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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之日,萬眾矚目,年輕的愛爾蘭國王頭戴金盔,身著戎裝,腰佩長劍,以英武氣質傲然屹立于世人眼前。在利默里克國家大教堂前的“圣圈”,他以洪亮的聲音發出了誓死守護愛爾蘭的宣言,在愛爾蘭自由廣場的閱兵觀禮臺,他用從容的語調回顧往昔崢嶸歲月,滿腹豪情地展望未來的宏圖愿景。
“……世界的未來,必定屬于愛好和平、伸張正義的人們。我們之所以緊握武器,是為了保衛國家和人民,是為了捍衛和平與正義,是為了這個世界不被藐視公義、無視人道、漠視生命的邪惡力量所侵占。我們以圣主基督的名義起誓,愛爾蘭的軍事力量絕不會用于對其他國家的侵略,絕不會用于對平民百姓的武力鎮壓,戰士們身上的愛爾蘭綠將成為守衛和平、守護秩序的標識……”
這鏗鏘有力的聲音正在廣場上回蕩,閱兵現場的貴賓席靠角落的位置,兩位白發蒼蒼的老將卻是面有慍色。他們的雙排扣外套還是半個世紀前流行的款式,可是從面料質地來看,又是新制不久的軍裝,其佩飾和徽章在歐洲并不多見,稍有眼力之人倒能辨認出他們的身份。
年長銜高的這位,是美國聯邦軍隊參謀長休斯科特少將,身旁的是他的同僚,負責聯邦軍隊人事及戰備的卡特克萊格上校。
過去,在諸如摩洛哥危機、巴爾干沖突等國際紛爭當中,美國多扮演斡旋調停的角色,給人的感覺是個熱愛和平、維護正義的國家,事實卻非如此。美**隊的規模雖然比歐洲列強小了好幾圈,欺壓弱小卻毫不含糊。1898年挑起美西戰爭不必多說,進入20世紀以來,趁著歐洲列強相互傾軋無暇顧他,美國在拉美世界四處出擊,1903年策動巴拿馬政變,在運河區駐軍從而形成國中之國;1906年對古巴實施軍事占領,建立了聽聽命美國的軍政府;1909年入侵尼加拉瓜,對其實行長期占領;1914年和1916年兩次出兵干涉墨西哥革命;1915年以保護美國投資者為名入侵海地,殘酷圍剿海地游擊隊;1916年以多米尼加政府違反兩國經濟條約為由,對多米尼加共和國實行軍事占領……就發動對外戰爭的次數而言,堂堂美利堅合眾國比倍受世人指責的德意志第二帝國更具侵略性!
顯然是因為美國在擴張過程中有這令人不齒的斑斑劣跡,來到愛爾蘭出席閱兵儀式的斯克特少將和克萊格上校等人才會覺得愛爾蘭國王這番話是在指桑罵槐地抨擊和諷刺美國政府,殊不知它所反映出的是貫穿20世紀的人類主題。
美國人沒有吱聲,卻聽見前排有人在小聲說著英語嘀:“這就叫做賊喊捉賊,真是厚顏無恥!”
斯克特少將挑眼瞧了瞧,竊竊私語的兩人不正是英國陸軍總參謀長阿奇博爾德默里爵士和新任本土防衛軍司令的名將道格拉斯黑格爵士么?
現如今,美英兩國海軍戰略合作關系密切,雙方將領交流也多,彼此已經非常熟絡了,但由基欽納執掌的英國陸軍只是從美國采購武器裝備,與美**隊的直接合作寥寥無幾,雙方的高級將領彼此也不怎么對眼。
黑格爵士說話在前,默里爵士悻悻應道:“對巴林的軍事占領難道就不是侵略了?跟當地人起了利益紛爭,難道會收起刺刀平白挨揍?真是笑話!”
由于大戰的失利嚴重耗損了國力,近兩年來,英國的全球戰略基本處于收縮態勢,但英國的老牌政客們何其精明,對那些沒有精力維持占領的地區,道貌岸然地名曰“解放”,在輿論的吹捧下,不明真相的觀眾們紛紛喝彩,卻忘記了英國在過去兩三個世紀書寫了多少血腥黑暗的歷史。
“除非愛爾蘭脫離同盟國體系,否則盟約在身,如何能保持本國的獨立意志?自由的愛爾蘭,其實是最不自由的國家,壓根是德國人的仆從、傀儡。跟在魔鬼身后,豈能兩手干凈?”
