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0章人心所向
“這是怎么回事？”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石達開咆哮著，看著山谷內遍地都是太平軍將士們的尸體，他的心在滴血。突如其來的驚變令他有些措手不及，誰能想到半山腰上會發生爆炸，落下這么多巨石，砸死了五六千人，過萬太平軍士兵不同程度受傷。
當時石達開正位于中軍，就在山谷內，如果不是他騎著一匹好馬，關鍵時刻快速沖出谷口，可能也會受傷甚至被砸死在里面。
“報啟稟翼王殿下，山谷進出口都被堵死了！”
就在這時，山谷方向又傳來的雷動的轟鳴聲，能夠感覺到大地都在不停震動。
石達開頓時皺眉道：“怎么回事，爆炸還沒有結束嗎？”
這也難怪，此時的石達開就如同睜眼瞎一般，他被隔離在山谷外面，不論是山谷內的情況還是山谷另一側的情況，他都不清楚。
很快，從山上下來的哨探回來報告。
“報翼王殿下，山谷另一側發現大量滬軍旗幟，規模過萬，我軍后軍與其遭遇，發生激烈戰斗。”
“什么？”
石達開震驚無比，雖然從剛才的山谷內爆炸時他就猜到很可能是滬軍在此伏擊，不過哨探報告山谷上面并無滬軍主力出現，使得他一度以為只是滬軍為了遲滯太平軍回援而故意半路堵塞道路。如今得知太平軍后軍碰上了過萬滬軍主力的攻擊。他頓時明白了，這一定是滬軍主力出現在這里。
至于滬軍主力為何不在雨花臺而突然出現在這里，石達開頓時恍然大悟。他中計了。
“好一個李衛國，跟本王玩什么圍魏救趙，原來是想圍點打援，半路伏擊本王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石達開咬牙切齒的說道，此刻對李衛國是又恨又敬佩，這是他自太平天國起兵造反以來碰上的第一個強勁的對手。
副將問道：“翼王殿下，現在我們該怎么辦？后軍兩萬多將士們過不來。面對滬軍主力，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石達開何嘗不知。只是他有心無力，山谷被堵，中軍被巨石砸的死傷慘重，前軍雖然有好幾萬人。可惜都是民夫假扮的，并無戰斗力。
原本石達開故意讓民夫作為前軍現行通過山谷，本就是讓前軍當炮灰的，可惜滬軍狡猾，并沒有攻擊前軍，而是直接攻擊中軍，阻斷前軍，圍攻后軍。
“后軍救不了了，趁著他們阻擋滬軍的這段時間。抓緊時間打開谷口，將中軍接應出來！”
石達開下令，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副將急忙組織人手搬運石頭，盡快打開谷口。
山谷另一側，兩萬余太平軍精銳被山谷堵住過不去，面對出現在背后的滬軍主力，不得不全力迎戰。
咚咚咚！
滬軍幾十門大炮齊射，炮口火光閃爍。黑色硝煙噴吐。
一發發炮彈嘯叫著落入太平軍人群當中，轟然爆炸。頃刻間炸得太平軍人仰馬翻，血肉橫飛。
鼓樂聲嘹亮，滬軍步兵持著火槍，槍刺如林，明晃兒而雪亮。他們邁著整齊的步伐，行進中不斷開火射擊，一輪接著一輪，有條不紊。
谷口被堵，滬軍三面合圍，這兩萬余太平軍退無可退，唯有不斷地發起沖鋒，試圖正面沖開一條血路。
然而炮火猛烈，子彈密集如雨，一排排掃射過來，不斷有太平軍士卒中彈，慘叫聲中此起彼伏。
短短幾十米距離，猶如死亡封鎖線，太平軍猛沖了十幾次都宣告失敗，面前尸橫遍野，堆積如山，血流成河。
滬軍后方山頭上，張小六和陳靜南并肩而立。
張小六激動的說道：“果然陳先生所料不差，石達開十分小心謹慎，若是按照我之前的想法將伏兵埋伏在山谷兩側的話，怕是立刻就被石達開發現，我們不但無法伏擊石達開，甚至反而被石達開反過來包圍，還好聽從先生建議，在山谷埋放炸*藥，前后切斷太平軍主力，然后集中兵力吃掉他們后軍，太平軍首尾不能相顧，這兩萬余后軍決計逃不掉了。”
陳靜南微微一笑，說道：“張統領過獎了，我也是臨時起意，想到那石達開在太平軍軍中被稱之為不敗戰神，必有過人之處，可能會發現我們在鯉魚山設伏，所以為穩妥起見，才勸說張統領更改伏擊地點。”
張小六道：“好在聽了先生之言，不然此番若不能成功伏擊石達開，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向我家少爺交代，耽誤了少爺的大事，我百死也難辭其咎！”
