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四這會兒悵然若失的站在穿衣鏡前,鏡子里的人影凹凸有致,嬌美嫵媚。段四抬手撫上自己的臉,還是如以前一樣的滑嫩細膩,吹彈可破。
小臉微微扭曲,段四手指緊了緊,為什么王爺這次沒先陪自己回娘家?王妃倒也罷了,憑什么姓秋的竟到了自己前頭去?段四心里很不安,而且,王爺壓根就沒說哪天陪自己回去?難道,他知道了?
段四臉色一白,心里恨父親的無情。
細白的手指下滑,順著脖子,滑過胸部,停留在小腹上。段四深吸一口氣,自己需要一個孩子。
吩咐人都退出去不得打擾,段四進了內室,將床幔層層放下,再鉆進去,卻沒躺下睡,而是掀開被褥,從下面床板的內側打開暗格,取出一本小冊子來。
段四翻看著,盡管不是第一次看,還是禁不住的臉紅心跳。她必須要趕在那兩個女人之前生下王爺的長子…
心里八卦段四是不是已經失寵的楊念慈絕對想不到人家已經有了新目標,暫時沒空搭理她。
楊念慈湊到段五跟前,這孩子怎么看著安靜了些?
擠擠眼低聲問:“定了?”
段五小臉一片緋紅,點了點頭:“恩,是馮通政家的公子,身上已有了秀才功名。”
楊念慈想了半天,才從腦袋里翻出來,好像是四品官家里的?已有了功名,很是出息啊,以后有段老爹提攜,仕途上差不了。
“那孩子人品如何?屋里沒亂七八糟的吧?”
段五臉更紅,笑容真了幾分。往楊念慈身邊挪了挪,小聲跟她道:“三姐,我就是在賞花宴上遇見他的。別的男子不是作詩就是撫琴的,他只在一邊看著,不是愛出風頭的。我仔細看了呢,他遇見各家小姐都是低頭讓在一邊的…后來,爹打聽了那些人。說這個人才學不錯。人品也好…屋里沒人…”
最后一句,仿佛蚊蟲哼哼。
就是嘛,楊念慈滿意。哪個正常的女孩子跟段四似的,明知那男人風流花心還往上撲的?恩,楊念慈趕緊打住,這一屋子飛蛾撲火的姨娘呢。
“什么時候訂親?”
段五羞澀笑:“已經口頭上訂了。爹說過兩日就正式下定。”
“好嘛。什么時候出閣?”
“三姐——”這事兒她怎么好開口,再說。還沒正式下定呢。
楊念慈看她臉紅的要滴血了,不打趣她了:“好了好了,到時我給你添妝啊。咦?小六訂了沒?哪家的?”
段五遲疑,看了眼不遠處跟別的姐妹說笑的段六一眼:“不知道六妹姨娘怎么打算的。六妹也沒跟姐妹們說。可是,三姐,你看六妹姨娘的臉色。這段時間都不怎么好看呢。”
楊念慈順著看過去,果然段六的姨娘在滿屋子美女映襯下有些憔悴。
“我姨娘講。怕是六妹姨娘得好一頓操心了。”
楊念慈跟她們不熟,也是隨口一問,聽段五這么一說倒也罷了。
隨意看了看四周,疑惑道:“后娘這是把屋子重新布置了,我看著怎么擺設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段五不在意道:“母親經常更換擺設,是喜歡變動布置吧。沒有四姐在家里陪她說話,想來——”太寂寞了。
楊念慈也覺得如今的劉氏太閑了。
劉氏正好扭頭對她道:“三小姐可有動靜了?”說著話,眼光還直往楊念慈小肚子上瞟。
楊念慈默,劉氏真的是太閑了…
“夫君說康兒還小,好生將養幾年才好。”楊念慈扭捏道,又誠懇問:“側妃有好消息了?看后娘這笑得一臉褶子的。”
這話一出,滿室寂靜。
劉氏臉皮抽了又抽,覺得自己就是沒褶子也抽出褶子來了。自己為什么會理這個貨?使勁兒吸了口氣,強笑道:“最近是覺得臉上干了些,三小姐不是有家鋪子什么千千雪的,不知有沒適合后娘用的?”
她也隨了楊念慈,自稱后娘了,話里卻是提也沒提段四。
楊念慈捂嘴笑:“后娘遣人去買就是了,我都不怎么去呢。一個嫡女給后娘送胭脂迷惑自己親爹去,不是個事兒吧?”
劉氏再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三小姐,夠了!”
楊念慈一驚,縮到段五身后,眼淚搖搖欲墜,咬唇指控:“后娘這是不滿我沒幫著您爭寵嗎?嗚嗚,小五,姐姐怕怕——”
眾人無語,你怕?你怕你還招惹她?
