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說的就是這個。”作為來自藝術與音樂神殿的精靈一方的代表,穆爾把手里的拓本猛地扔在桌子上,手指不斷叩擊著拓本,聲音里隱隱透著怒火:“完全相同,就是因為這個法陣,我才會剛好出現在這里。”
“精靈森林里也出現了?”潘尼斯有些驚訝的問道:“不太可能吧。”
“還沒到那個地步。”穆爾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邊原地踱步一邊說道:“兩個月前,又一個同族在外冒險時失聯,同時伴生的生命之樹枯萎凋零,代表著她已經回歸森林的懷抱。這已經是六個月來第十一起精靈冒險者死亡的事件了,而且死亡范圍都是在內維爾聯邦境內。作為冒險者,在冒險中死亡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是精靈里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么高頻率的死亡事件。能夠被同意離開精靈森林去人類世界參加冒險活動的精靈,實力最低也是白銀高階,有很強的自保能力,就比如兩個月前這位同胞就是黃金初階的弓箭手,結果不光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一點消息都沒有,好像完全消失在這個世上一樣。”
“怪不得精靈王庭會關注呢。”潘尼斯點點頭,理解的說道:“恐怕這是自一千二百年前二百一十四日戰爭以來,第一次有人疑似以精靈為目標呢。”
潘尼斯話還沒有說完,其余人都在用一種不愉快的目光等著他。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千二百年,但是提起那次真正讓人類世界傷筋動骨的戰爭,每個人類的心里多少還是會有些刺痛的。潘尼斯倒是完全無視了別人敵意的目光,若無其事的繼續說道:“不過。就算他們已經死了,你們應該也有辦法找到他們吧。”
“是的,我們找到了。”穆爾沉重的點了點頭:“通過伴生生命之樹的指引,我們找到了其中七個人的遺體,或者說遺骸。其余四個人因為最初沒有重視,生命之樹已經完全凋零,不具備指引能力了。”
“我已經猜到結果了。”潘尼斯苦笑著說道:“那些人,和現在咱們談論的這些遇害者一樣,對吧。”
穆爾閉著眼恩了一聲,有些傷感。雅拉世界精靈的人口很稀少。只有不到七八十萬,所以每一個精靈對于同族的安危都非常關心,一旦有同族非正常死亡,全族都會感到悲傷。穆爾閉著眼默默祝福過逝去的同胞之后才說道:“完全相同,都是老死的。但是這簡直不可思議。我族個體擁有兩千年的壽命,死去的族人里最大的也只有五百歲,最小的只有二百歲,根本不可能壽命耗盡。而且族人在死前十年就會有感應,這時就會回到自己的伴生之樹下,慢慢等待著森林的接引,絕不會出現有族人老死在外界的現象,除非有人用什么手段。把他們剩余的壽命奪走了。”
“所以說,說到底最后還是有人在收集生命力嗎?”麗娜說道:“我們也懷疑過這個答案。”
“不,不是生命力。”穆爾否認道:“如果被奪走的是生命力。我們的伴生之樹是會有變化的,不會是自然的枯萎凋零,所以我剛才使用的是壽命這個詞。”
“無法理解。”麗娜嘆了口氣:“我不明白,壽命這個詞更多的是一種非實質的概念性上的東西,這種非實質化的東西怎么奪走?”
“我也想知道。”穆爾無奈的說道:“如果我能知道,也不會覺得這么煩惱了。”
“好了。先不研究奪走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研究怎么奪走一些不實際存在的東西。”潘尼斯說道:“你除了找到你們同族的遺骸之外。還有什么收獲嗎?而且,除非這次當面撞破。否則他們作案之后,都會把法陣徹底破壞掉讓人無從查看,你又是怎么認出來的?”
“對方確實非常謹慎,每次行兇之后,都利用法術破壞遮蔽了周圍的環境,讓所有回溯性的探查法術無法生效,但是我們精靈有自己的秘法,可以由施術者犧牲自己五十年的壽命,由此來激活伴生之樹的一些特殊能力,通過伴生之樹的共享感官,來回溯當時的場景。”穆爾掏出一根枯枝,輕輕撫摸著說道:“她還只是個二百歲的孩子,天性活潑好動,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沒想到卻永遠無法再用真正的身體回到森林了。通過伴生之樹,我可以感覺到她最后時刻的恐懼和痛苦,我可以看到行兇的兩個傳奇階法師和一個傳奇階戰士,我也可以看到地上復雜邪惡的詭異法陣。我甚至可以感到,這孩子在發現自己正在迅速老去的時候,那種徹底的絕望和不甘,唉,可惜這么好的孩子,再也沒法去親眼目睹她喜愛的世界了。”
在場的與會者,除去官方充當會場雜役的一群警備隊成員以外,絕大部分都是各神殿的高層教眾,神職人員特有的敏感的內心和對生命的敬畏讓他們對穆爾的遺憾和悲傷感同身受,每個人都在用自己教內特殊的方式,為這位年輕的精靈,乃至為所有被這群行兇者傷害的無辜的生命祈禱,祝福他們的靈魂可以得到永恒的安寧。
“謝謝大家了。”發現會場氣氛有些低落,穆爾勉強笑了笑說道:“對了,潘尼斯,上個月我把回溯到的結果通過彩鷹傳遞給王庭之后,前兩天王庭回復了,并不完全是給我的,其中也有給你的,女皇陛下托我給你一個建議。”
“恩?”潘尼斯一愣,問道:“她的建議?”
