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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緋魚拖著一條手臂,速度卻一點兒也不慢,不久之后便已置身宮墻之外,消失在長安城重重里坊之間。≥,
高大的宮闕已在身后遠處,只能隱隱看到一片金碧輝煌的屋頂。葉緋魚站在屋脊之上,回首看著遠處興慶宮,心中亦是有些不敢相信。
九重宮闕,居然就這么逃出來了?
那些蠢笨的侍衛算不得什么,他們根本不可能看到她,然而麗競門卻是兇名在外,雖然蟄伏了許多年沒有出現,卻是不能小視。
據說麗競門里面高手如云,里面有著大唐武力最強大的高手,別人且不說,今日高力士已經顯示了他的可怕。她實在是不敢相信,這一次逃命竟然是逃得這般容易。
腳下是一座尋常的民宅,男主人應該出外討生計去了,家里面便只有一個三十余歲的婦人和兩個孩子。那婦人仰頭看到了屋頂上的葉緋魚,猛然發出了一聲驚叫。
葉緋魚縱身從房頂躍下,一拳打在了婦人腦袋之上,婦人口鼻噴血倒在了地上,眼見是不活了。
“娘親!娘親!”兩個小男孩都不到十歲,哭喊著跑了過來,大一點兒的孩子抱著婦人放聲大哭,小一點兒的男孩兒一臉憤怒,揮動著粉嘟嘟的小拳頭便沖向了葉緋魚。
葉緋魚沒心思和兩個小家伙糾纏,所以下一刻小院之中又多了兩具小小的尸體。
把三人的尸體都拖入屋內藏到里間,又把身上的宮裝脫下來埋在后院之中,小心翼翼的包裹了肩頭的傷口。最后才換上了一套那婦人的干凈衣衫。做完了這一切。這個時候葉緋魚才覺得極為疲憊。知道那是失血過多的結果。
剛才被高力士鐵杖打碎了肩胛骨,這一條手臂暫時便是廢了,幸好受傷的是左臂,不然此刻她就真的成了一個廢人了。
剛才全力逃命,哪里有空理會身上的傷勢,現在一停下來,才覺得頭暈眼花,竟然是沒辦法再逃了。
支撐著走進廚房之中。剛好廚房里有著做好的飯菜,都用碗扣著,打開一看還冒著熱氣。顯然是那婦人做好了飯菜,正在等待著自家的男人回來。
三碟素菜,一大碗黃芪羊肉,一大筐蒸餅,一小鍋胡麻粥,食物做得極為精致,看來這一家也是個小康之家了。
葉緋魚向來不喜羊肉膻味,在宮中乃是以吃素為主。不過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坐下來把一大碗羊肉全部吃完。連湯汁也喝得一滴不剩,蒸餅也吃了幾塊,又喝了一小碗胡麻粥,這才覺得恢復了一些力氣。
這個地方距離興慶宮太近,自然是不能多呆,葉緋魚歇息了一陣,便從后院翻墻而出,來到了街巷之中。
此時她看上去便如同是一個尋常的四旬婦人,沿著街巷款款而行,并沒有人注意。路邊的閑漢們都在議論著這兩日長安城里發生的大事,這時她才知道原來波斯寺已經是變成了一片白地。
號稱三十余年未出過興慶宮,實則她時常出宮與波斯寺的人聯絡,并非是真的與世隔絕,以她的身手,宮墻哪里能擋得住她,所以長安城里的一切她都很是熟悉。
波斯寺成了白地,那自然是不用去了,一路上不斷的改變方向,在長安城里曲曲折折前行,轉了許多圈子之后,她才確定沒有麗競門的人在后面跟著,這才加快了速度,趕到了延康坊中。
延康坊面積頗大,如今里面最有名的便是扶風郡王馬璘的府邸。郡王府乃是老宅,雖然還是當年馬少保府邸的規模,并未向外擴大,可是由于宅邸主人的赫赫聲名,路人到了府邸之前都要遠遠的避開。
葉緋魚貼著道邊走到扶風郡王府后墻附近,環顧四周無人,一個翻身便是上了高墻,如輕煙一般落了進去。
在扶風郡王府對面,便是有著天子參股的超級大商行“河中集團”了。
河中集團由于有著天子的股份,這兩年絕對是風生水起,雖然活動范圍并未真的擴展到河中,依然是在蔥山以東,然而靠著強大的股本實力和天子參股這個招牌,加入商行的商人們迅速的在大唐各地擴張自己的商業版圖,頂著商行的名義快速的擴張勢力。
