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只是輕微的咳嗽,說幾句話就會咳幾聲。
咳著咳著,漸漸地發現久咳不止。
胸口仿佛有風箱在拉一樣,總是聽得到呼呼的聲音。
呼吸開始漸漸不順暢起來。
本以為是休息不好,或者是著涼,按照方子吃了藥。可卻始終不見好轉。
咳著咳著,便感覺到喉嚨和胸口仿佛撕裂的疼痛。
似乎總有痰卡在嗓子中,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喉頭癢且疼,喝水都會覺得辣辣的。
讓人準備了冰糖梨水卻沒有什么效果。
又吃了幾日的藥,喉頭漸漸好轉,可肺子里卻仍然如同風箱在拉一樣,呼呼,呼呼。
段譽緩緩地喘著氣,眼神有些放空地看著龍床的頂。
他這樣,幾日了?
前幾日下了朝,還沒走到御書房,就因為咳嗽一步都走不出去。
那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把肺咳出來一樣。幾乎是跪在地上,手撐著,拼命地呼吸才不至于上不來氣。
耳邊仿佛有風一樣嗡嗡的響。隱約能聽到有人呼喊,驚叫,有人喊著宣太醫,有人喊著陛下。
陛下?是在叫他么?
吃力地側過臉,一個妝容精致的宮裝美人支著額頭靠在床邊的榻上打瞌睡。
看樣子已經守著他有些時候了,外面有些光亮,看樣子是天亮了。
床頭的燭火明滅不定,蠟燭見底。
胸口一陣疼痛,段譽忍不住蜷起身子,胸口的疼讓他甚至想要剖開將五臟六腑都拿出來好好看一看到底是哪里在疼。
這樣的難以忍受。
如果是在現代,有那樣先進的醫療水平。應該可以輕易就解決他現在的情況。
可如今,除了湯藥,只有新鮮的水果和新鮮的空氣。
難道是水土不服么?
微微側過身,段譽用被子蓋住自己,他不愿讓人看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宮中雖然清理干凈了,可誰也無法保證不會有余孽卷土重來。
這里可不是現代,沒有法律。只有殺戮。
沒有鐵血的手腕。不會有人乖乖聽話。
拼命地攥著胸口,段譽緊緊地閉著眼睛。
很快就會好起來,一定會好起來。一定……
“你說什么?傳染病?”重華震驚地看著站在地上拿著一摞子資料的信長。
信長面色有些凝重:“檀陶的皇帝病倒之后,陸陸續續也有皇宮中的妃子們傳出出現了相同的病癥。久咳不止,無力呼吸。甚至出現了有人吐血的癥狀。而且接觸過這些人的太監宮女也開始出現同樣的癥狀。”
重華眨眨眼:“信長公,你是怎么把手伸到檀陶皇宮的?”
別說資訊不發達了。就算是資訊發達,也沒有把手伸那么長的。這可等于是派了間諜過去一樣啊。
什么時候派出去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信長瞠目結舌地看著重華。難道女人的思維模式真的跟男人不一樣?
他可是在說出現了疫病!這么大的事,還是傳染的,這個女人竟然關注的重點是他派了釘子進檀陶皇宮?!
“什么時候派去的,我怎么不知道?”重華滿臉的迷茫。
信長忍不住眼神飄遠。他大概知道為什么顧誠人送他來之前會跟他說那些話了。
眼下這種場景,說不定有一天重華真的會因為嫌麻煩就把皇位扔給他。
“這不是重點,現在是出現了疫病。要趕緊想辦法。否則大規模傳染就會再次出現寧國那樣的情況。”洛琛無語地扶額,雖然以前就覺得重華性格挺脫線的。沒想到竟然能脫線成這樣。
重華一愣,寧國,是說林月的國家么?據說就是因為大規模的疫病亡國的。
“可是,眼下還不知道檀陶的傳染病是什么類型的病毒。是依靠什么渠道來傳染的。傳染之后的癥狀有多少階段,用什么藥才能抑制。要弄清楚這些,代價是很大的。”重華冷靜下來分析到。
兩個男人默默地看著重華,剛才脫線那個不是她是吧?