“不,是她請求王庭長老會里的三位星見大人聯手預測了一下這件事的結果。”穆爾苦笑著說道:“即使三位半神大人聯手,也只能模糊的看到和你有關,即使這樣模糊,預測過程依然無比艱難,其中原因你明白的。三位大人并沒有看清太多東西,但是他們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也是女皇陛下托我轉告你的——你的猜想沒錯,按照你的思路追查下去,不管耗費多久的時間,總會有結果的。”
潘尼斯和麗娜對視了一眼,麗娜點點頭道:“如果這個預言沒錯的話,看來你剛才那個猜想是正確的,兩者之間確實有關聯。”
“什么猜想?”風神教會的女祭司泰瑞莎一直保持著沉默,這時終于開口了:“方便讓我們一起聽一聽嗎?”
“沒問題。”潘尼斯向充當雜役的警備隊成員要了紙筆,迅速在紙上勾勒了一個法陣讓大家傳閱:“大家手里的拓本,是行兇者使用的法陣,而現在傳閱的這個,是我們發現的另外一套法陣。雖然不知道每條紋路的魔力類型和走向,也不知道紋路交匯點的疊加次數和順序,所以無法復原法陣的效果,但是在座如果有對魔法陣學比較了解的人就應該能看出來,這兩個法陣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特征是同源的,極有可能出自同一個時期,甚至出自同一人之手。”
“確實是這樣。”各個神殿的代表里,雖然安泊和瑪西亞對魔法完全不懂,屬于純物理職業,但是穆爾和泰瑞莎對魔法陣學都有一定深入的研究,在潘尼斯的提示下,很快就肯定了潘尼斯的說法。泰瑞莎湖水一般的眸子凝視著潘尼斯說道:“確實是同源的,不過,不知道您拿出來的這個法陣是……”
“最早見到這個法陣,是因為我和一位隊友撞破了一次邪神獻祭,獻祭時使用的就是這個法陣的簡化版,當時還沒能引起我的注意。但是前不久,我們又接到了來自無罪之城的委托,我們冒險團的另外兩名隊友,就是要去協助他們調查幾起連續性的獻祭事件才沒能一起來這邊。在陰影之手給我們提供的資料里,獻祭現場發現的就是完整版的法陣,也就是我畫給你們看的這個。”
“也就是說,兩伙人是一起的?”泰瑞莎問道。
“不一定,但是起碼也會有關聯。”潘尼斯答道:“否則無法解釋這兩個同源法陣的存在。”
“那現在咱們遇到的這個事件。”泰瑞莎追問道:“您也覺得是一種獻祭?”
“不,這方面我更傾向于穆爾的看法。”潘尼斯搖頭道:“我也覺得他們是在收集壽命,因為在我們提交給冒險者公會的記憶水晶里,曾經顯示過他們從現場收取過一些黑色的特殊晶石,應該是利用這種特殊晶石在收集一些東西。但是,雖然兩者的方法不同,但是我覺得這并不矛盾,一邊是直接獻祭,一邊是收取后處理,作為獻祭時的供品存在也說不定,各種說法完全可以做到自洽。”
“您說的有道理。”泰瑞莎說道:“不過似乎對于近期的調查沒有太大幫助。”
“還是有一些的。”潘尼斯并不認可泰瑞莎的看法:“如果兩個法陣確認同源,兩伙人確認有關聯的話麻煩就更大了,因為我拿出來這個獻祭用的法陣,配套的獻祭文字……來源于第一紀神民使用的文字。”
所有高階職業者臉色都變了,身為神職人員,每個人都比其他外界人士更了解那群曾經和神靈進行戰爭而且能做到互有勝負的神民的可怕,任何事,一點與這些存在沾上關系,都會變得復雜的多,也恐怖的多。
“所以我有個建議。”潘尼斯咳嗽一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所有黃金階以下的人都不要參與這次探查,對自己實戰能力沒有信心的也不要參與,因為危險性很有可能比大家想象的更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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