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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杏雨閣閨話


更新時間:2015年07月28日  作者:茗沫沫  分類: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茗沫沫 | 謀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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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塢位于湖光閣的南向,從月心湖引得一灣綠水饒塢而過。

江南的春天總是濕漉漉的,嫩綠的柳芽翠葉濕噠噠的欲語還休在春雨里婆娑生姿,煙雨霏霏,灰色磚石彎彎小橋連接著從湖光閣到杏花塢的游廊。

烏云低垂,細雨霖玲。

在粉白的杏花雪中,孟府各處院堂的青石甬道,黛瓦粉墻,遠遠的映襯在白色的花瓣疊簇間。

杏雨閣是一處四面開窗的水閣,此時閣中隱隱有少女的嬌聲低轉,飄散在細雨杏花雪中。

孟家的幾個姊妹下了閨,正在這里坐著說話。

孟言雪看著春雨中開滿樹的杏花,贊嘆道:“這杏花塢多漂亮啊,不明白祖母為什么不喜歡我們到這里游玩。

桃花鮮艷,杏花也有清婉之美啊。

不過這幾天,祖母和父親叔父們似乎有事情在忙,也顧不得我們是不是來這里玩了。

真好。”

孟言雪拿起一塊糕點,對著窗外邊說邊笑道。

“以前總是會想寫道江南的那句詩里‘無邊絲雨細如愁’是什么樣的情境,在京里的時候,雨都是瓢盆直下,還沒有見過這樣帶著愁緒一樣的春雨。

看著讓人也變得多愁善感了呢,挺好的”。

姚慕芷因著和孟言茉關系不錯,此時也細細的在孟家姊妹中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你喜歡這樣的雨啊,那你有眼福了,這雨得著下呢,你不知道吧,我們揚州城號稱‘步一橋’,還有一個出名的地方,是春天是由春雨淹過的。

整個江南,就數我們揚州的雨最多。”

孟言雪不能理解姚慕芷這樣喜歡陰雨天不喜歡晴天的性格。

孟言惜坐在角落里,只絞著自己的帕,低頭也不說話。

自從上次孟言茉從她那里離開后,在第二日,她就跪到了孟老面前,愿意聽從長輩的安排。

畫鵲也回來了,主仆兩人抱著哭了一天。

為了改族中排名,并且把孟言惜記為嫡女,孟老前一段時間沒少往青梅巷去。

最后在二老爺和族中族老們的交涉讓出幾間鋪下,開了祠堂。

二夫人張氏看著孟言惜那副嬌弱凄婉的樣,恨恨的說道:

“為了你五姐,這回便宜你了”。

在張氏看來,把孟言惜記做嫡女,是她前世修來的福分。

錢姨娘也起了之前的桂姨娘,跪到了松嵐院外,被孟老讓龔媽媽帶著婆給關進了后廂房里,不準她再出屋。

孟言寧也從病中恢復過來,去了閨,此時穿著件杏花色春裳,愁眉婀娜坐在一旁,也是不說話。

有孟言茉在的地方,自然是沒有孟言晴的。

孟言雅則是閨也不去了,一心的備嫁。

姚慕芙則被南安候送回了燕京,把姚慕芷這個庶女先留在了這里。

“九妹妹,你的那幾個丫鬟是在采什么呢?”

孟言雪指著遠處云水幾個丫鬟架著木梯在爬樹,往那最高的地方尋去。

“剛退花的青杏”。

孟言茉穿著件鵝黃色茉莉紋襕邊的襦裙,交領上襦外罩一件白色兔絨坎肩,嬌嫩的顏色襯托的她滑如羊脂的膚色如美玉般。

她蔥白細嫩的手指正用帕,從身邊山重端著的廣彩青花白瓷蜜餞盅里,拿起一塊蜜金桔放進嘴巴里。

“嘶”。孟言雪一聽青杏就覺得牙酸,更何況還是剛出杻的。

要酸搗牙了。

“你這是又倒騰了什么好吃的?”

孟言雪回頭正看到孟言茉在吃蜜餞。

趕忙過來從山重手里奪過來。

“妹你做什么呢。難道母親還短了你的吃食不成,你這副樣,白白的讓丫環們都笑你,你知不知羞?”