拉木爾也帶著其他國家的正式文書來找重華。
“據說檀陶的情況很不容樂觀。光是整個京都就超過了兩成的人染上了疫病。”拉木爾的面色十分凝重:“距離檀陶最近的兩個國家已經開始隔離檀陶人越過國境了。”
商國和檀陶眼下還在交戰,倘若對方利用這場疫病,就麻煩了。
重華擰著眉:“召集國內最厲害的醫師,先想辦法研究出來這種疫病是靠什么傳播的,傳令前線,盡量不要與檀陶士兵發生沖突和接觸。一定要注意衛生。如果接觸到了要立刻用烈酒消毒,燒掉衣服。”
拉木爾愣了一下,立刻記了下來去辦了。
重華心里翻來覆去地想著,如果白澤在就好辦了。至少在病例分析上不會有人超越白澤。
如果應龍在就更好了,別說傳染病了,就算是癌癥說不定他都會有辦法。
可是,怎么會突然爆發傳染病了呢?
“最近有洪災么?”重華覺得一般都是天災*才會出現傳染病才對。
信長也擰著眉思索著:“我來之前慶麟特意看了一下周邊國家的動態,沒有出現類似洪水火災這類的情況。”
雖然也有死人的,但對尸體的處理都非常的合理,完全不會出現病變傳染的情況才對。
“太奇怪了。”重華擰著眉。
“太奇怪了。”白澤詫異地從顯微鏡上抬起頭:“琉璃,你的血液細胞竟然可以自己進化?”
琉璃捧著一杯紅酒窩在吊籃里正在網上搜有趣貓咪的視頻,聽見白澤這樣說,迷茫地抬起頭來。
“什么進化?”琉璃不太明白。
白澤臉上滿是震驚:“就是他們會自己進化,并且攻擊其他不同類型的血液細胞。吃掉他們,合并他們。進而取而代之。”
吞并,完全可以用吞并來形容。
自身的血液受到了攻擊,身體是會產生抗體來抵御外來侵略的。可琉璃的血卻是這樣的強悍,根本不給抵抗的機會。
白澤眼睛一亮:“龍哥說不定會有變化。”
應龍可是注射了琉璃的血,或許那些血液要先適應一下周圍的環境,安定了之后才開始進化。
一把扯過身邊的筆記本,白澤滿臉笑意地沖了出去。奔著應龍的房間跑了過去。
“白澤!白澤!”左及川急切的喊聲從走廊那邊傳來。
白澤一愣。轉身朝著左及川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
左及川正在臺球室,半跪在地上,臂彎里躺著人事不省的應龍。
“快。你手上有沒有腎上腺素!”左及川臉都白了。
聊得好好的應龍突然就暈倒了。一點征兆都沒有。左及川剛開始還以為他入夢了,可是后來發現竟然快要沒有呼吸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白澤嚇了一跳,連忙從兜里拿出兩支腎上腺素。
左及川二話不說搶過來一支:“我數一二三。一起扎進去。一支肯定是不夠的。”
白澤也緊張起來了。應龍如果真的因為琉璃的血暈倒,那他現在是絕對不可以死的。
“一、二、三!”左及川的喊聲落地。
兩個人同時將腎上腺素刺進應龍的大腿。
應龍猛然坐起身。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左及川翻了個白眼,脫力地坐到地上,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幸虧是搶回來了,不然我爹一定宰了我。”
左爸爸可是時刻都在觀察著注射了琉璃血液的應龍會有什么變化。要是不小心把這么重要的研究項目給玩脫了。可不是跪鍵盤那么簡單的。
應龍額頭上盡是冷汗,眼神空洞地雙手撐地,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白澤捏著應龍的脈門。一下一下地數著心跳聲。
跳過了150,有點過了。也不排除是因為腎上腺素的關系。可是應龍渾身冰冷,涼的有點過分了。
“不行,龍哥,你跟我去實驗室。我得給你全面檢查一下。”白澤咬了咬牙,光是靠把脈是看不到細節的。
說不定應龍的內臟都受到了影響,必須要調查清楚才行。
應龍緩緩地抬起眼睛來:“我……看到了……做夢的人……”
只是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死定了,在臨近彌留的瞬間,他看到了一間雪白的病房,碩大的簾子后面許許多多的管子,連接著許多儀器。
滴滴聲跳躍著,雖然沒看見,但他知道簾子后面有人。
那個人還活著,那個人的腦子還活著。
他看到了層層疊疊的夢境從那些儀器上一閃而過。
簾子后面的人,便是做夢的那個人。
他伸出手去,想要看個究竟,卻突然覺得心臟像是被誰用手捏了一下。一疼,就醒過來了。
左及川眼神暗了暗:“看到的場景是什么樣的?”
