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還是只有見到戚蕭文本人,當面問清楚,明湘心中的疑問才能夠消失。
然而,按照東南王妃的說法,明湘最近都是見不到戚蕭文的。要等上一段時間,等到戚蕭文清閑下來的時候,她才能夠再見到他。
不知道那一段時間究竟是多長。
明湘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錦繡和未央面面相覷。姑娘好像并不是很高興的樣子。不知道東南王妃究竟對姑娘說了什么事情。然而,她們雖然心中擔心,因著身份的問題,未央和錦繡也沒有越矩詢問明湘具體的情況。
回到院子中,明湘就沖著未央和錦繡揮了揮手,“你們兩個先下去歇著吧,若是有事,我再喚你們。”
未央張了張嘴,最后也只是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姑娘不高興。
未央和錦繡都十分清楚明湘此時的心情,但是她們兩個卻怎么都想不明白。這樣好的親事,姑娘怎么會不高興呢?畢竟鎮國公世子戚蕭文,也算是救過姑娘好幾次了。不僅身份高貴,世子也是一表人才,對姑娘的態度也不錯,不管從什么方面看,都是夫婿的好人選。
姑娘究竟在煩惱什么呢?
錦繡微微嘆了一口氣,沖著未央搖了搖頭,兩個人對望了一會兒,慢慢退了下去。
明湘盯著一個位置發了半天的呆,也沒有洗漱,直接和衣躺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中未央好像進來詢問過晚膳的事情,明湘也只搖了搖頭,什么話都沒有說便又睡了過去。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明湘卻是突然醒了過來。
清醒之后。明湘卻又自嘲地笑了笑。東南王妃不是早就告訴過她,戚蕭文最近很忙了嗎?她究竟是在堅持些什么?難道,戚蕭文還能分身不成?
“你終于醒過來了。”熟悉的聲音從明湘的身邊傳過來。然而,這一次,明湘卻是從戚蕭文的聲音中聽出了深深的疲憊。
擔心就沖口而出,“你怎么不去休息?”
都已經累成這個樣子了。
屋子里面一片安靜。
明湘就有些后悔。話才一出口,明湘便覺得有些不妥。這樣好像顯得她十分不矜持。然而。話已經出口。想要收回卻也已經是不可能了。
“我,你……我只是聽說,聽說你最近很忙……”明湘努力解釋著。然而。越是想要解釋清楚,卻越是難以說明白。
明湘咬了咬唇,漲紅了臉,垂著頭悶悶地不再說話。
戚蕭文眼神灼灼地看著明湘。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即使是在黑暗中,明湘也可以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臉又紅了一些。明湘突然覺得尷尬。
戚蕭文卻是笑了出來,“明湘,你在擔心我。”
他這樣說著,伸手將明湘一把摟進了懷中。她的耳朵緊緊貼著他的胸膛。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回蕩在她的耳邊。
明湘被他這樣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忍不住掙扎,“你。你干什么!”
戚蕭文的聲音中滿含笑意,話語中卻實在是無賴。“噓,你若是再掙扎,我便不能保證不吵醒你院子中所有的人了。若是明湘覺得這樣也無所謂的話,大可盡力掙扎。”
話是這樣說,戚蕭文卻又將手臂收了收。
明湘只覺得自己的力氣在戚蕭文的面前一點兒作用都沒有,心中也知道戚蕭文的霸道,便干脆地放棄了掙扎。
被抱得很緊,明湘只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子都貼在了戚蕭文的身上。清新好聞的雪松香味撲鼻而入,讓明湘的心跳加速了不少,整張臉通紅不已。雪松香淡淡的,卻并不容易被忽視,就像戚蕭文的人一樣,縈繞在她的周身,讓她怎么都逃不掉。
戚蕭文說話的時候,胸膛微微震動。明湘只覺得自己的臉癢癢的,心中更是像有無數螞蟻在撓一樣。
“喂!”過了好一會兒,明湘嘗試著推了推戚蕭文的胸膛,“我有話要問你。”
戚蕭文將頭埋在明湘的脖子上,又蹭了蹭,聲音懶懶的,“知道你有很多話想要問,所以我才會過來的。”
“不著急,你可以慢慢問。”
明湘心中就涌出特別的滋味來。
戚蕭文說,正是因為知道她有很多問題,所以他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即使他很忙,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卻仍然是在知道她有滿心的疑惑的時候,擠出時間來看她。只為了解決她的疑問。
“你……”明湘張了張嘴。
戚蕭文就哼了哼,“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的時間不多,要心疼事后再心疼不遲。”笑了笑,戚蕭文的聲音就變得有些不正經起來,“等到我們成親之后,明湘再多心疼我一些吧。”
這人!總是這樣不正經!
