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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紙是尺長寬的,比火盆大了許多,落到火盆上,也會被盆沿兒架住,不會馬上就燒著起來,待燒著了,才會開始打卷兒,把邊兒上在火盆外邊的,給抽進去一起燃了。
突然,一張王諾蘭丟大火盆上的宣紙里顯出了字來,不多,就二十個的樣,一眼足夠看完,上面寫道,蕭遠黨羽手握江南,東北兩地重兵,待救其出后必反,娘可有破解之法?
“《后漢書皇甫規傳》注引《孔家語》。”
一眼看完紙上的字,王諾蘭依舊不緊不慢的把自己手里的宣紙往火盆里丟,一邊丟,一邊佯裝無意的跟小十六說了幾句先賢語錄出來,“孔曰,‘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王諾蘭突然說出來的這話,讓小十六頗有些摸不著頭腦,擰眉抬頭,看著她把最后一張宣紙,也丟進了火盆里燒了干凈,卻不再繼續往下說什么,便是忍不住,跟她追問了一句,“夫人……可有主意了?”
“你回去皇城,把我剛才說的這句話,轉告給蕭一奇。”
王諾蘭沒有給小十六解釋自己的意思,只淺淺一笑,便轉身走去了正屋的內間,取了她剛才使用的炭筆和一頁宣紙出來,隨手撕下一塊兒,在上面寫下了“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八個字之后,就揉成了一團,交給了姜嫂手里,“你把這個交給吳大哥,讓他使信鷹送往皇城。”
“夫人……沒有什么手信,要給爺的?”
小十六承認,他是有些看不懂他們家的這位夫人。可……就算他是沒什么問,圣人書,他還是跟著蕭一奇讀過幾年的啊!夫人就給了這么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就打發他回去燕京給他們家爺交差,這……這是不是也兒戲了些?
“你吃些東西,今晚就出發回去皇城吧,蕭一奇使的計謀。可沒給你準備在外瞎晃的工夫兒。”
王諾蘭知道。蕭一奇一定是那個可以跟她“心有靈犀一點通”的人,有些話,點到即可。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你回去的上,應該是不會遇上那伙山匪了。但是,為防萬一。你還是只騎馬到離皇城最近的城池之后,就停下來,找一個商隊,給那商隊頭領些銀。讓他應允你假扮成他商隊里的侍衛,隨他商隊一起入城。”
“你隨商隊到了皇城門口,有可能會遇上蕭遠那方勢力的人尋釁。要把你連同那商隊里的人一起關押起來,如果遇上。你不要著急慌張,亮出王府的牌來,如果對方還要抓你,你就跑,到了王府,他們就不敢為所欲為了。”
稍稍想了一下,怕小十六在回去上遇到危險,王諾蘭就又跟他囑咐了一句,“別怕給蕭一奇惹麻煩,他是你主,你為他出力,他護你周全,是天經地義的事兒,也別不舍得銀,命,總比銀要緊的多。”
“是,小十六記下了。”
聽王諾蘭跟自己說話的口氣,跟蕭一奇幾乎是如出一轍般得相似,小十六先是一愣,繼而,便覺一種莫名的熟悉和信任,自心底滿溢而出,“谷小十六一定遵從夫人指點的去做,請夫人放心。”
在廚房里吃了些東西飽腹之后,小十六便趁著車夫吳哥幫他準備馬匹的檔兒,跑去了西廂,春年暫住的屋,瞧了幾眼瑞兒。
見到小十六這個陌生人出現,瑞兒本能的擰了擰小眉頭,許是嫌棄他長得丑,吧嗒了幾下小嘴兒,就毫不猶豫的扭頭,鉆回了孫大光的懷里,把自己的整張臉,都往孫大光的頸上狠蹭了起來。
向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孫大光,在面對瑞兒的時候,顯然是個例外,任由他怎么往自己身上蹭,怎么跟自己玩鬧,都不覺厭煩,這會兒,見他不喜歡看小十六,自然是毫不例外的,就沖著興致勃勃的想要跟瑞兒這“小主”親近的小十六擺起了冷臉來,不允他靠近。
小十六不是個不識時務的人,對孫大光這個讓他完全猜測不到真正本事的,也只能選擇妥協和退讓,反正……來日方長,待以后,夫人和小主回了皇城,住進了王府里面,他還不多的是機會,跟小主親近?
