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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稱:作者:六道
第1017章
長孫飛鳳的話讓長孫懷安心頭一震。可是沒等長孫懷安接話,業已走下城墻,站于城下的上官秀突然仰起頭來,大聲說道:“郡主如此剛烈,何不殉國?”
聽聞他的質問,長孫飛鳳暗暗咬牙,大步走到城墻邊緣,沖著下面的上官秀大吼道:“就算你死我都不會死!”
“但你卻厚顏無恥的讓安王殉國,何意?”
他一句話,讓長孫懷安心里剛剛生出的那么一點羞愧瞬時間蕩然無存,是啊,同樣是被風人所擒,同樣是皇族,為什么長孫飛鳳不殉國,卻要自己殉國呢?
他看向長孫飛鳳的眼神也變得怪異起來。
上官秀笑了笑,對身邊的吳雨霏低聲說道:“把他二人分開關押。”
“是!”吳雨霏答應一聲,將上官秀的命令傳達下去。
持續三日的慶城之戰結束,這天晚上,上官秀也難得的睡了一宿好覺。
翌日早上,天剛蒙蒙亮,上官秀還沒有起床,急促的敲門聲傳來。上官秀翻身坐起,閉著眼睛,聲音沙啞地說道:“進來!”
隨著房門打開,吳雨霏從外面快步走入,到了床榻前,她低聲說道:“秀哥,第一兵團撤回了。”
第一、第三和第十兵團沒有直接參與慶城之戰,他們的任務是牽制從潛龍城向慶城進發的寧南軍第五軍團。
三日來,三支兵團果然死死牽制住了第五軍,今天是第四日,執行完牽制任務的第一兵團也終于回撤了。
雖說這三支兵團沒有在慶城這里作戰,但他們為慶城之戰的勝利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慶城風軍在抵御二十萬新軍的時候,寧南第五軍突然殺到慶城,風軍腹背受敵,后果將不堪設想。
上官秀深吸口氣,快速的站起身,說道:“為我更衣,我要出城迎接第一兵團的將士!”
吳雨霏表現怪異地點點頭,從衣柜里默不作聲地取出一件白色的蟒袍,走到上官秀近前。后者接過來,看也沒看,邊穿起邊問道:“第一兵團的弟兄傷亡情況如何?”
等了一會,沒有聽到吳雨霏回答,上官秀不解地看向她。吳雨霏低垂著頭,小聲說道:“秀哥,第一兵團回來不足百人。”
上官秀穿衣的動作明顯僵了一下。吳雨霏深吸口氣,聲音顫抖地說道:“第一兵團的兵團長龍悅龍將軍,身負重傷,現在慶城東十里外,只怕,只怕是堅持不到回城了……”
她話音還未落,忽然,一股強猛的勁風在她面前刮過,屋內哪里還有上官秀的身影。窗戶不知何時已被打開,冷冷的晨風從外面灌入屋內。
吳雨霏楞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急忙從床榻的一側提起兩只短靴,急聲說道:“秀哥,鞋……”
上官秀的身形在城內起起落落,幾乎是足不粘地,掠飛出慶城的。十里的距離,對于他這種級別的風系修靈者來說,轉瞬即至。
遠遠的,望到路上有一支七八十人、渾身是血、丟盔棄甲的風兵走來,上官秀仿佛一陣旋風似的掠了過去。
他的速度太快,在場的風軍都沒看清楚怎么回事,他便已到了近前。眾人心頭同是一震,也沒看清楚來者是誰,走在最前面的兩名風兵雙雙怒吼一聲,提著銃劍迎上前去,分心便刺。上官秀微微側身,兩把銃劍由他的身側掠過,不等那兩名風兵再出劍,后面有人斷喝道:“不得無禮,是殿下!”
兩名風兵心頭一驚,呆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上官秀。上官秀也沒有理會他二人的無禮,從兩人之間快步走過去。
隨著上官秀的走近,眾風兵自動自覺地向左右分開,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的身上。
過了片刻,人們才猛然回過神來,紛紛屈膝跪地,聲音顫抖地說道:“小人參見殿下!”“小人叩見殿下!”
上官秀徑直走到人群中央,在這里,八名風兵合力抬起一張由樹枝編成的擔架,躺在擔架上的,正是一兵團的兵團長,龍悅。
龍悅是名三十出頭的漢子,性情剛烈,戰風強硬,在貝薩戰場上,曾身負十多處傷都不肯下陣,仍留在前線指揮戰斗。
可是此時,就是如此剛猛的將軍,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氣若游絲。
八名風兵,單膝跪地,慢慢把擔架放了下來。上官秀走上前去,蹲下身形。也直到這個時候,眾人才注意到上官秀連鞋襪都沒穿,是赤足而來。
人們想到剛剛經歷過的血戰,想到那些陣亡的同袍兄弟們,再看到連殿下都顧不上穿鞋子就趕了過來,皆忍不住跪地痛哭。
上官秀蹲在擔架旁,低頭看著躺在擔架上的龍悅,抬手搭在他的脈門上。
油盡燈枯就是龍悅此時最真實的寫照。
周圍的哭聲讓神志不清的龍悅慢慢蘇醒過來,當他看到上官秀蹲在自己旁邊的時候,眼睛突的一亮,灰沉沉的臉色也瞬間浮現出一層不自然的光彩。
他咧開嘴,斷斷續續地笑道:“是殿……殿下嗎?末將……該不會是眼花了吧……”
上官秀笑了,眼睛卻是紅了一圈。他從懷中掏出一只藥瓶,將其中剩下的三顆丹藥全部倒出來,喂龍悅服下。
三顆丹藥下肚,龍悅死氣沉沉的臉上泛起紅暈。他喘息著說道:“末將……末將與本部弟兄,死守臥龍山谷,與敵血戰數日,未曾后退一步,末將,沒給殿下丟人吧。”
“沒有。龍將軍和弟兄們都做得很好。”上官秀緊緊握住他的手,笑呵呵地說道。
“若非末將受傷,定能,定能攜本部弟兄,再阻擊敵軍數日……可惜,末將,未能堅持得住……”
“已經足夠了,這三日來,寧南國內組建的二十萬新軍,現已被我軍全殲,主帥長孫懷安,業已被俘!”