明湘心中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感動與愧疚,一下子就消失殆盡。
她戳了戳戚蕭文的胸膛,示意他放手。
有些事情,還是弄清楚了的好。戚蕭文既然這個時候過來,便是打定了要解決她所有疑問的念頭。她不能夠浪費他的一片心意。
戚蕭文又賴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微微松了松胳膊,卻仍然是將明湘給圈在懷里,沒有放開她。
明湘心知,這已經是戚蕭文所做的最大退步,便也沒有再繼續強求,只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戚蕭文,輕聲問道,“為什么?”
這話有些沒頭沒腦的,戚蕭文卻明白了明湘的意思。
“我樂意。”戚蕭文挑了挑眉,“你是我看中的,若是要我拱手讓人,我可做不到。”
這段時間,一直是他看著她。心中對她的感覺,不知何時也開始變味。戚蕭文雖然覺得奇怪。卻是覺得,與其繼續讓人盯著明湘,暗中圖謀不軌,還不如直接昭告眾人,將她完完全全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蓋了他的戳,那些人再想找麻煩,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明湘外祖家雖然也能幫忙。但在明湘親事上。他們還真無法出手。但是他卻不一樣。定下明湘,以后再名正言順地插手明湘的事,誰也無法出聲。
不過這些事。戚蕭文卻并不打算告訴明湘。
聽到戚蕭文簡單的回答,明湘心中一動,眼神閃了閃。果然是戚蕭文的回答。
不知怎地,她的心中有些失落。
“可是。你沒有必要為了我將自己給搭進來。”明湘一直都知道,雖然他的性子不好接觸。然而京中喜歡他的閨秀卻也不在少數。只要他愿意,自然會有大把比她更加合適的閨秀嫁給他。
戚蕭文勾了勾嘴角,“我可沒有覺得我虧了。”
明湘就沉默下來。
其實,是她不想將自己的一生給搭進去。這一世。她想要的是一個遠離大宅門的生活。相夫教子才是她的愿望。若是嫁給了戚蕭文,這一切便再也不能夠實現了。
而且,以著戚蕭文的身份。以后,只怕小妾通房少不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在那種環境下,明湘無法保證,再多幾年,自己是否還能認出自己的模樣。
“怎么?你不愿意?”戚蕭文敏銳地察覺到明湘的情緒,心中就有些不高興,“你不想嫁給我?”
這個認知讓戚蕭文心中不爽。他現在才只是定下她,她便不高興。那日后真要成親,她豈不是天天都郁郁寡歡?
明湘沉默,沒有回答。
這便是默認了。
戚蕭文皺了皺眉頭,聲音也冷了下來,“原因。”他想要知道明湘的理由。
“你和我……還不太熟悉。”明湘想了想,斟酌著說到。她并不想在這個時候觸怒戚蕭文。
他還以為是什么問題。聞言,戚蕭文就笑了笑,“這個沒有關系。我們至少見過面,也相處過一段時日了。好些夫妻在成親之前都沒有見過面,最后不也是過得挺好的嗎?”
這個并不是問題。他有信心。
“但是,但是……”但是之前的你實在是太可怕了!而且,嫁給你就是一個大麻煩。
明湘囁嚅了半天,也沒有能夠將心中的話給說出來。
戚蕭文用下巴頂了頂明湘的頭頂,“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出來,你這樣算是什么事兒?我又不是外人,你有什么顧慮,盡管說。”
明湘就有些無語。這鎮國公世子竟然就這樣將自己給當做內人了!
“我……”然而張了張嘴,明湘還是沒有能夠將心中的話說出來。
戚蕭文的耐心已經用盡,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周身也散發出一陣冷氣。然而,即使這樣,他抱著明湘的手臂也沒有松開,“不想嫁給我?那你想嫁給誰?云景么?”