孟言珊從前兩天就擋不住眉間的喜悅,又恢復了那個時時要拿規矩教訓人的長姐款兒。

看到山重驚訝的看向孟言雪,和周圍丫環捂嘴笑,孟言珊皺眉訓道。

“大表姐不怪,我也知道九表妹那里的好東西向來多,好茶好點心,吃的我都想住那了。

說起來,九表妹真是有福氣,表嬸對九表姐真是真心疼著的”。

姚慕芷想起自己的嫡母對自己的待遇,和孟言茉繼母對她的待遇,覺得真是天上地下。

她以為孟言茉之所以過的如此安逸,是因為甄氏心善賢惠的原因。

也是,放在任何一個內宅里,繼女過的好不好,全都取決于繼母有多少良心。

只不過像孟言茉這樣有著自己銀來源的大家小姐并不多。

幾乎沒有吧,除了京里的那位圣母心腸愛管閑事的鎮國公家小姐江燁蓉。

孟言茉櫻唇翹了翹,掀起一個淡淡嘲諷的笑。

孟言珊等人都看到了,也沒有再說什么。

甄氏是怎么樣的,她們不清楚,可是有幾個繼母會真心對繼女好的,這樣的概率,她們還是能想清的。

不過甄氏是長輩,她們也不便插嘴。

姚慕芷有些慌,她是不是說錯什么話了,她好不容易才和孟家的姊妹處好關系的。

“表妹,這是我繡的小貓撲彩球的帕送給你,還有幾位表姐和表妹,我都準備了禮物繡,來這里這么多長時間,多謝眾位表姐表妹的招待。

我也不會其他的什么,就只有幾件繡,希望不要嫌棄啊,是我對各位姐妹的一點心意表達喜歡”。

姚慕芷從身邊花沾那里拿過一個小包袱,把里面的帕都拿出來。

一一送給在座的孟家姊妹。

余了兩幅,她重又收了起來。她在府里的份例銀都在嫡母那里收著,嫡母說要用只管跟她要,可是自己又怎么能經常開口去和嫡母要銀呢。

那樣的話,一個個時時把那阿堵物掛在嘴上的小姐,自己還算個大家閨秀嗎?

姚慕芷在侯府里有苦說不出,只能時時的多繡些繡,托給花沾在外院聽使的哥哥,拿到外面去賣。

如今自己能送給表姊妹的禮物,也只有這些繡了。

孟言茉接過,只摸了摸帕的邊角,是很普通的袖織綾,繡工很好,純白色貓咪精靈可愛,一撲一跳的靈動躍然而出。

花色層疊,明暗繡法,把花瓣的層次感也表現了出來。

可見這副帕是用了功夫的。

只不過這料是普通的一種,京繡講究個富麗,一般會選擇孔雀藍綢和其他的一些貴重布料來做底。

孟言茉看了看姚慕芷身上的衣杉,還是冬天里的衣裙去掉了里面的夾棉改成的,還有她額頭上此時冒出的細汗。

心里了解,應該是缺銀的關系。

孟言茉了然,只是很真誠的謝了謝,就交給身邊的煙蓑收著。

沒辦法,那上面的貓咪就是再可愛,她也喜歡不起來。

拿在手里都覺得心里毛毛的。

孟言雪就說的相當直白了:“表妹你給我繡的這副喜上眉梢的帕真漂亮,我猶愛這只喜鵲,似乎都能聽到它嘰嘰喳喳的叫聲了,真喜慶”。

不等姚慕芷正要謙虛兩句。

孟言雪的話就讓她尷尬不已。

“不過你這用的料也不合適了,這種花色,以我看,要選用月素紗才夠合適,這個是什么,是那些普通人家才會用的織綾吧?

這種綾絲線不夠緊密,還容易叉花,你能繡成這樣也怪不容易的,只是你下回要選用什么料,不知道的話,可以來問我”。

孟言雪還在那點評著,不看姚慕芷的臉色都紅了,她身邊的丫鬟花沾氣的嘴鼓著。

被姚慕芷拉著,還是沒有阻擋住她的說話。

花沾實在是為自家小姐叫屈,巴巴的熬著油燈給人家繡了禮物,可是人家呢,就這樣當眾羞辱自家小姐。

花沾氣的胸口疼。在侯府里受二小姐的氣也就算了,在這里還要受這些表小姐的氣。

“表小姐,不管繡的好壞,這都是我家小姐交好的一番心意,你這樣在小姐面前挑剔,您不覺得有點過分了嗎?”

