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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次弗蘭德斯海戰的主力艦隊決戰中,英國超無畏艦“征服者”號是五艘英國主力戰艦里面最晚被敵艦炮火創傷的,可從它中彈的那一刻開始,之前的好運便到此為止.由倍徑英寸口徑艦炮發射的德制穿甲彈在貫穿其舯部裝甲之后,又接著射穿了滿載重油的隔艙,爆炸當即在艦內引發了一場火災。這場大火開始的時候并不致命,如果艦員能夠及時將其撲滅,外部人員甚至不會意識到它曾經失火,然而由于通訊調度等方面的因素,損管人員的動作居然慢了一拍,淌出的重油隨即在一處艦員起居室發生爆燃,這駭人的火勢一起,重油燃燒溫度高、發熱量高的特點也即顯現出來,烈焰順著艦艙通道火速蔓延,艦橋很快變成了火爐上的鐵鍋。等到英國水兵們打開消防水閥,包括通訊中樞在內的多個上層艙室已經被烈焰所吞噬,受到波及的還包括座右舷副炮,它們不但失去了戰斗作用,儲存在炮位上的部分彈藥還發生了糟糕的殉爆。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里,“征服者”號從一艘外觀完整、實力可畏的主力戰艦變成了濃煙四起、火舌竄動的災難現場,形勢的惡化速度甚至超出了對手的預計!
趁你病,要你命。“大選帝侯”號上的德軍官兵未必聽過這句東方俗語,但他們此刻所做的恰恰反映出了這句話的真諦。趁著對面的英國戰艦受到火勢困擾,他們打出爆發射速,全體主炮分鐘齊射次,有次形成跨射,發炮彈直接命中,艦上的點英寸副炮也在拼命轟擊英國戰艦的甲板建筑。盡管兩艘戰艦的距離仍有一萬兩千米之遠,德艦的猛烈炮火簡直像是在近距離痛揍對手——就這么一轉眼的功夫,表現最差的新人來了個驚天大逆轉,不禁讓人感慨戰場形勢的瞬息萬變。
新服役的“大選帝侯”后來居上,先聲奪人的老式無畏艦“奧爾登堡”號這時候卻碰上了麻煩。第二次轉向之后,它的三聯裝主炮先后次命中英國艦隊的第二艘圣文森特級無畏艦,但英寸艦炮的侵徹力畢竟比同等倍徑的英寸艦炮差了不少,先前之所以能夠狂虐第一艘圣文森特級,是因為一開始就擊中了敵艦的薄弱位置,當運氣不再偏袒“奧爾登堡”,這次直接命中居然只有兩三發形成了有效貫穿,結果,英艦雖是彈痕累累,卻依然保持著旺盛的戰斗力,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艘圣文森特級的反擊開始取得成效:一發穿甲彈打穿了“奧爾登堡”號的舷側裝甲,切斷了多根蒸汽管道,差點讓這艘老式無畏艦跟不上艦隊的戰斗步伐,另一發穿甲彈擊中了它的二號主炮塔,英國人炮彈引信過于敏感的問題救了這座炮塔內的德國炮手們一名,而盡管英寸厚的炮塔正面裝甲未遭貫穿,猛烈的爆炸還是損壞了了這套三聯裝主炮,當即讓“奧爾登堡”號失去了四分之一的主炮火力.
兩支艦隊的角逐進入白熱化階段,任何一方都有取勝的可能。“國王”號艦橋司令塔內,軍官們一語不發地觀察著戰局的發展,空氣中悄然無息地彌漫著緊張氣氛。
轟咚……
若不是這震耳欲聾的巨大爆響聲,艦體傳來的顫感對夏樹而言就像是坐碰碰車。一流的優質裝甲,一流的防護設計,一流的戰斗損管,夏樹對國王級戰列艦硬扛敵方遠距離炮擊充滿信心。不過,世間沒有完美,再好的戰艦也無法做到“永不沉沒”,夏樹心底的忐忑其實并不少于在場的任何一名軍官,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場德意志輸不起的戰爭。如果德國艦隊在這場海戰中敗給對手,恐怕會有一多半的艦艇永遠地損失掉,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可能付諸東流。可是,戰爭進行到這個階段,他和這支公海艦隊都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右舷裝甲被擊穿,炮彈在號軍官區發生爆炸,暫時沒有發現起火……呃等等,長官們,二號煙囪的煙道發生破損,熱煙侵入艦艙,需要從號軍官區撤出人員……右舷、、號副炮位遭到熱煙侵入,隔艙甲板破損……”
貝恩克準將的參謀官不斷將損管控制室傳來的訊息報告給司令塔內的軍官們。“國王”號戰斗指揮自然是由艦長貝恩克全權負責,但它同時也是整個艦隊的指揮中樞,艦隊指揮團隊有權也有必要在第一時間知悉它的損傷情況。
聽完報告,貝恩克準將不假思索地吩咐:“立即關閉煙氣蔓延區域通往其他艙室的安全門,第損管隊及預備人員攜帶防毒裝備進入受損區,盡快控制住損傷情況。如果動力有失,必須立刻報告。”
對于貝恩克準將的戰場決斷,舍爾等人未作任何表示,但他們相當一部分注意力已經從對面的英國艦隊轉回到己方艦艇身上。此時從司令塔的右側觀察窗往外看去,“國王“號右舷未見大量燃煙,而內部艙室的損傷往往比艦體外部更具潛在危險。別忘了,苦味酸炸藥不僅性烈,自身還帶有致命的毒性!