怎么好好的就扯到劉家大哥了?明湘有些疑惑。
“你在說什么?怎么就扯到劉小將軍了?戚蕭文,你別扯開話題,我可是認真地在和你商討我們成親的事情。”明湘害怕他越扯越遠,干脆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然而,情急之下說出來的話,卻很有歧義。
戚蕭文心中的火氣驀地就平息了下來。笑容再一次回到他的臉上,戚蕭文的聲音也放松了下來,“嗯?我們成親的事情。你究竟有什么不滿意的呢?只要你說出來,我都盡量滿足。”
聽這語氣,戚蕭文倒是打定主意要娶她了。
明湘心中嘆了一口氣,明白這件事情已經沒有商討的余地了。雖然沒有深入接觸過,但是明湘卻是十分明白,只要是戚蕭文決定的事情,便沒有再更改的余地了。也就是說,她的最后的愿望已經破滅了。
那么,至少應該弄清楚一件事情。
“你屋里可是有小妾通房?”明湘梳理了一下心情,也沒有再掩飾,直接問道。
她應該要先弄清楚這些事情,心中先有數兒,才能夠決定究竟用什么樣的法子來對待這個未來的戰場。
戚蕭文一愣。有些糊涂,“通房?小妾?”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我要那些做什么?”
這下倒是輪到明湘奇怪了,“你一個都沒有?”
像戚蕭文這樣年齡的貴公子,一般不都有好幾個小妾或者通房的么?戚蕭文怎么可能一個都沒有?難道鎮國公府中沒有為他準備過?
戚蕭文就露出一副嫌棄的樣子來,“要那些有的沒的做什么,天天嘰嘰喳喳地。我嫌自己太清閑了么?”對于站在身邊的女人。他一直都是寧缺毋濫。
府中本來就已經夠吵了,他也有些厭倦,當然不會自找苦吃往自己身邊放那些討厭的女人。
明湘有些張口結舌。“沒……沒有人送過嗎?”
他這樣的身份,應該經常會有人送美人的吧?難道不會碰到推不掉的情況么?
戚蕭文皺眉,“那個時候收下就好了。”
她就知道。剛剛一瞬間,她竟然還會抱希望。真是傻。
明湘自嘲。
然而戚蕭文的話卻沒有說完。“收下之后就是本世子的人了,本世子想要怎么處置都沒有問題。”
明湘心頭一跳。該不會……
“那些庸脂俗粉。看了也生厭。”戚蕭文看了明湘一眼,笑道,“所以,為了保證本世子心情的良好。本世子就將那群庸脂俗粉都賞給了別人。或者,扔入府中,當丫頭伺候其他主子。”
戚蕭文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好像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樣。
但因著太黑。明湘并沒有發現。她松了一口氣,心中就有些安定,果然是這樣。
很好,這樣的話,至少開始的時候不用和人斗得死去活來的。
明湘覺著心中舒坦了不少。但是卻還是存在一個最大的問題。
“戚蕭文,我知道你想要娶我是因為你現在對我還有興趣。”明湘的語氣十分認真,“所以,若是有一天,你對我失去興趣了,請不要直接放任我在角落。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訴我一聲,然后,請給與我一封和離書。”
明湘的眼神堅定,“或者,休書也行。”
戚蕭文皺了皺眉頭,“這還沒有成親,你就已經開始想著要和離書了?”他有些不高興。明湘這是擺明了不相信她,“我現在只是將你定下來,告訴京中所有人,你是我的。在成親前的這段日子,你可以好好觀察我。”
他有信心,只要再接觸多一些,明湘一定也會喜歡上他。
從小到大,他還從來都沒有遇見過這么讓他感興趣的人。也從來都沒有對一個人持續這么長時間的興趣。
戚蕭文覺得,若是錯過了,這一世,他便再也碰不到了。
既然都是要成親的,那便選擇一個合適自己的就好。
他向來乖僻,這樣要求也沒有什么過分的。
他是這樣想的,但是明顯,眼前的人兒并不這樣想。
戚蕭文咬了咬牙,胳膊收緊,將明湘緊緊地貼在自己懷里,聲音惡狠狠地,“顧明湘,我告訴你,你就是我看上的女人。從此以后,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也要活過來成為我的人!”