陳靜南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此次伏擊戰最關鍵就是山谷的那支精兵，他們有著出色的埋放炸*藥和精確射擊本事，若沒有他們，我們恐很難封鎖山谷，切斷石達開的大軍。”
“先生是說那支精兵啊！”張小六笑了笑，說道：“那是少爺親自培訓的一支精銳，號猛虎突擊隊，裝備極為精良，用得可不是火槍，而是衛國式步槍，可在兩百米內直接擊中軀干，一百內精確射擊頭部。”
“原來是主上親自發明的衛國式步槍！”陳靜南恍然大悟，頓時高興的說道：“若是我軍能夠全部換裝衛國式步槍，那天下間還有哪支部隊是我們滬軍的對手，主上問鼎天下指日可待了！”
張小六苦笑道：“問題就在這，這衛國式步槍制造殊為不易，到目前為止江南制造局每個月也只能生產一百多支而已，我數萬滬軍將士們想要全部裝備這款步槍還得等很長時間吶！”
陳靜南笑道：“每月一百多支。一年一千二百支，十年一萬兩千支，每年增加一倍工人。十年后十萬可裝備滬軍，足以橫掃天下，這個時間剛好，不算長。”
張小六看了陳靜南一眼，笑道：“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衛國式步槍使用的可是新式子彈，這子彈的加工制作的復雜程度遠超步槍。戰爭一旦打起來，光有步槍還不行。子彈消耗甚巨，若是跟不上也是白扯。”
陳靜南平日里不關心軍事工業，所以不知道這些事情，于是道：“那也無妨。反正主上還年輕著呢，那就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好了，時間有的是，也用不著急。”
“也是！”
張小六點點頭，同陳靜南對視一眼，都是一笑。
這時，太平軍第十五次嘗試突圍失敗，死傷已經過萬，剩下的不足萬余人已經失去了突圍的信心。但他們卻堅持不投降。
最終，太平軍后軍兩萬余人全軍覆沒，沒有一個向滬軍投降的士兵。這令張小六和陳靜南都非常震驚，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李衛國的那句話。
“信仰無敵啊！”
事實上，在太平天國前期，根本沒有一個太平軍會投降的，北伐軍如此、西征軍如此、東征軍亦是如此，一直到太平天國內訌之后。太平軍早期起兵造反的老兵傷亡殆盡，后起之秀就沒有那么堅定的信仰了。到了太平天國后期才陸續有太平軍投降，甚至出現幾萬人一起投降的局面。
但在現階段，想要太平軍投降，是個非常困難的問題。
消滅這兩萬余太平軍后軍，張小六和陳靜南迅速調整進攻方向，準備殺入山谷之中，消滅被困在山谷之中的太平軍中軍。
這是陳靜南一開始就制定好了的作戰計劃，將石達開的十萬大軍分割成三段，然后集中滬軍主力一口一口的將他們吃掉。
然而，就在這時，滬軍一名外出偵察的士兵十萬火急的趕來。
“報告！”
“報告張統領，第九偵察排發現緊急情況！”
“我們在連山附近的下屬鎮發現整個小鎮遭到屠殺，男女老幼沒有一個活口，我們通過偵查后認為留下來馬蹄和馬糞痕跡足有兩萬騎兵規模，于是沿途追查，包括湯山、九華山沿途的小村莊接連被屠殺，后來在一個小村莊發現了一個幸存的人，他說是太平軍屠了他們的村子，這些太平軍全是騎兵，晝伏夜出，我們排長認為這支太平軍騎兵一定是石達開的鐵騎，他帶人繼續追蹤，命我回來報告！”
張小六和陳靜南二人聽完之后，都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石達開的兩萬騎兵不走官道返回天京，為何要走山路，而且是晝伏夜出，屠光沿途經過的村鎮，雞犬不留。
“這分明是意圖掩蓋行蹤，執行不可告人的軍事行動。”陳靜南突然說道。
“拿地圖來！”張小六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急忙叫人取相關地圖來。
圍在地圖面前，張小六和陳靜南二人根據已經發現被屠殺的地點，苦苦思考著和判斷著這支太平軍騎兵的去向。
張小六手指按在地圖上，慢慢往前推移，同時說道：“他們既然晝伏夜出，又不敢走官道，那么一定是沿著山路前進。湯山、九華山之后便是鐘山孝陵衛方向了。”
陳靜南點點頭，沉思道：“你說的不錯，他們定是往孝陵衛方向去了，有可能想要突襲雨花臺！”
張小六頓時笑道：“還好，少爺根本沒打算堅守雨花臺，現在已經撤離雨花臺，往江南大營去了。”