黑格毫不客氣地羞辱到,身旁這位的鄙夷神情表明了他對此觀點的深切贊同。因在大戰期間踐踏了比利時的中立地位,染有火燒盧萬等劣跡,戰后大肆擴張殖民地的德國儼然成了許多人心目中邪惡的代名詞。愛爾蘭國王在閱兵儀式上的講演,似乎是在不留情面地抨擊盟友的擴張策略,但細細品味他的措辭,便會發現這番講話沒有任何字眼是關于殖民地的,而眾所周知,德國在戰后新獲得的殖民地大多是通過停戰條約從英法等戰敗國手中接管的,寬泛來講并不存在侵略一說,而且德國人對殖民地的管理方式相對文明,手里沾染的血案要比英法等國少得多,只不過德皇威廉二世言必稱大炮的脾氣給世人留下了殘酷暴力的壞印象,英法等國的輿論在這其中也沒少起推波助瀾的作用。
盡管觀禮臺這一側基本上都是跟同盟國關系不太好的國家代表,但兩個身居高位的英國將領在此旁若無人地惡言相向,斯科特少將和他的同僚臉上浮現出訝異之色。須臾,少將低語道:“新仇舊恨,刻骨銘心,要我看,兩國之間遲早還有一戰。”
克萊格上校皺眉道:“如果是單對單的沖突,英國必勝無疑,但愛爾蘭是同盟國陣營的重要一環,德國人絕不會坐視不理,兩國之間若是爆發戰爭,恐怕會成為下一場大戰的導火索,我們很難置身事外。”
“美國海軍確實很難置身事外,但我們又能做些什么呢?難道要把我們的牛仔們送到歐洲跟世代從軍的德國佬掰手腕?”斯克特少將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僅僅兩個多月之前,美國第二次武裝干涉墨西哥的行動才以失敗而收場,主要的對手并非正規軍,而是墨西哥的農民游擊隊,這對美**隊的士氣和形象是個不小的打擊。反觀以普魯士軍事體制為核心的德**隊,從腓特烈大帝時代起就是驍勇善戰的職業軍隊,歷經兩個多世紀,不斷用戰爭這塊磨刀石磨礪刀鋒,始終保持著軍事技術和戰術的領先地位。
克萊格上校聳聳肩,不置可否地說:“誰知道呢?”
不多會兒,愛爾蘭國王簡短有力而又意味深長的講話結束了,閱兵正式開始。愛爾蘭皇家陸軍的士兵們邁著方正的鵝步出場,頭上的鋼盔、寬厚的肩膀以及背上的步槍都在隨著整齊步伐有節奏地顫動著,這個場景具有濃烈的德式風格,若不是軍服色系和佩飾有所不同,很容易讓讓誤以為是在參加德**隊的閱兵式。徒步而來的士兵,精神抖擻、斗志昂揚,他們隸屬于被譽為愛爾蘭第一團的皇家射手團,是愛爾蘭最早組建的正規軍隊,曾在白俄羅斯和烏克蘭前線跟兇悍的沙俄軍隊交手,用勇氣和鮮血為愛爾蘭軍隊打響了名號。有道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愛爾蘭皇家射手團配發的筆挺軍裝和制式裝備使得他們的精銳氣質盡顯,但觀禮臺上的各**官最關注的卻是這些愛爾蘭士兵手中的兩種武器——胡伯特16型步槍和T伯萊塔15型沖鋒槍。它們批量投產的時間不長,目前僅列裝了愛爾蘭軍隊的部分主力部隊和特種戰隊。由于愛爾蘭內部以及德**方對其評價甚高,外界對它們充滿好奇,但迄今為止,除德國外還沒有哪個國家獲得過實物樣品或是技術圖紙。這胡伯特16采用的是毛瑟1898的基礎技術,縮短槍身,改進槍機,宛若那伴隨德軍將士縱橫二戰的毛瑟98K,是將手動步槍性能提升到極致水平的優秀作品。T伯萊塔15則是第一款真正意義上的沖鋒槍,它號稱愛爾蘭軍工的原創作品,但早期的研發和試驗其實是在德國進行的——經過數年的反復改進,來自意大利伯萊塔家族的“菜花頭”托尼終于完成了他的成名之作。在愛爾蘭皇家衛隊潛入利物浦突襲貝爾法斯特師殘部的戰斗中,愛爾蘭士兵便利用這種沖鋒槍打了一場以少勝多并且全身而退的漂亮仗。
數量有限的步兵儼然不是這場閱兵的主角,裝甲和機動部隊的登場方才渲染出愛爾蘭軍事發展的獨到之處——汽車、摩托車與機槍的結合大幅度提高了野戰步兵的機動能力,雖然這種搭配方式在大戰爆發前就出現了,大戰期間得到了普遍的運用,愛爾蘭軍隊卻是第一個將它推升到戰略高度的;克虜伯造的105毫米中型榴彈炮、150毫米口徑重型榴彈炮與履帶式牽引車的結合大大提高了炮兵部隊的野外機動能力,結合大戰催生的火炮間接射擊技術,必定在未來的戰場上發揮更大作用;最早服役的胡伯特13型海軍戰車,火力和防護難以勝任摧城拔寨之職,經過愛爾蘭軍工部門的巧手改良成為了輕型裝甲運兵車,它們與胡伯特14型戰車的攜手登場讓人們隱約看到了未來戰場的模樣……未來的發展趨勢擺在這里,卻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出來,也不是每個國家都有見識和魄力去推動的。德**隊在這場閱兵式上的亮相并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人們在意的是聯合部隊在現代戰場上能有多大的發揮。所謂聯合部隊,不是兩國士兵混雜一處,而是類似于當年擊敗拿破侖的反法聯軍,各國部隊在行軍作戰時接受一名總指揮官的節制調度,攜手合力、并肩殺敵。愛爾蘭軍隊從構架、訓練、裝備、戰術各方面皆師從德國,更有相當數量的德裔軍官擔任中高級職務,兩者協同,相比其他同盟國家顯然更具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