“我要定你了。你要報仇,你要解恨,從此以后也不用藏著掖著了,直接來。有什么事兒,我擔著。”
“那孫七,那白九,那楊雪若,那什么香縣主,還有你的姐姐妹妹,你都可以一一處理。若是你不好出手,那就我來。至于你爹,我也可以警告。”
“你看看,嫁給我有這么多好處,你就真的不動心?”
戚蕭文太過用力,明湘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暢。聽到戚蕭文這番惡霸似的發言,明湘就有些無奈,“喂,死了怎么活過來?”
“在我死之前,你怎么可以死去?所以,若是沒有經過我允許,就算你跑到閻王那兒去,我也要把你帶回來。”戚蕭文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看中的人,怎么可能被其他人染指?”
明湘就有些無力,也懶得再和戚蕭文爭辯這個問題。她看了戚蕭文一眼,聲音中也滿是認真,“戚蕭文,我只求你一件事。”
“若是你以后遇見了自己喜歡的人。請放我離開。”
“若是你答應這個條件,我就同意和你的親事。”
她實在不想再過這樣斗來斗去的日子了。反正,和戚蕭文說的一樣,目前,她只是定親,距著成婚,還有一段日子。
見明湘還是不樂意。戚蕭文也生氣起來。他松開圍著明湘的手臂。轉身向外走去,聲音中滿是不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走到窗口。又回過身來,強調道,“你給我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說完,跳窗離開。
明湘站在原地。看著戚蕭文離開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大概就這樣了。
倒不是明湘有多么討厭戚蕭文,只是,明湘討厭麻煩。
和戚蕭文沾上關系,就意味著麻煩。而且還是大麻煩。
這是明湘的認知。
此刻。她正百無聊賴地帶著未央和錦繡站在一座大花園中,靜靜地等待著這座園子主人的召見。
她已經被叫過來一個多時辰了,然而。帶她過來的婢女只是讓她在這兒等待,便消失得不見蹤影。
明湘就嘆了一口氣。站了這么久。她怎么可能不明白這座園子主人的意思?
不過是在敲打她而已。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這分明就是飛來橫禍。那些人出手真快,搶在戚蕭文在她身上蓋下戳之前,出手教訓她。
然而,心中雖然不滿,明湘也只能夠繼續站下去。這座園子的主人,可不是她可以隨便招惹的。
“姑娘。”未央就有些不滿,“這還要等上多久啊?”雖然不滿,未央卻知道輕重。抱怨的話到了嘴邊,也只是變成了這樣輕飄飄的一句。
明湘就勾了勾嘴角,“不知道。”誰知道這位貴人究竟還要多久才能滿意?
“姑娘,不如……”錦繡動了心思,小聲建議道。
明湘搖了搖頭,“還是等著吧。”
錦繡的意思她明白。是想要讓她裝暈將人給引出來。
然而,裝暈在這里卻并不是個好辦法。首先,這里到底是在別人的府邸。周圍都是別人的人。若是真的裝暈倒了下去,園子的主人卻仍然不出來,她便沒有了退路,只有繼續躺在地上。這樣做,不僅有損自己的名譽,還會讓自己著涼,并不劃算。
其次,就算是她裝暈,園子的主人既然打定主意給她好看,便不會因此而心軟。再加上環境的優勢,園子的主人不僅不會心懷內疚,還會怪她壞了她的計劃。到了最后,也只會招人怨恨。
綜合方面來考慮,裝暈這一招弊大于利。還不如就在這里等著。
園子的主人雖然想要給她好看,但是畢竟還是要顧著面子的。她都已經站了這么久了,再多一些時間也沒有什么關系。而且,若是她沒有算錯,園子的主人,馬上就應該要出現了。
果然,還沒有等明湘給錦繡解釋,主仆三人便看到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朝著她們走了過來。
說是一大群人真是一點兒夸張都沒有,然而那一大群人中間真正的主子倒是沒有多少。不過是每一個主子的身后都帶了一大群奴仆。顯得排場十足,氣勢十足罷了。
明湘只覺得心中好笑。
這就是這群貴人想出來的要給她的下馬威?也太……
不過,明湘倒是明白這群貴人的心思。不過是想要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知難而退罷了。
若是可能,明湘倒是真的想要知難而退。對于嫁給戚蕭文這件事情,明湘真的是一點兒執念都沒有。但是這由戚蕭文決定的事情,她就算是有心,也沒有能力啊。如果這群貴人中的一個能夠說服戚蕭文放棄這個決定,明湘倒是很樂意。