舊的創傷還未撫平,“國王”號很快又挨了對手重重一擊。猛烈的爆炸同樣發生在右舷舯部,而在接連受創之后,艦橋上部的光學測距儀被徹底震壞,射擊指揮官不得不依靠偵察機提供的校射數據或炮塔測距儀的觀察情況調整射擊參數,更糟糕的是,射擊指揮室通過有線電話和傳聲筒都無法聯絡上后部兩座主炮塔,而人工傳遞的聯絡方式則將極大地延遲射擊速度。
面對這些困境,貝恩克準將臉上又一次浮現出日德蘭海戰最激烈時刻的焦慮神情,說話的語速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許多。他令人前去通知后部兩座主炮塔的炮長,在艦上的指揮通訊恢復之前,由他們對目標展開自由射擊。
兩次中彈間隔不到兩分鐘,“國王”號的右舷甲板赫然變成了烈焰炙烤、熱煙熏燎的煉獄,赤紅的火舌不斷從滾滾黑煙中竄出,一座使用。英寸艦炮的雙聯裝副炮塔被赤焰濃煙包圍著,它的淪陷只是時間問題,炮手們打開逃生艙門,拼了命將炮彈和發射藥包搬出來扔到海里,而附近的幾座露天的毫米副炮和機關炮戰位,炮手們也在轉移彈藥,其余艦員則一邊用艦上的消防水龍帶滅火,一邊招呼護航的大型魚雷艇前來幫忙。兩艘大型魚雷艇不顧英國艦隊的炮火相繼靠了過來,消防水槍很快噴出根根白色的長水柱,以此來壓制不斷躥騰的火舌。
與此同時,在“國王”號右舷的部分上層艙室,一場緊張、激烈、復雜艱難的生死搏斗也在進行當中。數十名損管人員在充斥著高溫煙氣的艦艙通道內摸索前進,他們用隨身攜帶的滅火器撲滅軍官艙室內的明火,每清理一段艦艙,他們就會及時關閉安全門,將清理出來的艙室隔絕在受損區之外,自己則繼續朝著情況未明的艙室前進,而等他們最終來到靠近煙囪煙道的位置時,防毒面具后面的一張張臉簡直像是煮熟的龍蝦一樣紅得通透。
在這里,他們看到了爆炸現場,這是戰艦受損的源頭,也是毀傷最嚴重的地方,扭曲的鋼板足以讓人們想象到當時發生了多么猛烈的爆炸,而灼熱的煙氣正從黑洞洞的破口涌出。
領頭的損管人員在額頭和胸前劃了個十字,口中念著“上帝保佑”。很顯然,這處損傷需要返回港口才能徹底修復,也就是說,它給這艘戰艦接下來的戰斗留下了遺患,但終歸不是一處致命傷,如果英制穿甲彈采用跟德國穿甲彈一樣的構造,以點英寸口徑艦炮的威力,這一擊將造成更加恐怖的破壞。
禱告之后,這名蓄著胡須的損管人員朝同伴們大聲說:“操作副炮的小伙子們就在我們頭頂上方,為了讓他們屁股涼快一些,避免副炮彈藥出現意外,我們得給這里降降溫了。打開消防閥門,彈藥注意別讓太多的水直接進入煙道!”
遠處海面上,看到德國艦隊的旗艦燃起大火,杰利科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又重新閃爍著希望的光芒。剔除了艦載機、高速魚雷艇以及潛水艇的影響因素,兩支主力艦隊展開了一場相對公平的對決,這正是英國人在日德蘭以及第一次弗蘭德斯海戰之后用以遮羞的借口,但就算在多一艘主力艦的情況下,英國艦隊的表現還是讓人沮喪:兩艘圣文森特級無畏艦被德國人的一艘赫爾戈蘭級揍得無處藏身,“征服者”的情況看起來非常糟糕,而他自己坐鎮的“大膽”號也被對面的凱撒級無畏艦打得一塌糊涂,“雷電”號前面一陣同樣落于下風,難道德國艦隊的崛起、英國海軍的沒落已成歷史的必然趨勢?
縱有一百個不甘心,杰利科也不得不承認,敵人造價高昂、耗時長久的主力戰列艦確實更勝一籌,而在戰爭到來之時,自己跟絕大多數英國海軍官員一樣輕視了這個對手,以致于連遭挫敗、陷入被動,但現在就說放棄顯然還為時過早。若這場戰斗就這樣硬碰硬地打下去,德國艦隊的贏面無疑要大一些,而只要英國快速艦隊能夠達成預期的作戰目標,戰場必將出現重要轉折點。
眼下,貝蒂和帕肯漢指揮的英國快速艦隊兩度擊潰來襲的德國高速魚雷艇群,抵擋住了德國飛機的輪番空襲,能夠阻擋它們攻擊德國支援艦隊的似乎也只有兩艘老邁的舊式戰列艦和幾艘裝甲巡洋艦了。至于希佩爾的德國戰巡編隊,這會兒還在從多佛爾海峽口拼命往回趕的路上,貌似很難趕上這場關鍵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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