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來這個世界是做什么的?”茜拉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還是用一種謹慎懷疑的語氣,盡量模仿出薩恩的態度,聲音低沉的問道:“你們究竟有什么目的?現在我的想法已經變了,我不認為你們只是來赴約這么簡單。”
“你覺得我們還應該做什么呢?”潘尼斯一攤手,懶洋洋的說道:“我們又能做什么呢?呵,別忘了,我們只是凡人而已,凡世之中最普通的幾個個體,還能做什么?”
“凡人?普通?哈哈哈哈。”茜拉故意把聲音放粗,一陣大笑后說道:“自從我復蘇以后,從來沒聽過這么有趣的笑話,恩,好像生前也沒聽過更好笑的。一個有著至強者實力的人,居然自稱是凡人中最普通的個體,原來我陷入永眠中的這十幾萬年以來,普通這個定義的標準,已經發生這么大變化了嗎?”
“在神祇面前,你我皆為凡人。”潘尼斯雙手環抱胸前,歪著頭說道:“強與弱,只是對同一世界之中個體的區分,而對于神祇來說,這種區分方法沒有任何意義,你說是不是呢?”
“呵呵,你真是這樣想的嗎?”茜拉用微妙的目光,斜著眼睛盯著潘尼斯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說道:“如果你真是這樣想的,那現在也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
“嘖嘖,你能說出這句話,就說明你剛才問我那句來做什么的問題,只是一句廢話而已。”潘尼斯悠然說道:“你真的不知道我來這里是準備做什么嗎?明明知道答案的問題還問,這不是廢話是什么呢?”
薩恩仰起顱骨,又一次發出無聲的大笑,原本帶著的幾分戒備也慢慢消退。對于兩人之間似乎毫無意義的交流,茜拉雖然沒有完全理解,但也聽懂了一些,這時已經顧不上其他了,很直接的翻譯道:“說得對,的確是廢話,但是,你到底是來做什么的呢?”
“你忘了嗎,薩恩先生。”潘尼斯臉上滿是神秘的笑容,很輕松的說道:“一開始我就說過了,我是來赴約的啊。”
“是啊,赴約。”茜拉翻譯的時候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有些不安的翻譯道:“像一百多年前一樣赴約嗎?”
“那可不一樣。”潘尼斯聳肩,搖著頭說道:“一百年前可沒有誰邀請我,而且一百年前我也不是自己來赴約的。”
薩恩眼眶里的三團靈魂之火不再跳動,反而盡力收縮,各自縮成一團,但火焰卻更亮了,他并沒有說話,反而沉默著開始在周圍慢慢踱步,一直沉默了許久,才咔噠咔噠的問道:“你應該知道吧,在這個世界里,大家都是主人的信徒,而且,不是普通教會那種泛信徒,而都是純粹的真信徒。無論以前有過什么樣的經歷,甚至是像米爾那種和諸神之間有著很深仇恨的亡靈,都被主人的無私和博愛溫暖了,從意識的最深處接受了她。”
“很高興你用了‘她’。”潘尼斯像是抓不住重點一樣評價了一句,這才點頭道:“不錯,我知道。”
薩恩也點了點頭,繼續沉默著踱步。亡者世界夜晚的天空沒有月亮,沒有星光,只有城市的燈火,照亮著石板鋪成的街道,黑暗中,三個人誰也不開口,街道上回響著的,只有薩恩堅硬的足骨,踩在石板路上發出的撞擊聲。
沉默持續的時間比第一次更久,久到大家已經習慣了寂靜的環境,對突然出現的語音有些不適應了。茜拉翻譯的聲音里,好像也透露出松了一口氣的感情,顯然女幽靈對于這令人壓抑的沉默也并不習慣,如今聽到了期待已久的聲音,茜拉甚至沒有考慮答案的意義,迅速翻譯道:“證據。”
“證據?沒有。”潘尼斯不負責任的說道:“或者說,自己去找,我怎么可能給的出。”
“我想也是,本來就不在同一個世界,不可能有切實證據的。”茜拉點著頭,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想法,還是轉述薩恩的想法:“一切也都只是猜想而已。”
“沒錯,都是猜測。”潘尼斯看起來并不準備回避這個問題,很直接的答道:“連我自己都不能確定真假,更別說能向你們證明真偽了。”
“如果你不能證明自己所說的故事的真實性,就不該對我們說出這些話。”茜拉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就像薩恩的體型和姿態一樣,充滿了壓迫力:“我想你不會不知道,你說的這些話,對我們,對你們,對兩個世界都意味著什么。”
“想聽真話嗎?我從沒想過要講述這段故事,從最開始的計劃里就沒有考慮過。”潘尼斯在身旁的房屋墻壁上踹了一腳,發現墻壁很結實,便在茜拉哭笑不得的目光中拆下房間大門外的一條石階,心安理得的坐了下來,懶散的說道:“直到十幾分鐘之前,我才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喂,一會給人家放回去,難道你來這個世界就是為了拆房子嗎?”茜拉低聲的嘟囔了幾句,才不滿的翻譯道:“臨時的想法?”
“當然,臨時改變的計劃,我以前最討厭的行為。”潘尼斯輕松地說道:“因為你是至強者薩恩,所以才有了這個故事,如果你不是薩恩,那么這個故事根本就不存在。”
“看來,你認為我和達納庫斯之間的關系,會影響我的決定。”茜拉譏誚的語氣模仿的非常形象:“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的確,我們和達納庫斯經歷過漫長的戰斗,但是,我們只是敵人,你懂的,是敵人,但未必是仇人。”
“戰爭還沒有結束,有時候我覺得這句話實在太有道理了。”潘尼斯悠悠的說道:“敵人和仇人的區別我當然懂,所以呢,你想說什么?”
“所以我想問,你到底來這個世界做什么?”
“當然是……赴約了。”潘尼斯笑容燦爛,對同樣的問題給出了同樣的答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