聽聞這話,龍悅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胸膛劇烈的起伏,他哈哈哈的仰天長笑起來,說道:“只要有殿下在,只要我軍還有一息尚存,必能,殲滅敵軍,揚我國威……”
“殿下,末將還有一不情之請。”
“龍將軍請說。”
“末將死后,請殿下不要將末將骨灰,送回國內,等到殿下攻陷天京之時,就……就于天京建座英烈祠吧,我等,我等為國捐軀之弟兄,若能在天京英烈祠內留名,亦,死而無憾了。”
“好!我答應你,攻陷天京之時,我必建英烈祠,讓捐軀之弟兄,皆能看到天下一統的那一天!”
“殿下諾我,死又何懼?末將到九泉之下,看到弟兄們,也有話和他們說了,哈哈——”龍悅笑聲戛然而止,握住上官秀的手,也慢慢松開。
見狀,上官秀悲痛的垂下眼簾,閉上眼睛,與此同時,四周哭嚎之聲頓起:“將軍——”
慶城之戰的勝利,是建立在第一、第三、第十兵團將士們浴血奮戰的基礎上。
三支兵團,連日來死守臥龍谷,三萬將士,最后活下來的連一萬人都不到,其中傷亡最慘烈的是便是頂在最前面的第一兵團,全軍上下,僅存八十七人。
沒過多久,以江豹為首的風軍眾將從慶城趕了過來,可惜,他們都未能見到龍悅的最后一面,他們趕到時,只看到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江豹等將官圍跪在尸體旁,人們哽咽著,用汗巾把尸體身上的血跡一點點的擦拭干凈。
在為尸體擦身的時候,眾人都是淚如雨下,龍悅的身上,幾乎是體無完膚,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有些彈丸已深深嵌入骨頭里,扣都扣不出來。
風軍用騎兵長槍編成擔架,將龍悅的尸體放到上面,蓋上風國的國旗,一步步的走回慶城。
即便距離數里,都能聽到風軍將士悲慟又深沉的歌聲:“國家有難,我當出征,馬革裹尸,壯我雄風!”
當龍悅的尸體被抬進慶城的時候,城上城下的風軍,無不屈膝跪地,向前叩首。在軍中,為國捐軀者永遠都是最受尊敬的。
等到中午的時候,第三和第十兵團的殘部也相繼撤退回慶城。兩支兵團,皆是傷亡過半,凡是回來的將士,就沒有不掛彩的。
得知寧南的第五軍團還在后面窮追不舍,正在全速向慶城進發,上官秀震聲喝道:“風軍將士聽令!”
“末將在!”在場的眾將齊齊插手施禮。
“集結我軍全部之兵力,隨我出城迎敵!今日之戰,誓與敵軍之血,祭奠我軍陣亡將士的在天之靈!”
“殺!”在場的眾將都未喊遵命,而是直接喊出個殺字。
上官秀統領著第七軍的五萬多將士,開出慶城,主動迎擊寧南第五軍。
數日來的戰斗,第五軍并不是毫無損傷,風軍傷亡有兩萬多人,第五軍的傷亡更大,總共折損了四萬多的將士,現在,第五軍團的可戰之兵,也僅僅有五萬多人而已。
雙方的兵力都是五萬多,而且都經歷數日的鏖戰,沒有誰優誰劣,這是一場真正勢均力敵的正面交鋒。兩軍的將士,于慶城五十里外的平原地帶,派兵布陣,打開架勢。
風軍這邊,率先吹響了進攻的號角。風軍前排的戰陣,齊齊向前推進,而在這些戰陣當中,有一個很特殊的方陣存在。這個方陣,只有數十號人組成,在周圍眾多的千人方陣中,這個小方陣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小方陣中打起的旗號,卻一點也不必其它大方陣的旗幟小,這面大旗上,龍飛鳳舞的繡著四個大字:“第一兵團!”
走在小方陣最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上官秀。
在慶城之戰中,他未能和第一兵團的將士們并肩作戰,現在,他則是站在第一兵團的陣營里,以這樣的方式,來祭奠一兵團所有陣亡將士的英靈。
他的身體狀況,吳雨霏最清楚不過,他的身子根本無法支撐他去沖鋒陷陣。
她有勸上官秀不要直接上陣,要以大局為重,上官秀只回了她一句話:“雨霏,就讓我再任性這一次!與弟兄們并肩作戰,我不知道最終自己會生還是會死,但若不與弟兄們并肩作戰,我是一定會死的。”會被活活的憋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