劉氏又要發火,楊念慈卻說起了別的:“要說啊,端王妃還沒懷上吧,秋側妃更沒得懷上吧。”
劉氏怒火立馬拐了彎兒,是啊,聽女兒說柳王妃是個厲害的,她若是沒生下嫡子,會讓別的人有動靜?可沒聽女兒說自己有用避子湯啊。不對,如果柳王妃真的要做什么手腳,她掌管著后院,能讓女兒察覺?
劉氏現在滿心擔憂女兒,顧不得生楊念慈的氣,說自己頭疼的緊,進內室躺著了。
楊念慈拍拍小胸脯:“好怕怕。”
眾人…三小姐才好怕怕。
楊念慈心里冷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先讓你不痛快了再說。原主的一條命可是栽到你們母女倆手上的。
回娘家身心舒暢了一把,楊念慈初三又帶著軒轅和兒子去了余府。
余家沒女兒,余舅母更是不用回娘家,因此一家人就盼著這外甥女上門走親戚了。
楊念慈跟余舅母話家常去,主要是余啟宏和楊鐵蘭的正日子定了。定在了三月份。
楊家早給軍營里的楊大將軍送了信,附上侯爺跟欽天監要來的好日子,從年前一直到年后,問楊大將軍,什么時候方便。
三月里里有一日是萬事大吉的好日子,諸事順遂,楊大將軍年前上了折子,請旨回京嫁女。
皇帝自然不能攔著,楊家這好幾代才出這么一個嬌閨女,人家待這嬌女,不比宮里的公主差。準了折子,吩咐楊大將軍將軍營的事務交代好便帶著長子回京,還批了兩個月的假。
喜得楊夫人能睡著笑醒,她跟夫君聚少離多,家里沒有兄弟妯娌的,侍奉公婆,養育兒女,注定不能跟著去邊疆。每年從年頭盼到年尾的盼著夫君能休個長假,兩人好好說說話。
因著這事兒,楊夫人精神煥發,約了余舅母幾次談親事。楊念慈收到楊鐵蘭抱怨的書信,壞心眼兒的想,莫不是楊伯母希望女兒快點嫁出去,省得打擾自己跟夫君…
楊念慈捂著嘴偷笑,余舅母好氣道:“跟你說正經的呢,想什么呢?”
“啊?舅母您說什么呢?”
余舅母氣,又問了遍:“康兒三歲了,你們什么時候給他添個弟弟妹妹。”
楊念慈無語,小家伙兒才一歲半多吧,這坑人的虛歲喲。怪不得那么多妹子都討厭虛歲!
“恩,這個不急,他爹說再等等。”
余舅母不高興了:“等什么?哪個男人不希望子女成群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心里也沒個數?”
余舅母下意識的覺得小兩口出了問題,不然怎么不要個孩子,誰還嫌多的?
楊念慈冒虛汗,她能說,段老爹安排了人手連小楊康都哄騙了去,對著兩人各種防嗎?
“舅母,主要是我之前…生康兒時受了損,后來不是落水了嗎?又受了寒。去秋狩那次,又碰見了那事兒,到底沾了毒…他爹說先將養著,怕馬上要會影響日后…”
余舅母恍然才滿意笑了,康兒爹是擔心外甥女身子沒養好,勉強生一胎再落了病根,影響以后再生啊。就說嘛,哪個男人嫌子女少呀。不過——
“你這一說,倒提醒我了。你這幾年流年不利啊,劫數不斷,咱是不是找個高僧給批一批?”
楊念慈忽然想起,自己不是請段老爹找空悟大師批八字嗎?段老爹昨天沒跟自己說啊。看來,是沒當回事兒。
“舅母,我也想著這事兒來著。我爹跟空悟大師交好,不然請他給批一批?”
段老爹不去,那自己去吧。
余舅母點頭:“空悟大師可是連皇上都尊稱一聲大師的,他的批語最是準了。咱們找他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妥,請他幫著化解了去。不過空悟大師雖然是在皇覺寺里,可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這個沒問題。楊念慈當即道:“我請我爹引薦。”
余舅母覺得段相某些時候還是挺有用的,笑道:“那咱們挑個好日子一起去。”
楊念慈笑:“約上楊夫人她們一起。”
余舅母滿意點頭,上道!
兩人說了會兒私密話就往正廳里去,進了去,見余老爺子余舅舅軒轅余啟宏相對而坐,面上不怎么高興。
楊念慈左右張望:“寬兒哪里去了?”
這小子不是被表哥押著一起旁聽的嗎?
余舅母卻了然:“那小子坐不住的,看你舅舅那模樣,他們是在說政事,那小子才不會聽。”
楊念慈佩服,不愧是把舅舅拿捏住的舅母大人啊,是不是舅舅皺皺眉頭,舅母就知道他想什么了?
楊念慈對政事無感,相當沒自覺的走到余老爺子面前福了一禮,撒嬌道:“外公,你們說什么呢?”
余老爺子笑瞇瞇拉著她坐在自己下手的椅子上,壓根就不覺得跟外孫女說政事有什么不妥:“說皇上對年前南方洪災之事要怎么懲處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