不過,大概她們也沒有那個膽子。
所以才會過來嚇唬她。想要從她這里解決。
戚蕭文已經開始請懿旨了,留給她們的時間并不多。若是不能夠在戚蕭文之前將明湘給解決,那么蘇顧兩家聯姻的事情便是板上釘釘了。
她們并不甘心。
“你就是顧氏明湘?”為首的貴女十分嬌小,估計年齡也不大。她的身量不足,又因著離明湘比較近,于是便只能仰著頭跟明湘說話。
不過。氣勢卻是十足的。
這個樣子就有些滑稽。明湘心中雖然覺得有趣,卻也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聞言,只是恭敬地朝著那位貴女福了福身,低聲柔順地應道,“小女正是顧明湘。”
態度十分恭敬,語言卻不卑不亢。
那位貴女聽了,就有些不高興。大聲呵斥道。“大膽顧氏,見了本宮還不下跪!”又吩咐左右,“還不給我上去教訓一下?”
真是來勢洶洶。
明湘皺了皺眉。正想說話,卻突然聽見身后傳來的聲音,“明湘?你怎么會在這里?”
竟然碰見了熟人。
不用回頭,明湘就知道是她最近才認親的表哥蘇朝陽。
貴女似乎也認識蘇朝陽。聽了他的話,就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頭。“蘇公子,您也認識顧氏么?”
蘇朝陽走上前來,朝著貴女拱手見禮,“十五公主殿下安好。”又指著明湘介紹道。“明湘是在下的表妹。”
蘇朝陽看了十五公主一眼,有些奇怪,“可是明湘哪兒得罪了十五公主?”
他剛剛好像聽見這位刁蠻出了名的十五公主殿下要下人教訓明湘。
蘇家父子都是朝堂上的肱股大臣。十五公主并不敢在蘇朝陽的面前放肆。然而卻還有疑惑,“這位姑娘是公子您的表妹?怎么之前沒有聽說過?”
話是這樣說。十五公主的口氣卻已經有些松動了。
蘇朝陽笑了笑,“十五公主不知道也不奇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指了指明湘,蘇朝陽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來,“我家二爺爺可寶貝明湘這丫頭了……”
這句話卻是從側面解釋了他的前言。
“而且,我聽說大公主和十二公主,也和這丫頭關系不錯。之前還請入宮來過。十五公主那時候沒有遇見?”
十五公主心頭就是一驚。
竟然是那個蘇大將軍的外孫女!大皇姐和十二皇姐也看中她!
這下倒是真的不好解決了。好在派出去的兩個嬤嬤還沒有走到明湘的身邊,倒也還來得及。
“不過是個誤會罷了。”眨眼之間,十五公主就在心中做出了決定。
雖然放過明湘讓她很不爽,但是今天已然失去了先機,就是再想給明湘下什么絆子,她也沒有什么機會了。
既然已經表明了身份,蘇朝陽便不會讓她輕易得逞。又加上那個難纏的蘇將軍一家。
這個明湘倒真是一塊硬骨頭。
而且,若是她真動了手,大皇姐還好說,估計十二皇姐不會輕易放過她。
最近,十二皇姐正愁沒有地方找她茬兒呢。
十五公主恨恨地握了握拳。
“既然是誤會,還是要盡快解開的好。”蘇朝陽笑得溫潤。
然而十五公主卻沒有忽略他眼中的寒意。
“已經解開了。”十五公主不在意地說了一句,又看了身后的眾貴女一眼,“我們還是回屋里去吧。”
眾人紛紛應是。一大群人又浩浩蕩蕩地離開。
也沒有再和明湘說話。
這便是不了了之了。
明湘就松了一口氣。若是蘇朝陽不出現的話,今天她還真是吃定苦頭了。
蘇朝陽也是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很好很好。”他朝著明湘皺了皺鼻子,“還好我趕上了。”
明湘有些奇怪地回頭,“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過來的?”因為知道了她在被人為難,所以故意過來的。
蘇朝陽也沒有隱瞞,笑道,“是啊,我可是聽說了這件事情,所以才快速趕來的。”又皺了皺眉,“怎么連十五公主都來了?真是麻煩。”
明湘也是覺得麻煩。
這些貴人,她一個都不能夠得罪。然而,此刻她卻是被放在了風口浪尖上,只要人家心中不爽,就可以拿她開刀。
“二爺爺也聽說了這件事情。”蘇朝陽看了看明湘的臉色,正色道,“不管鎮國公世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的做法卻是最好的救你的辦法。”
“我們都已經聽說了王爺去顧府上提親的事情。”蘇朝陽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明色彩,又問道。“你可是見過王爺了?他怎么會突然就朝你提親呢?”