“我家小姐是庶小姐,可是她對待表小姐們的姐妹之情一點不比二小姐少。

這些帕都是我家小姐熬了好幾個通宵才趕工出來的,

無非就是想表小姐高興高興,如今想不到沒有惹得小姐們喜歡,反而成了表小姐嘲笑我家小姐的理由。

表小姐,你不覺得你應該跟我家小姐道歉嗎?

奴婢本以為孟家小姐都是知書達理的,想不到今日一見也徒有虛名。

拿著別人的禮物來嘲笑別人的處境,這是那些沒有見識的婦人才會做的事。”

花沾邊說,姚慕芷已經拿著帕在旁邊嚶嚶的哭了,低著頭,偷偷的擦眼睛。

看到花沾氣勢洶洶的樣,孟言雪楞了半天。

接著孟言雪也生氣了。

“你這丫鬟好利的口舌,我說什么了嗎?”

孟言珊也隱有怒色,孟言雪就是再不對,也輪不到她一個在孟家做客的庶表小姐的丫鬟來開口教訓吧。

孟言茉端起一盞青梅雨花茶,輕抿一口。

“紫蘇,帶表小姐去里間更衣”。

花沾這個丫鬟只顧著為她家小姐爭一口氣,沒看到姚慕芷這副樣多失態,處處以為為自家小姐著想,可是就這樣和她們針鋒相對。

把姚慕芷的立場放在哪里?本來也只是一打岔就過去的事情,被她這樣一說,姚慕芷反而更下不來臺了。

“是,”。姚慕芷也想逃離這尷尬的境地,正要去整理妝容。

對著孟言茉面前感激一笑,就跟著紫蘇進了屏風后的隔間。

孟言茉站起來,走到花沾面前,繞著她轉了一圈。

花沾被她那白嫩的瓜臉上一雙黝黑的黑眼珠看的有些心慌。

“表小姐,這是做什么?”

“奴婢說的哪里不對了嗎?”

“紫靈”。孟言茉站在一邊,叫道。

紫靈聽到孟言茉的話,二話不說,對著花沾就是左右一巴掌。

“你本是侯府的丫鬟,我沒有資格教訓你,可是你得記的這是在哪里,這是孟家。

孟家小姐如何,還輪不到你一個丫鬟來教訓。

在座的都是主,主沒開口,輪的到你一個丫鬟來插嘴?

我不知道你們侯府的規矩是如何的,在我孟家,就得照著我們孟家的規矩來。”

孟言茉的開口和動手都驚呆了在場的小姐和丫鬟們。

她們沒有想到一向溫和的九小姐會說出一番這樣的話。

花沾在原地捂著臉難以置信。

她以為除了小姐,沒有人有資格教訓她一個侯府的丫鬟。

她要告訴侯爺去,要告到孟老那去。

孟言茉教訓完花沾,看了看孟言雪。

語氣冷淡:“姐,那丫鬟說的雖然張狂,也是有幾分道理,你自己好自為之”。

“大姐,本來姐姐們的事,也輪不到我來過問。

不過都是姓孟的姐妹,我今天就多一句嘴。

大姐,你不覺得你和大伯母對姐的故意縱容,有一天會害到你自己的嗎?”

孟言茉說完,也不管在場的人如何,帶著丫鬟就離開了。

孟言珊因為孟言茉的氣勢,半天才反應過來。

嘀咕了一句:“這是我這個長姐應該教訓的話吧”。

又看向孟言雪,皺著眉道:“一會兒,表妹出來,你跟她道歉。

還有,你以后再這么口無遮攔的,我讓母親罰你抄書,你別以為祖母就能保得住你”。

孟言雪在原地氣呼呼的,卻也沒有反駁。

在里間的紫蘇從隨身拿著的包袱里拿出一件襦裙。

“表小姐,這是我們小姐的衣服,還沒有穿過,你應該也是能穿的,”

