓時，還帶走了一套價值連城的夜光杯，據說是張大人贈送于他，但究竟是張大人送的，還是玉華樓送的，不得而知。”
上官秀說道：“現在，你都衛府的職責是徹查天京城內的反賊，你去查蔡大人做什么？蔡大人與反賊又能有什么瓜葛，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都收一收，用到正地方去！”
似乎多看尤靈一眼都覺得心煩，上官秀又向外揮了揮手。
尤靈無奈，只好起身向上官秀告辭。
在反賊的名下產業中住了一宿，已屬不正常，之后又平白無故的得到一套價值連城的夜光杯，那就更加反常了。
尤靈查出此事后，沒敢耽擱，第一時間就跑來上官秀這里稟報，本以為上官秀會極為重視此事，沒想到，上官秀連聽都不愿意多聽，還告誡他要把心思用在正事上。
什么是正事？追查叛黨，追查反賊，就是都衛府最大的正事，現在知道蔡霄與叛黨反賊之間可能存有某種瓜葛，難道不應該仔細追查下去嗎？就要這么視而不見的不了了之？
在尤靈看來，上官秀的心思全都用在兩軍征戰上，根本就沒用在朝堂這里。
離開上官秀的府邸，回都衛司的路上，又有都衛府的密探前來向他稟報：“大人，那套夜光杯的出處，屬下已經查清楚了，是前些年，西域藩國向寧南朝廷進貢之寶物。”
“進貢之寶物……”尤靈喃喃念叨一番，進貢的寶物，又怎么可能會在張九維的手里，蔡霄身邊的人說這套夜光杯是張九維送的，簡直是無稽之談，能弄到皇宮里的無價之寶，恐怕也只有長孫懷安了。
“大人，還有……”“還有什么？”“還有，玉華樓現在已經在蔡大人手里了。”“什么？”尤靈忍不住揚起眉毛，玉華樓已經易主了？“蔡大人走的時候，還帶走了玉華樓的地契。”
“聽說，玉華樓是由重金堆砌而成？”
“正是。玉華樓內的一切，不是純金打造，也都包裹著金箔。”
如此重金打造的玉華樓，得價值多少銀子？
“回去！”尤靈打個冷顫，斬釘截鐵地說道。
“大人要再去見殿下？”
尤靈仔細想了想，又緩緩搖了下頭，上官秀的心思根本沒在這里，都在兩軍陣前的征戰上呢，就算自己向他稟明了這件事，只怕也未必會引起他的重視。尤靈思前想后，輕嘆口氣，說道：“算了，還是回府再議吧！”
回到都衛司，尤靈立刻草擬一份密報，將蔡霄得到玉華樓和御用夜光杯之事，原原本本地呈報給唐凌。
可以說尤靈的舉動，都在上官秀的算計之中。
都衛府的上面有兩個主子，一個是唐凌，另一個就是他上官秀。都衛府的做事有了成果，肯定要向上呈報，在他這里沒有受到相應的重視，必然會向另一個主子去呈報。
這是人之常情，沒有誰希望自己做的是無用功，明明盡心盡力的做了事，查到極為重要的線索，但在這邊沒有受到肯定，必然轉而去向另一邊邀功。
上官秀之所以選擇抽身而退，不參與此事，是因為他的不參與，比他參與在其中的效果更好。
他與蔡霄不合，人人皆知，如果他攪合在里面，會讓人自然而然地覺得是他在設計陷害蔡霄。
由都衛府單獨向唐凌呈報此事，他從頭到尾都不插手，甚至都不去過問，效果才是最好的。
上官秀的確不喜歡爾虞我詐的權斗，但不喜歡并不代表他不會。
四月底，修羅堂旗下的四通銀號進駐天京，于天京城內成立了第一家寧南地區的分號。
僅僅相隔了三天，蔡家旗下的寶豐錢莊也于天京開設分店。四通銀號和寶豐錢莊的到來，也隨之改變了寧南地區錢莊業原有的格局。
四通銀號和寶豐錢莊都把他們在風國時的經營理念也帶到了寧南。
人們將銀子存放在他們這里，他們非但不收管理費，反而每月還要返回一些分紅，單單是這一條，就對寧南地區原有的錢莊、銀號造成了極大的沖擊。
修羅堂和蔡家的金融戰爭，終于也從風國蔓延到了寧南地區。
與此同時，風國的豪門士族也紛紛把家族生意向寧南地區擴張。
天京作為寧南地區的首府，自然是各大家族競爭入駐、開設分號的地方，一時之間，天京的風頭簡直比上京更盛，城內的地價水漲船高，簡直都到了寸土寸金的地步。
寧南滅國，天京失去了一國都城的地位，甚至連陪都都算不上（在風國能稱之為陪都的，只有西京），但天京繁華非但沒有減弱，反而還得到大幅度的提升，風國的經濟重心，由東部進一步地向西移。
六月中，以唐凌為首風國朝廷，抵達天京。這次巡視天京，唐凌可不是一個人來的，風國的主要大臣們，幾乎都來了，其中包括掌璽大臣邱毅、內史大臣韓燁、軍務大臣杜憲、財政大臣甘平、農務大臣莊誠等等，規模浩大，盛況空前。
隨唐凌同乘一車入城的自然是上官秀。
兩人乘坐的是敞篷式的馬車，馬車的四周垂掛著簾帳，從外面向里看，看不大真切，只能模糊地看到兩人的輪廓，但從里面向外看倒是很清楚。
乘車入城時，看著剛剛修復沒有多久，高聳的城墻，唐凌忍不住慢慢握緊了上官秀的手，喃喃說道：“這里就是天京，寧南曾經的都城！”
上官秀含笑看著她，拍了拍唐凌略微泛白的小手。他能感受到唐凌的緊張和激動，他低聲說道：“香兒之功績，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堪稱是古往今來的第一帝王。”
當年圣祖皇帝建立風帝國，疆域也就是九郡，現在風國已有十郡，外加一個與風國不相上下的寧南地區，疆域比風帝國剛剛成立之時，擴張了何止一倍有余。
過了好一會，唐凌才漸漸平復下來自己的心情，她反握住上官秀的手，動容道：“風國能有今日之成就，都是靠阿秀！”
上官秀笑道：“都是靠香兒。”
“阿秀……”
“我的功績再大，也只是個人之功績，縱然流芳千古，也只是一人被歌功頌德而已，香兒的功績則不同，會造福世世代代的皇族子孫，可讓皇族血脈得以一直延續下去。”
等到將來民智大開，人們還能容忍皇族的存在，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皇族先祖的功業，靠的就是皇族先祖對整個國家的杰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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