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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楊廷和之亂,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天氣已經入了冬,快到新年。河套的戰事,也差不多有了結果,袞必里克汗敗出河套,但是依舊保持著較為完整的戰力,未來的河套,將是一個漫長的拉鋸與經略的過程。廣西那邊得到了回報,岑猛為岑璋毒殺,田州之亂安定,三州大印暫由岑璋代掌,而朝廷,也將派去流官,共同管理廣西。
北方的虜賊傷了元氣,加上草原上忙著選頭人,沒能打出什么大動靜就敗了陣,于對外作戰而言,大明這一年可說戰果輝煌。但是接下來,要對付這次參與楊廷和事件的一些大族豪強,注定未來幾年,還有的戰事打。
乾清宮,嘉靖面色陰沉,一向沉穩的皇帝,這時卻朝面前人拍起了桌子。連帶新近被提拔為司禮監掌印的張佐,都嚇的面如土色,不知該勸誰好。
“楊承祖!你不要仗著是朕的大哥,也是朕的姐夫,就可以為所欲為!剛剛搞掉了楊廷和,現在是要大展拳腳,做大事的時候了,你這個時候跟朕說要辭官,什么意思?難道在你眼里,朕就是刻薄寡恩,只可同患難,不可同富貴之人?你這是謗君,是大罪!你說你想要什么,丹書鐵券?還是你說過戲文里那種免死金牌?咱們大明沒有,不過沒關系,朕可以給你開個特例,讓人打造幾面金牌出來,那都算不了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不放心的,為什么非要辭官不可。”
楊承祖面色如常“陛下息怒,臣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臣自輔佐萬歲以來,所想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讓萬歲乾綱獨斷,大權在手。所作所為,總結起來不過是兩個字:收權。我們打垮了言官,打垮了楊廷和,打垮了梁儲、蔣冕、打垮了宗族。這些絆腳石一塊一塊,都被我們搬開了,現在臣做的,就是搬開最后一塊絆腳石,臣自己。臣并不是要撂挑子,只是交出廠衛之權,駱安這次表現不錯,以反間計臥底在楊廷和那,最后也是他幫臣演戲,才順利除了他。可以暫時讓他管起來,等到三弟將來……”
“別跟我提他們。這些人自有這些人的緣法,朕說的是你。”嘉靖已經怒不可遏“朕讀史書,自然知道功成身退這個詞,但那是因為天子早晚會對大臣下手,那些大臣自保之道而已。你我是兄弟,是手足,是親戚。你也來這一手,在你眼里朕是什么?暴君,還是忘恩負義之徒?”
“陛下,臣絕無此意,只是臣的廠衛事權過重,大臣難免會覺得,臣就是新的權臣。尤其臣殺了楊廷和,如果繼續為官,他們會認定,臣就是新崛起的大臣。就算臣不想,也會有人主動過來拜碼頭,這一樣是用臣權,在分薄皇權。這種事,臣不能做的。臣辭去廠衛之職,一樣可以為萬歲效力,像楊記的經營,還有京劇……這次很多士兵都是平時聽京劇的,對萬歲忠心耿耿。就算族長,也不能讓他們背反天子,當亂臣賊子。所以楊廷和只能假天子之名行事,卻不敢真的下令逼宮。這些事做起來,意義很大,至于廠衛這邊,有很多優秀的人才,做這些事比臣更適合,能力也更出色……”
“但他們不是朕的兄長,更不是武曲星君!”嘉靖不以為然的搖搖頭“陶神仙說了,大哥是武曲星,所以有大哥在,朕就可以轉危為安。你不在朝,朕就要出事。所以你別想辭官,也別想來個什么歸隱。權臣又怎么樣?朕就是讓你做權臣!這次朕出事之后,也想了一個道理,如果萬事都系在朕身上,一旦朕突然倒下去,朝廷確實沒辦法辦公。從這個方面看,楊廷和說的是對的,需要有大臣,能夠在關鍵時刻代朕理事。但是這個大臣,必須是朕信的過的人,朝中上下,朕只信的過你和三弟。三弟有忠心,但是大哥有手段,敢下手。一銃下去,搞的自己成了天下士林公敵,這個魄力,老三沒有。這個權臣只有你來當!”
說到此,嘉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大哥,你說過,君叫臣死臣當死,現在朕要你做官,你敢不做?再說,你和二姐的事,信不信我告訴母后!吃了大姐,連二姐也不放過,你不做這個官,說的過去么!至于你擔心的事,朕保證讓你安心。”
未幾日,天子下詔,楊承祖加封世襲鎮遠伯,追封三代,賜丹書鐵券。家中嫡子襲爵外,余子皆有封贈,榮寵一時無兩。
家中,郭九姐卻手托著腮幫,一臉郁悶“原本還以為相公可以辭官,然后帶著大家出去玩呢,這下,又沒指望了。再說他官越做越大,權柄越來越強,卻不知將來還有多少人上趕著把女人送到府里呢,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