應龍接過白澤遞過來的手絹擦著額角上的冷汗:“應該是個病房,有很多儀器,有個人躺在掛了簾子的床上,身上連了許多的管子。”
左及川沉著臉:“誠人前幾天也夢見了這個場景。差點就死在夢里。”
那天若不是他無意中去找顧誠人,說不定顧誠人就那樣悄無聲息地死在屋里也沒人知道。
應龍心中沉了沉,若是說顧誠人也見過那場景,多半不是他的幻覺了。
難道重華所在的夢境真的是另一個人做的夢,而洛琛他們都是那個人夢境中的npc?
“那重華是怎么進入的呢?陸寧遠的工作記錄上記著重華是做了奇怪的夢才會去找他做心理咨詢的。”應龍可是將陸寧遠手中與重華有關的所有病例都看了一遍。
細枝末節的若真是探討起來,其實有許多經不起推敲的地方。
左及川煩躁地點了個煙:“我突然覺得咱們摻和進來有點有勇無謀了。”
一個人若是常年帶兵,在面對敵軍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對即將到來的戰事做個評估。時間久了,光是憑感覺就可以判斷勝算有多少。
左及川狠狠地抽著煙,感覺得到自己冰冷的雙手在忍不住顫抖。
這件事不是他們應該插手的。可他們已經走到了這條路上,說不定都快要走到底了。是撒手不管?還是繼續下去?無論怎樣,貌似都不是一條可以順順當當走下去的路。
左爸爸端著葡萄糖的吊瓶走了進來。
“好點了么?”應龍搶救過來之后白澤就給左爸爸打了電話。匯報了一下情況。
左爸爸覺得應該給應龍吊點葡萄糖緩解一下身體的負擔。
應龍有些脫力:“還可以,身上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白澤那邊已經開始著手全身檢查了,無論如何都要找出應龍差點嗝屁的原因。
左爸爸笑著給應龍扎上吊瓶,扯了一把椅子坐下。
“當時的情況你還記得么?”應龍低頭就看到左爸爸拿出了一個筆記本,頓時就默默了。
沉默了一會兒,應龍還是被擊沉在左爸爸的探知欲里。格外無奈地講述了一下方才看到的白色房間。
左爸爸迷茫了個:“不,我是問你的身體當時有什么反應。”
應龍:……
晚上的時候應龍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了。唯一沒有參與討論的慶麟則帶來了一條讓眾人都震驚不已的消息。
“檀陶那個皇帝,死了。就在剛才。”慶麟端著一盆的栗子一面吃一面隨口說道。
“死了?!”大家都吃了一驚。
段譽的手段雖然不算太高明,可對付那些古代人還是有些余地的,怎么會輕易就死了呢?
“是誰下的手?”左及川擰著眉,他還記得重華說過想讓段譽死。
莫非洛琛為了討好重華,當真派了殺手去殺掉了段譽?
慶麟嘆了口氣:“是病死的。而且還是傳染病。咳血呢。現在其他幾個國家都開始著手防治傳染病了。”
眾人齊齊看向白澤,白澤愣了愣:“看我干嗎?”
“額……可能因為你是醫生吧,大家都下意識就……”白虎抹了一把臉。
一說到生病幾乎大家都會想到白澤,畢竟他可是組里的神醫。那真是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無人能夠輕易超越的醫學天才。
白澤撇撇嘴:“我也就是治個小病,刀傷槍傷什么的。要是說傳染病的行家,龍哥才是一絕呢。”
眾人一怔,齊刷刷地看向吊著吊瓶滿臉嬌弱地捧著蜂蜜奶喝的一臉幸福的應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