王爺的克妻名聲可是在外的。雖然有著尊貴的身份,但是卻沒有人愿意將閨女再嫁給他。王爺大概也知道,所以一直都沒有強求。像這一次一樣主動,王爺還是第一次。
蘇朝陽很奇怪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明湘就嘆了一口氣,“我想,不應該是王爺的問題。若是我沒有猜錯,王爺這樣做。應該是受到了別人的慫恿。”
蘇朝陽挑了挑眉。“受到了慫恿?”他倒是沒有想到過這一點。畢竟王爺也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擺布的人。
明湘抬起頭來,看著蘇朝陽,“表哥可是忘記了之前你舉辦的茶話會?”
雖然明湘的臉色十分平靜。口氣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蘇朝陽卻是感覺到了一種十分強烈地控訴。
他別開眼睛,有些尷尬地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茶話會啊。茶話會怎么了嗎?”若是沒有茶話會。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表妹竟然煮的這樣一手好茶。二爺爺知道后,還瞪了他好久。他可是家里第一個喝到表妹煮的茶的人。
“茶話會上,我可是得罪了一個人的。表哥這么快就已經忘記了么?”明湘瞪了蘇朝陽一眼。
被明湘這樣一提醒,蘇朝陽才想起一個人來。
香縣主。
明湘當時在茶話會上狠狠地得罪了香縣主。
“……你是覺得香縣主……”蘇朝陽皺了皺眉頭。
明湘懷疑香縣主也是合理的。畢竟香縣主除了有著縣主的名頭。還是王爺的一個遠房表妹。平日里,兩個人來往也十分頻繁。若是香縣主,完全有理由這樣做。
“我是這樣想的。只不過還沒有找到證據而已。”明湘靜靜地說道。“不過,除了香縣主。我可是再想不到自己得罪的第二個皇族人了。”
這樣說著,明湘又看了蘇朝陽一眼。
說起來,若不是蘇朝陽非要舉辦什么茶話會,又非要看她烹茶,當時,她也就不會得罪這個香縣主。
蘇朝陽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十分尷尬地笑了笑,“當,當時,也是有些無奈……”卻也解釋不清。
明湘擺了擺手,“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再談論之前的有的沒的也沒有意思。”
蘇朝陽聞言就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有些怕明湘繼續跟他談論之前的事兒。畢竟這事若不是他,也沒有這么麻煩。
“反正若是不出現王爺,也會出現其他的人。”明湘顯得十分平靜。
齊氏一直想要對付她。現在的手段也已經越來越露骨了。所以,就算是沒有王爺這件事情,估計也得有其他的人。比如那個右丞相家的有著龍陽之癖的三兒子,或者是另外一家有著特殊癖好的公子……按照那些人的身份,估計到了最后,她還是只能靠著戚蕭文來救場。
“不管究竟是誰來提親,結局都是注定的。所以,也沒有什么好后悔的。”明湘冷靜地分析道,又看了臉上出現了愧疚神色的蘇朝陽一眼,“所以,表哥也不用太過自責。”
“其實……二爺爺他們也想過救你的辦法,但是……”蘇朝陽張了張嘴,話卻只說了一半。
明湘就了然地笑了笑,“外祖父他們也盡力了,畢竟這個事情太不好辦。”
她的身份比較尷尬。蘇府和顧府早就鬧崩了。即使是外祖父承認了她和明里的現在,兩家的關系也沒有得到改善。然而,在眾人看來,她怎么都算是顧府的人,所以,就算是蘇府的人心中著急,也沒有辦法。
若是真是強制性地干預明湘親事,傳到了皇上的耳朵中,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就連御史知道了,恐怕也得參上好幾本。
蘇朝陽就嘆了一口氣,“所以,即使知道你有些不愿意,二爺爺也只能看著你嫁給鎮國公世子。至少他的身份可以讓你避開很多麻煩。”
明湘驚訝地抬起眼來,“表哥是說,鎮國公世子的身份可以讓我避開很多麻煩?”難道不是給她招惹麻煩嗎?瞧瞧最近的這些事兒,這哪里是避開麻煩?
