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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的大雪下了三天三夜,仿佛上天都在為這場來的毫無征兆的天花而在傷心感嘆,每次陸錦陽聽說應天中沒能熬過天花的百姓尸體一批批的被抬走,都覺得心中沒了底。
“小姐,外面風雪那般大,您還要出門嘛?”月蓉細心的替陸錦陽系好牡丹粉面披風,有些不放心,“不然再等等風雪小一些再出門吧。”
陸錦陽堅定的搖了搖頭,“不行,連日大雪阻斷了進貨的商船,眼下錦盛的藥材支撐不了多久了,我不能讓錦盛因為藥材不夠而耽誤了治療。”
“我得親自去看看。”
“那奴婢陪著您。”月蓉想了想說道。
“不必了眼下錦盛那頭需要人手,你在外面看著能幫上什么便去幫忙,這段時間多虧了元東在盛哥兒的身邊照顧,你和七尾要好好的對待元東。”
“我叫上陳度和張桓和我一起去碼頭看看。”
“是。”月蓉低頭,原先,大家對于元東這個突然來到陸家,而且陸錦陽又對她百般照顧的人,心中很是不平衡,不過好歹,這次陸錦盛病重,元東的努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也是從心中接受了她。
突遇風雪,來往的商船大多都不得不改變航路被阻礙到了應天西北方向的清平,陸錦陽心中算了算時間,若是到了清平再換上快馬加緊運到應天,大約要五天,可是陸錦盛等不了這么久了。
“小姐。”
“小姐。”
張桓和陳度早早的就在碼頭等候。
陸錦陽著急的問道,“可打探清楚?”
陳度說道,“小姐,我們的商船受不了這樣大的風雪。迫不得已改變的運航線。整個碼頭也都幾乎停運,加上人人都知道應天這頭正在鬧天花,便更加沒有人愿意來這跑生意了,周邊商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陸錦陽緊皺眉頭的看著碼頭,“你說整個碼頭停運,可是那是誰家的船只?”
張桓看了一眼,“那是長公主府的貨船。恐怕是從官府中借調的官船。我們普通的船只是受不住海風,可是官運可以。”
長公主府的,也就是薛家的。陸錦陽的腦海浮現了薛世昀的面容。
“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么?”
張桓低頭,“只怕其他的辦法要耽擱好幾天才能運到,不知道小少爺……”
“等不及了。”陸錦陽咬著唇,雙眸瞇著。好像看到了船只上那薛家明晃晃的大旗在飄蕩。
湛藍的天空下,紫禁城那金黃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頂。顯得格外輝煌,不只是因為大雪的籠罩,還是因為人心的害怕,從來沒有過的壓抑。
大殿的內柱都是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著。每個柱上都刻著一條回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分外壯觀。
“薛大人,太子行宮到了,還請您下轎步行。”
守門的小太監立刻上前為薛世昀壓轎。宮中來了人,見到薛世昀慌忙打了個仟。“薛大人,您快去看看太子吧,皇上正等著您呢”
薛世昀眉心擰作一團,“太子的情況如何。”
“您還是自己去瞧瞧吧,奴才現在不好說。”
“帶路吧。”
薛世昀跟著小太監的身后,只見寢殿內云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范金為柱礎。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
這座宮殿原本是前太子朱見深所住,朱見濟上位之后便也沒有遷居別處,只是曾經的輝煌,如今全被藥草味蓋住。
“微臣薛世昀拜見皇上。”
薛世昀不卑不亢,微微頷首。
太子多日的病癥,對于代宗皇帝來說,無疑是一件重創,“世昀,你快去看看太子,然后……然后來告訴朕朕要聽實話,這些個奴才都騙朕,朕要聽實話”
代宗皇帝又氣又惱,卻又無從發泄,他是當今天子,縱然是太子命懸一線,可是為了國家之根本他這個親生的父親,也只能是那位高權重的皇帝,為了大明江山,兒子就在宮中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卻不能上前安撫。
薛世昀的母親是大明的長公主,也是代宗皇帝的異母妹妹,按理是該叫代宗一聲皇舅,不過天家威嚴,薛世昀從來都是稱呼他為皇上的。
至于朱見濟,從小便同薛世昀的感情很好……否則皇上也不會在此時傳召薛世昀進宮。
“皇上您暫且安心,太子自然有上天的庇佑,必定會平安度過此次劫難。”
“微臣這便去看看。”
“父皇……”太子躺在床上,兩頰消瘦,臉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水痘痘印,唇角干裂。
地上跪著整齊一排的太醫還有民間請來的大夫。
“太子的情況如何?”薛世昀緊皺著眉頭。
太醫們相視對視一眼,太醫令上前顫抖著回答,“回稟薛大人……太子,太子的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啊,臣等已經盡力了”
“可是太子自幼身子孱弱,加上病情來勢洶洶,發現的又晚……”
太醫懊惱的低著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薛大人等等,您若是想要上前看望太子,還請先以手帕掩鼻,記住切莫碰到太子的身上,當心傳染給自己”
薛世昀結果宮女送上來的手帕,點了點頭。
“太子……”
病榻上的朱見濟似乎聽到了薛世昀的聲音,“薛哥哥……”
朱見濟艱難的開口,想要睜開眼睛,可惜他實在是沒有力氣,“薛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朱見濟的聲音有些嗚咽,雖然奴才們什么都不對他說,可是病了這么久,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朱見濟的心中清楚,自己的情況不容樂觀。
薛世昀墨一般的雙眸看不清情緒,到底朱見濟是無辜,他總想著要善待他,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薛世昀聲音有些沙啞,“太子,您現在不是好好的,太醫和大夫們也會盡全力醫治太子,您只需要放寬心”
朱見濟卻突然小聲的抽泣起來,“本宮知道的,本宮心中都是知道的,我是要死了。”
“宮里有的太監說,我如今這樣,是我罪有應得的,是我搶了哥哥的太子之位,這是報應,這是報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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