主持商行的,依舊是戶部侍郎張巡。河中集團在完成了把河中八軍送到疏勒的任務之后,暫時沒有別的生意可以分給別的商戶,張巡便和各家富商商議并奏請大唐天子李隆基應允,在集團沒有生意可以分配的時候,允許商人們做自己的生意時向商行申請股本,數量依舊是不超過自家入股的三倍,不過需要支付一定的年利息以給各家分紅,具體利息多少由戶部根據生意可能的獲利來確定。
這樣一來河中商行便暫時性的轉變成為一個錢莊了,不過這是一個股本將近一千萬緡錢的超級錢莊。張巡為此還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在天下十五道皆是設置了河中商行的分部,入股過河中集團的商人們行商需要錢財不必到長安申領,可憑自家可在商行內申領股本的多少在各道隨時申領兌換錢財。生意獲利之后將來支付利息和返還股本時也不必到長安,就到各道就近返還即可。
商行不再增加新的股本,不過入股商行的商人們和其他股東們的閑錢允許存入商行,商行提供一定的利息。各地商行分部之間的錢財一般不來回轉運,而是靠專門的票據來作為財富的憑證。
其實這些都是馬璘臨走前教給張巡的,基本上就是一個銀行的雛形。
馬璘為了避免百姓們遭受損失,所以才要求只有入股商家才可把閑錢存入河中集團,這樣一來,等若是這個銀行的存貸都是在股東們之間進行,一來規模不會太大尾大不掉,二來也避免萬一出什么問題影響到那些小門小戶的百姓。商人們不管如何總會有飯吃,小門小戶的錢一旦打了水漂可就是要命的事情。
馬璘本來是一番好心,不過由于這個時代的錢莊存錢原本不但沒有利息,且是需要給錢莊交保管費的,而河中集團卻是給存錢者以利息,所以在百姓們看來河中集團不允許尋常百姓存入閑錢,乃是極不公平的一件事情。
河中集團是馬璘首倡所建,馬璘自然是被罵了個狗血噴頭,奸相罪名上自是又多加了一條。好在這些改變乃是在河中八軍到達之后才發生的,這時馬璘已遠在河中,長安城里主持河中集團的乃是張巡,所以承受罵聲最大的便是小張探花。
小張探花是個極有風骨之人,罵名如潮也不辯解,只是一如既往的做著自己份內的事情。
事關錢財便是大事,加上各條措施皆是新鮮事物,所以張巡也是不敢大意。他這個戶部侍郎極少去戶部,大半時間都是在這延康坊里的河中集團辦事。
他當縣令之時,雷萬春便跟著他當個小小的縣尉,后來他當了戶部侍郎,雷萬春便成了戶部的一個小吏,依然是跟著他辦事。
至于長安市上和雷萬春齊名的南霽云,如今同樣是跟著他辦事,卻依然是一個白丁,并沒有任何名分。
河中集團背靠戶部和內庫,運營得當的話一年能為大唐帶來極大的收入,商行的事情千頭萬緒,每日張巡都覺得極為疲累。
不過他并不在乎,平生抱負終于又了施展的時候,苦一點兒累一點兒算什么。相比當縣令之時,現在的日子已經是好了太多。
在長安城里有了自己的院落,嬌妻幼子有了安穩的住處,雖然薪俸不高,可養活一家幾口還是沒問題的。隔著幾天還能讓妻兒吃上一頓黃芪羊肉,這樣的日子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經手的財富千千萬萬,他卻從來沒有絲毫的貪念。俸祿未必如那些商人家的一個有權勢的管事,然而他已經是很滿意了。
忙了一上午,處理完了手頭的事務,張巡讓雷萬春和南霽云自去小鋪里吃響食,自己騎著一頭驢子離開了河中集團,快速往家里趕去。
今天的響食有黃芪羊肉,兩個小子肯定饞壞了,不過他要是不回去,孩子他娘是不會讓他們動筷子的。
葉緋魚翻入高墻之內,腳下是一片僻靜的花園。
這個地方她來過許多次,對于這里極為熟悉。扶風郡王府里的人丁不多,扶風郡王又不在家,后院中那些侍妾平日里不出各自的小院,這里一般都沒有人。
奔走了這么久,肩頭的傷口又流了不少血,剛才翻墻又撕裂了傷口,肩頭上已經有隱隱的紅色,隔著衣衫亦是清晰可辨。
葉緋魚勉強提著力氣,如輕煙一般在花園之中高速掠過,到了后院一個偏僻的角落里。那里正有一個荒蕪的小院,上面已經被藤蔓布滿,似乎很久沒人住過了。
葉緋魚翻進小院,心中猛然一松,咕咚一聲歪倒在地上。
房間之中,走出來一個美麗無比的身影,看著院中的葉緋魚微微皺起了眉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