突然，陳靜南明白了，急忙大叫道：“不好，主上若還在雨花臺則不會出事，若他離開雨花臺撤軍前往江南大營的話，半路上必然會碰上這支騎兵！”
“兩萬騎兵突襲，少爺只有五千親軍在身邊，又是正在行軍途中，恐難以抵擋。”張小六立刻緊張起來，說道：“不行，我的馬上去救少爺！”
陳靜南阻止道：“現在就算過去恐怕也晚了，為今之計只能盼望主上能夠平安脫險，張統領應該全力進攻鯉魚山，將石達開全殲于此。”
張小六頓時怒道：“放屁。少爺危在旦夕，我自然要先去救少爺。若是少爺出事了，我全殲一百個石達開又頂什么用！”
陳靜南為人做事都太客觀化、太理智化了。所以才會這樣說話，不利張小六恰恰相反，他對李衛國忠心耿耿，此刻完全情緒化了，根本聽不進去陳靜南的建議。
“來人，傳我命令，立即停止進攻。全軍后隊改前隊，跑步前進。火速向江南大營進發，不得有誤，違令者就地槍決！”
張小六是滬軍大統領，除了李衛國之外。他就是滬軍的最高統帥，他的命令一下，一萬五千余滬軍官兵們迅速行動起來。
陳靜南繼續阻止道：“張統領，你現在就算趕過去，恐怕也晚了，太平軍未必會殺主上，應該會生擒主上回去邀功求賞，張統領不如生擒石達開，作為交換主上回來的籌碼！”
“姓陳的。你別逼我發飆！”張小六已經失去了冷靜，怒喝道：“一個石達開頂個屁用，洪秀全會為了一個石達開放過我家少爺嗎？你少做夢了。為了抓一個石達開，我若耽誤了時間，錯過了救援少爺的時機，讓少爺被太平軍帶回天京，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陳靜南直翻白眼，他一直都很冷靜。就算李衛國出事他也不會失控，所以他能夠理解張小六的心情。不怪他罵人，只是繼續道：“抓住一個石達開，總好過什么籌碼都沒有要強吧！況且若是這次放過石達開，下次可就沒這樣的機會了，石達開乃是太平軍頂梁柱，不可放過！”
張小六冷笑道：“我現在火速趕過去，就算晚了一些，只要少爺沒有被送回天京，我就有機會半路劫擊，將少爺救出來，這可比你那狗屁的抓石達開換少爺要穩妥的多了！我別以為我張小六傻乎乎的不知道你在算計著什么？你不就是決定就算我家少爺出事了，你還可以另外扶植一個人當主上嗎？在你眼里，誰來當滬軍的主上都不重要，只要能夠實現你心中的王佐霸業就成了，我說的對嗎？”
陳靜南突然愣住了，他的確心中有這個念頭，人都是有死心的，同樣他陳靜南也不例外，只是被張小六直接說破心事，這令陳靜南非常震驚，他突然發現自己低估了張小六的智商。
“張統領，您多慮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怎么個意思？”
張小六頓時掏出轉輪手槍，頂在了陳靜南的腦門心，那意思很明顯了，只要陳靜南再多說半句勸阻的話，下場就是腦袋開花。
陳靜南苦笑，乖乖的舉起了手，不敢再多言。
這時，滬軍已經停止了進攻山谷，紛紛撤回重新列隊，一干將官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紛紛前來面見張小六，見到張小六正拿槍頂著陳靜南，頓時都呆住了。
“給老子記住了，若是以后再敢有這樣的想法，就算你是少爺眼前的紅人，老子也會直接斃了你！”
張小六狠狠地瞪了陳靜南一眼，收起轉輪手槍，來到全軍將士們隊列跟前，大聲喝道：“弟兄們，現在咱家大人身陷險境，晚一刻過去，大人就多一分危險！你們說我們該怎么辦？”
“去救大人！”
“去救大人！”
“去救大人！”
滬軍官兵們向來崇敬李衛國，一聽李衛國身陷險境，紛紛叫嚷起來，爭搶著要去營救。
“很好！”張小六點點頭，喝道：“聽我命令，立即出發，跑步前進，就算跑斷了腿，爬也要給我趕在大人出事前爬到地方！”
“是！”
上萬滬軍官兵們齊聲大喝，全都卯足了勁，一隊隊快速奔跑了起來。
好在滬軍平時訓練就以武裝越野和跑步為主，所以跑步前進對于滬軍官兵們來說猶如家常便飯，此刻得知李衛國遇到危險，更是情緒激昂，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到李衛國身邊去保護他。
看著大軍迅速出發，陳靜南有些發呆，又有些傻笑，心中五味繁雜，好像丟了些什么東西，又好像意外找到了些什么東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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