蘇朝陽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清咳兩聲。解釋道,“當然,那是在你們定親以后。現在……”
說到這里,他話音一轉,難得地語氣正經起來,“在這一段時間內,我會來保護你的。所以。你放心。”
他說的是。這一段時間里。那么,這一段時間到底是指多長呢?
明湘十分好奇。
蘇朝陽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輕輕笑道。“我可是受人之托。等到太后懿旨下來,她們便再也不能找你麻煩了。所以,大概也就這幾天了。”
他這話中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明湘就有些糊涂。蘇朝陽說他是受人之托。那么,到底是受誰之托呢?至于太后的懿旨。東南王妃早就告訴過她,戚蕭文為了她去請太后懿旨了。
但是那不是好幾天之前的事情么?難道請個懿旨也要等這么久?
明湘心頭一跳。
……難道,是太后因著瞧不上她的身份,所以故意在拖著么……
若是這樣。不確定的因素就會更多了。
蘇朝陽早已料到明湘會這么想,見她沉默,就笑道。“你以為太后的懿旨這么好請么?”一邊說,一邊帶著明湘往外走。“不是這么簡單的。傻妹妹,你還是回去休息吧。這些事情,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離被蘇朝陽趕回來休息,已經過了好幾天了。這些天之內,又發生了不少事情。明湘越來越覺得,成親這件事情很麻煩。特別是跟一個身份特殊的人成親。
這還只是在議親呢,事情便一波接著一波。
好在蘇朝陽說話算話。果然每一次在她被各種各樣的身份高貴的人找麻煩的時候,蘇朝陽都是十分及時地出現,并且順利打發掉了那些人。倒是沒有用明湘出什么力。
之后明湘也曾追問過蘇朝陽。他說受人之托,那么,到底是受了誰的托付?
然而蘇朝陽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說出真實的情況來。
思來想去,明湘心中大概也明白了,也許,應該是戚蕭文吧?畢竟,上一次蘇朝陽舉辦茶話會,不也是接受了戚蕭文的示意么?
這樣想著,明湘心中就有些柔軟。
戚蕭文很忙,最近他再也沒有出現,但是,明湘卻是感覺,他偶爾也來過,只不過沒有驚醒她而已。
事情發展到現在,明湘也已經接受了這樣的安排。而且,她也沒有開始那樣忌憚戚蕭文了。
雖然外面都在傳戚蕭文的性子陰晴不定,但是相處了這樣一段日子,明湘卻是覺得,人們有些言過其實。或者,是戚蕭文沒有在她的面前表示出來?
然而,雖然事情大體上都算是在正常發展,但是明湘卻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這么多天,連一些跟戚蕭文談不上有什么關系的人都過來找過她了,鎮國公府卻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下定的時候,鎮國公府的人雖然也出席了,但是卻沒有單獨找過明湘。
這讓她覺得十分奇怪。
明湘就問蘇朝陽,有關鎮國公府的事情。
蘇朝陽卻是搖了搖頭,“這件事情很復雜,還是應該讓世子來給你說明,我不好說。”
而且,他所了解的都是片面的,也帶著些個人情緒。還不如讓當事人來告訴她。
這一些蘇朝陽卻是沒有說出來。
明湘也明白這些事情,所以在蘇朝陽這樣說過之后,她便沒有再追問。只是心中卻是有些火大。
什么事情都需要戚蕭文來解釋,然而,他現在卻根本忙得不見人影,想要問他,那要等到什么時候。難道要等到成親的那一天?
