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雅坐在馬車上，看著娘親因為心中憤怒而緊緊捏著的帕子，心里頭五味雜陳。
在惠雅的心里頭，自家娘親是個和善得幾乎軟弱的女人，對于小鄭氏這個庶妹，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如今竟然這么雷厲風行的要去查鋪子，實在是出乎惠雅的預料，讓她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其實這也難怪惠雅不理解，鄭氏這時候也處于極度的矛盾之中，一邊兒是自己從小疼愛到大的庶妹，另一邊兒是自己嫡親的兒子和女兒，不論如何取舍，對于鄭氏來說都挺傷心。
鋪子一共就那么兩個，每年的收益也就只有那么一點兒，要是自己不決斷，庶妹就會把原本屬于自己兒女的金銀全部侵吞，這是作為娘親的鄭氏，萬萬不能接受的。
鄭氏深吸了口氣，看著街邊兒并不熟悉的景色，其實心里頭也忐忑的很，自己的陪嫁鋪子，如今是個什么光景，這樣的光景下，是已經變成了一個空架子，還是能存留下一些東西，鄭氏的心里頭真的沒有底。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珠市口大街上，鄭氏和惠雅在丫環的服侍下下了馬車，沒有絲毫耽擱的就走進了鄭氏的金銀首飾鋪子。
這金銀首飾鋪子十分的簡單，就連名字也是直接叫“金銀首飾鋪子”這六個字，走進去轉了一圈兒以后，掌柜的便迎了出來，看到了鄭氏的臉，就是一愣。
“東家，您來了！”那掌柜的眼睛滴溜溜亂轉，似乎在想這明明已經重病將死的東家，怎么轉眼就能出門了？但他的面上卻一點兒都沒有怠慢，連連的要把鄭氏迎進平日里頭待客專用的最好的雅間去。
“雅間就不去了，咱們先去賬房吧。江副掌柜，滿掌柜呢？”鄭氏明知故問的說道，看到這掌柜，鄭氏一下子就認了出來他是姓江的。原本是自己陪嫁鋪子的副掌柜。
這個副掌柜是鋪子開進京以后，滿掌柜在京里頭聘的副掌柜，是京城人事，平日里頭行事十分的油滑。之前往老家送過幾次盈利銀子，所以鄭氏認得。
鄭氏也聽小鄭氏說了，如今的掌柜的姓江不行滿，跟了自己十幾年的滿掌柜去了哪里，鄭氏雖然沒有確切的打聽到。卻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估計是被這姓江的和小鄭氏聯合起來擠走了。
“這……”江掌柜看著鄭氏嚴肅問話的樣子，心里頭直打顫，不去雅間去賬房，難道是東家知道了自己貪墨銀子的事兒了？江掌柜的臉色蒼白，額頭上的汗水爭先恐后的涌出來，連擦汗都不敢擦。
片刻的功夫，小鄭氏也被董成家的請下了車，跟在了鄭氏身后，聽到了鄭氏直接就問滿掌柜。做賊心虛的兩個人臉色都不好看起來了。他們哪里敢說滿掌柜是被兩人聯合著給擠走了呀，但是不說，滿掌柜一個大活人又不能給變出來。
“罷了，先看看賬本吧。”鄭氏看著自家的庶妹急的臉色刷白的樣子，心中嘆息了一聲，沒有繼續說滿掌柜的事兒。
作為滿掌柜的救命恩人，又用了他十來年的光景，鄭氏能不知道滿掌柜有多犟有多擰么？不說別的，單說小鄭氏想要從鋪子里頭拿銀子這件事兒，滿掌柜就決計不會同意的。如果滿掌柜不同意，小鄭氏要把他換掉，也是很正常的了。
走進賬房里頭，看著賬房里頭還有兩個男子。一臉流里流氣的樣子就不像好人，賬本散亂的堆在桌上，兩個旁邊還有吃剩下的半只燒雞，一堆下酒菜還有些酒杯，酒正滿著顯然是還沒開喝呢，鄭氏的臉色就不好起來。
這京城鋪子的賬房鄭氏雖然沒怎么來過。但老家那邊鋪子的賬房，鄭氏是經常去查的。賬房是何等重要的地方，竟然讓閑雜人等在里頭呆著，還喝酒吃肉臟亂不堪，鄭氏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江掌柜，這兩位是？”不用鄭氏開口，董成家的就已經站出來問道，“賬房重地，怎么還有閑雜人等在這吃吃喝喝！”
“這……這兩位是來……跟我談生意的，對，談生意的！”江掌柜的剛才被問話時候出的汗還沒有消呢，這就又一腦門子的汗了。
剛才自己正請了自己兩個連襟在這喝酒，想著怎么能從金銀鋪子的賬目里頭再做做手腳，好把柜上剩下的銀子多多的落入自己的口袋。時也運也，還沒等自己商量出來什么呢，這東家就來了。
江掌柜的臉上滿是苦澀，原本以為東家病的要死了，管不了自己了才聽從了小鄭氏的話，做出了背主的事情，如今看著這情況，自己不死也要被扒層皮了。
“是談生意的呀，敢問兩位高就？”鄭氏沒有開口說話，惠雅卻看出了江掌柜臉上的忐忑，那兩人一臉賊眉鼠眼的樣子，哪里就像是談生意的了，惠雅瞇著眼睛冷冷的問道。
“我……這……我們是銀雀樓首飾鋪子的！”還別說，當混子的腦袋都不慢，眼珠一轉就隨口說了個首飾鋪子出來。
他們的心里頭并沒有江掌柜那么害怕，想著這東家不過是剛來京城的一介女流，聽說之前還是病的快要死了的，哪里就知道京城那么多事兒，隨便編個瞎話兒騙過去，把自己等人松開了，也就沒事兒了。
“銀雀樓？銀雀樓的掌柜的我熟悉的很，要不你們出一個人跟我家的管事去問問，一人留在這里繼續談生意，我倒要看看，兩位到底是銀雀樓哪家分號的人？”惠雅可不是好糊弄的，那兩個人一看就知道是騙人呢，哪里就能讓他們蒙混過關了！
“我跟你去我跟你去！”兩人爭先恐后的要跟著去，這能出了賬房，到時候隨便找個人群一鉆就跑了，哪里還有對什么質。
“只能去一個！”惠雅笑瞇瞇的說道，賬房外頭幾個五大三粗的跟車婆子站在門口，這兩個瘦的跟小雞子似的人，是無論如何也跑不出去的。
原本心里頭還想著美事兒的兩人，頓時傻了眼，這要怎么辦？
“既然你們不愿意證明，那就先留在這兒好了，待會兒回去路過銀雀樓，我跟掌柜的說一聲去。娘，咱們查賬吧。”惠雅看著兩人傻了眼，心中冷笑，就這一幫跳梁小丑，還想要覬覦娘親的嫁妝。
“嗯，江掌柜，開銀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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