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整天都是在不停響的鞭炮聲中過去，村里孩子極其喜歡在那剩下的炮堆里找出沒放的焉殼兒，一個個寶貝似的踹在兜里。
遇上秀氣的小姑娘，便一窩蜂圍上去，朝人小姑娘周圍扔鞭炮。
莫青葉笑瞇瞇的穿著一身吉祥娃娃似的，聽著外面的歡笑鞭炮聲準備下了一家子人的所有晚膳。
大大小小的菜色竟是堆滿了整個桌子，點心和零嘴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
丫鬟小廝們，莫青葉也都各自準備了幾桌豐盛的吃食。以及一系列守夜的零嘴，莫青葉從不克扣家中丫鬟小廝們的吃食衣物，這也是大家敬重她的一個原因。
很多主家都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克扣家中丫鬟小廝們的例銀。
待樹哥兒帶著白子晉回來時，幾乎把莫家人都嚇了一大跳。
樹哥兒雖說老是裝的沉穩，但始終是個孩子，偶爾的調皮搗蛋，這倒是罷了。
可白子晉雖說沒直言自己的身份，但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哪點不是大家公子的教養。
可如今不過在莫家村待了堪堪三四日，如今竟是成了這般模樣。
莫青葉見鬼的看著門外兩人低垂的腦袋，腦袋低的深深的，似乎也明白自己犯了錯。
白子晉在林氏和莫青葉的目光下不自覺得有些心虛，眼睛第一次有些飄忽不定。
“你們，誰能解釋一下你們這身上快成了條狀的衣裳？”莫青葉眼中盛滿笑意，語氣卻故意冷冷的。只是兩人低著腦袋見不到罷了。
出去時，兩人都是嶄新的衣裳。
回來時，渾身烏漆漆的，有些地方還泛著不知名的黑點。到處都是給炸出來的動一個小洞，西一個小洞。活生生不知從哪兒逃難出來的。
兩人本來趾高氣昂的臉焉噠噠的，似乎不知該如何解釋。
最為坑爹的就是白子晉，臉上竟是還黑乎乎的，不知干了些啥。連莫青葉都忍不住有些嘴角輕抽。大國師耶，你這弟子回去了還能好好祭祀么？
樹哥兒偷偷地撇起眼睛看了眼白子晉，那眼神赫然便是，你年紀大。你認錯。
白子晉微低垂著腦袋，臉上還來不及尷尬，便飛快的朝樹哥兒做了個鄙視的眼神。
你想得美！
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很是讓人想笑。
此時外面都開始點起了紅紅的燈籠，青山和莫志遠已經去了臨水村回來了。
手上還拎著兩塊豬肉和兩方點心。
“喲，這是咋了？”莫志遠問道。
連青山都忍不住咂舌。這白子晉是出去干啥了。
白子晉不自覺腦子更低了。
林氏抿著唇，想笑又不好意思的模樣。上前拎著樹哥兒耳朵。“定是你小子不聽話，帶著子晉去村里那些調皮小子那兒惹禍了吧？”
一轉頭便對著白子晉道“定是這小子混來，你別著急，青山那兒還有新衣裳，你快去洗洗吧。馬上便吃年夜飯了。”那態度可謂是八十度大轉彎。
樹哥兒一聽氣得臉都紅了，白子晉卻是猛的抬起頭來，臉上滿是驚喜。天知道他每次被師傅臭罵的時候都沒這么窘迫過。
只是他自己都不曾發現，每每在莫家，很是容易讓他卸下心防。想要把自己融入其中。再老成，也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內心深處還是渴望溫暖。
青山這才笑著上前把他和樹哥兒朝寢屋推去。
“快去洗洗出來吃飯吧，爹娘可給你們準備了大紅包呢。”青山如今脾氣越發好了，甚至還帶了幾分溫潤之氣。
樹哥兒很是無奈的搖著腦袋，嘀嘀咕咕的跟著白子晉出了門。“哎，我果真不是親生的。”那語氣甚是糾結。
聽得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屋里洋溢著喜慶的氣息，大大的紅燭遍布在屋中四方。為屋里帶了火熱的光明，外面長廊從外院到內院，以及家中的常青樹上，都掛著紅紅的燈籠。
待樹哥兒和白子晉換了衣裳進來時。大家已經坐在桌上等著了。
蘇謹言也在最后的時刻趕了回來，一臉正直且嚴肅的坐在了莫青葉身旁，看得青山眼皮子直抽抽。
他會說他想跟妹妹坐么？
小氣吧啦的。他如今可是大男子漢了，不是看不出蘇謹言對自己妹子的愛護。當然，雖說心里是高興的。不過，自己這個哥哥是不是可以適當的寬松一下？
白子晉和樹哥兒依次坐下，一家子人總算是到齊了。門外正敲響吉時的鐘聲。在莫家村久久回蕩。
莫志遠滿臉的感慨，作為一家之主的他，今日合該他說話。
白子晉一臉乖寶寶的形象。繼續無知無覺的刷好感。不過聞著桌上飄香的各種吃食，白子晉莫名的有一種淡淡的暖意。
食物雖不如京城的精致，卻讓人有一種食指大動的渴望。
莫家村也許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來吧，既然這里讓他感覺到溫暖，他也樂得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莫志遠神色有些激動，端著一杯酒。
“今兒是個好日子，是咱們所有人的好日子！”莫志遠臉色微紅。看著大家，“以前虧欠大家的，以后我莫志遠加倍還回來！爭取讓大家過上更好的日子，以前那些年，是爹的不是。”
莫志遠一直便知道自己的性子，可若不是今年的事兒，只怕他如今還被老宅拿捏在手里。況且他也不是個執迷不悟之人，有些東西，放下便是放下了。
林氏偷偷抹了抹眼淚，不過臉上卻是帶著笑意的。“說那等做啥，日子好壞只要咱們一家人都在一塊。”
今兒是好日子，家里也還有客人，林氏也不想讓人看了笑話。
蘇謹言看了眼葉兒，神色微動。
莫志遠轉頭看著蘇謹言，再看看葉兒。“葉兒是咱家的寶，即使吃不飽穿不暖咱也不會餓著冷著她。她也是咱家的大功臣，甚至沒有葉兒，也就沒有咱們家今天。葉兒的一生，如今已交付給了你。”莫志遠默默的看著蘇謹言。
莫志遠定定的看著蘇謹言，沒說半分替他好好照顧葉兒的話。
蘇謹言默默的站起了身，端起了酒杯。“此生足矣。”說完便一飲而盡杯中酒。
沒有更多華麗的語言，舉手投足間皆是對莫家人的承諾。
莫志遠有些微紅了眼眶，大呵三聲。“好！好！”
莫青葉始終抿著唇，笑而不語。
白子晉神色微動，有心想再給郡主姐姐說些什么。卻見著一家人和諧的氣氛，默默的心下嘆了口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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