沒必要急在這一時,更沒必要招惹了孫大光這個高手不悅,還嚇著了他們家小主!
小十六從帝皇城來的時候,是乘騎的驚云,一疾奔的走了一千多里,回去的時候,自然是不能還騎它了。
但讓小十六沒想到的是,驚云“相中”的那匹母馬,踏月,也是“相中”了驚云,這會兒,見了驚云來了,竟是性往地上一躺,打死不肯跟驚云分開了!
“你,你這混蛋馬!瞧等我有工夫兒了,好好兒收拾你倆的!”
無奈的從車夫吳哥手里接了另一批馬的韁繩,小十六狠狠的瞪了一眼馬廄里面,躺在地上打滾兒,沖著他一臉“示威”樣的驚云和踏月,對它們的不像話行為,說是恨得咬牙切齒,都不為過,“要不是有著急事情辦,看我不……”
“這馬腳程不比踏月,我勸你還是早早兒出發,別耽誤了老爺的大事為上。”
車夫吳哥是喜歡動物的人,哪里能讓旁人對他飼養的馬匹指手畫腳?不及小十六把威脅說完,便一句“提醒”給他把嘴堵了,打發他趕緊出門滾蛋,“酒在馬背上的袋里,你若是上覺得冷了,就自己取出來喝,馬我已經喂好,足足夠載著你回到皇城去的,上不用停下來飼喂!”
聽車夫吳哥這么不客氣的逐客令都下了,小十六哪還好意思再賴著不走,教訓兩匹不像話的馬?
臉上一紅,答應了一聲兒,就自車夫吳哥的手里接過了韁繩,往院門方向走去,“追云就拜托吳大哥了,在下告辭。
小十六一回返皇城,聽了王諾蘭的話,在將要到達皇城的上一座城池里停了下來。
因乘騎的馬匹腳程比不上追云,他到達那城池外的時候,就已經到了拂曉,在門口又等了小半個時辰之后,那城就開了城門,一車隊,就從里面涌了出來。
打聽過幾個車隊之后,小十六就找到了一個要往皇城走,準備在今天進城去,足足有上輛馬車的隊伍,遞了十兩銀給那帶隊的人之后,那人便問都不問他因由,就一口答應下了他跟隨的請求。
車隊雖長,走得卻不算慢,用了約莫兩個時辰,臨近晌午的時候,就一無事的到了皇城南門。
“站住!”
守門的侍衛頭領,是個小十六沒見過的生面孔,一眼瞧見小十六,看都不看車隊是運什么的,就抬手讓車隊停了下來,“我懷疑這車隊里攜帶有違禁物!來人,把這車隊里的,連人帶車,都先壓去查看審問!待查清之后,再對是否允起入城一事,加以定奪!”
果然。
小十六在心里暗贊了一句王諾蘭的,便從衣袖里摸出了自己的腰牌,驅馬從車隊里走了出來,“我是順跟他們一起走的,爺府上的人,放我通行。”
“你是爺府上的人?”
見小十六機智,不給自己把他帶去暗處的機會,那侍衛頭領不禁眉頭一擰,就又想了壞招出來阻攔他,“爺府上的人,何時還需要跟著商隊行走了!這腰牌是歸你所有的嗎!該不會是從哪里偷盜來的吧!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送去內務府核實!”
一聽這侍衛頭領的話,小十六便是明白,他再不像王諾蘭告訴的那樣逃跑,可就真是要跑不了的。
內務府,說的好聽點兒,叫內務府……說難聽些,那就是刑部的私堂!
進去了里面,還能活著出來的人,十個里面,也未必就能有一個!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未完待續)
ps:肩膀疼,要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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