姚慕芷看向那件襦裙,是時下流行的樣式,秋月色如意襦裙,布料是很好的花紛綾。

“不用了,這肯定也是表妹喜愛的裙,這我不能穿,我只是簡單梳洗一下就好了,不用更衣了”。

“這是我家小姐吩咐的,表小姐要是真的和我家小姐交好,就請穿上吧。

還有這個,小姐說,來而有往才為禮,小姐很高興表小姐的禮物,這是我家小姐的回禮”。

姚慕芷接過,一看是一支白玉梔花玉簪。

這應該值二十兩銀吧,貴重了。

姚慕芷連連擺手:“不,不用,這貴重了,我不能收。

表妹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是這回禮實在不能要”。

紫蘇笑笑:“這回禮不重,我家小姐是個小氣的主兒,從來不肯多送的,這也是看表小姐送的帕繡實在是好。

說句難聽的,就是賣了的話,也能值個二十兩銀呢。

小姐這是不跟表小姐見外,才會說這么露骨的話。

表小姐可別笑才好”。

紫蘇的話把姚慕芷也逗樂了。

又想著要和孟言茉交好,于是接住道:“等回頭我親自去謝你家小姐”。

不提姚慕芷出來后,孟言雪一番別扭的道歉,和姚慕芷的連連道不用。

回去后,花沾又在姚慕芷面前告狀。

姚慕芷最后聽完花沾的一番說孟言茉如何不講理的行事。

帶著些無力感和信賴道:“花沾你跟這我長大,我們情同姐妹,你一心為我打算,護著我。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們如今在孟家,父親每天忙著大事,哪有時間管理我這些小事。

還有我們人在屋檐下,你在侯府里尚能忍著,如何到這里就不能忍了?

父親念著姨娘的關系,對我不說很疼愛,也是有心的,但是我是不能和大哥和二姐相提并論的。

他們又父親一門心思的關心,我的未來只能我自己去掙。

你看看九小姐的回禮,你就能看出,她絕不是像表面這樣溫和無害了。

這衣服這簪,都是上,難得的她不討厭我,我也正好可以借她的關系為我以后多想想。

今日你受了委屈,也是行事不當的原因,還險些連累我在表姐妹之間再無立足之地。

陷入尷尬境地,也幸好九表妹解了這場尷尬。

你不能謝她,我也不怪你,只是這又要告到老面前的話別再說了。

姑祖母是怎么看我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何況這幾日,孟府里似乎有大事。

我們還是多想想如何和孟家小姐增加感情為正事,只有我有一個好歸宿,花沾你以后才能過好日。

再也不用跟著我在侯府里,做嫡母吩咐下來永遠做不完的繡活。”

姚慕芷的話讓花沾心里的氣消不了,不過也無法。

她知道小姐多數時候都是聽她的,可是小姐心里自己也有自己的一桿秤。

等以后她總會找到機會,把今天的這兩巴掌還給孟九小姐的。

紫蘇從杏雨閣出來后,追上孟言茉一行人,和山重站兩邊替孟言茉撐著越女采蓮的油紙傘。

“小姐,表小姐送給你的帕,要洗干凈后,放進屜盒備用嗎?”

云水管著孟言茉的帕衣裳,孟言茉愛用的帕都放在箱籠上面的一個常用芙蓉花紋雕烘漆屜盒里。

“不用,放到我不穿的那些衣裳的箱籠里”。

孟言茉的衣服很多,不說云水,春暖幾個大丫鬟的針線都很好,就是京里織云每個月送來的各種衣裙都穿不完。

不過因著那次從莊上剛回孟府時,被孟言惜眼尖的看到裙擺上的織云的標志,銀線繡成的紡車織云絮的精致小圖案。

孟言茉的衣裙全是織云特制的,沒有織云那個讓京里貴女們視為名牌的標志圖案。

過季的,過了時下花樣的裙,孟言茉都是不穿的,因此收攏的箱籠都有好幾個。

“小姐把那件新春裳送給了表小姐,奴婢還以為小姐是因為很喜歡她送的帕呢”。

春暖在一旁笑道。

“我又不缺銀,就當跟她買了。

能用銀買來的,都不叫人情,以后有惹我不開心的時候,我也不用有負擔啊”。

孟言茉抓住從空中飛舞著的花瓣,不在意的說著。

大丫鬟們無語,小姐這越來越時不時把銀掛在嘴上的暴發戶行徑是怎么養成的?

這也不符合小姐那看起來就很溫婉嬌弱的大家閨秀的氣質了吧。

過二房的麗紗院外,又碰到一件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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