一想到成親,明湘的臉就有些紅。
沒想到,這一世她也要成親了。雖然這親事并不是她所想要的。但是事情已經成為定局,明湘也不想再掙扎。
戚蕭文的情況也算可以接受。沒有通房,沒有小妾。那么便只剩下王府中的其他人需要留心。
然而,明湘到了現在也不清楚鎮國公府后宅的情況。
希望戚蕭文早些忙完。雖然不強求要知道地明明白白,至少讓她做到心里有數就好。
胡思亂想間,又過了一些日子。
這一日。清晨,顧府中便來了兩個十分特殊的人。
明明看著像是男子,聲音和動作卻又十分陰柔。故意拔高的聲音,讓人聽著有些不舒服。
明湘一看便明白了。然而心中卻有些不安。
這兩個是宮中的內侍官。以前雖然也有宮中的人找她麻煩,但是一般都沒有這個陣勢。這一次,難道是驚動了宮中的某位大貴人么?
若真是這樣,不知道蘇朝陽還能不能夠順利救她出來。
“哪位是顧家五姑娘顧氏明湘?”沒有理會眾人心中所想。一個內侍官大聲問道。
老太太就朝著明湘使眼色。
明湘低著頭。姿態柔順地走了出來,朝著兩位內侍官福了福身,語氣也十分柔和。“回公公的話,小女便是。”
姿態恭順,態度卻是不卑不亢。
不愧是鎮國公世子看中的人。兩位內侍官心中想著,對視一眼。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聲音也就柔和了下來,“太后娘娘宣姑娘覲見。姑娘收拾一下,隨咱家進宮去吧。”
老太太心中一喜。
這樣的態勢,是太后答應賜婚了?只要明湘表現地得體,懿旨便會正式下來了吧?那么。明湘嫁到鎮國公府的事情便會更加有保障了。
齊氏也想到了這一點,然而,心中暗恨。卻是礙于老太太的面子,不得不裝出笑顏來。
沒有想到。這個五丫頭竟然有這樣的福分!齊氏心中十分不爽。不過是個丫頭片子罷了。希望太后娘娘火眼金睛,看穿這個丫頭的本來面目!
心中這樣詛咒著,齊氏看向明湘離去背影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老太太清咳了一聲。
齊氏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收回了眼神。
明湘下去了,兩位內侍官自然是由顧老太太來招呼。對于這件事情,顧老太太倒是游刃有余。兩位內侍官倒是沒有覺得絲毫被怠慢。
好在明湘的動作也快。不一會兒,就再次出來了。
這一次,她的打扮十分正式。
兩位內侍官在驚訝她動作迅速的同時,也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裝扮。
淡黃色的衫子,下身卻是一條嫩綠色的高腰襦裙。又系了一根粉紅色的緞帶,整個人顯得清晰又活潑,莊重卻不死板。
兩位內侍官在心中暗暗點頭,也沒有再耽擱,帶了明湘便走上了外面一直都等著的馬車。
大概半個時辰之后,馬車停了下來。
明湘便知,已經到了皇宮。
果然,兩位內侍官就走過來,請她下車。
不著痕跡地往兩位內侍官手中放了一個荷包,明湘笑得清淺,“小女無狀,不知道宮中規矩,還請兩位公公提點提點。”
竟然這么上道!兩位內侍官輕輕掂了掂手中的荷包,臉上的笑容也熱切了兩分。“……太后娘娘人挺好的,也沒有什么要注意的,只是恭敬一些就好。”
另外一個也囑咐了一句,“不要跟太后娘娘唱反調就行。”
原來是這樣。明湘心中了然。又沖著兩位內侍官福了福身,“多謝兩位公公提點。”
兩位內侍官也笑了笑,倒是受了她的全禮。
一路上雕欄畫棟,景色美不勝收。然而,明湘卻是目不斜視,眼睛只盯著前方,走路的姿態也是淡然美好。一點兒緊張的神色都沒有。
兩位內侍官見了,又是暗暗點頭,覺得明湘很有氣度。
走了好半天,一座輝煌的宮殿越來越清晰。
明湘心中一驚。
這便是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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