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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園主人和林道寬相對而坐,他斟滿兩杯酒,向林道寬一拱手:“感謝公救命之恩,此后再無天譴,請受老朽一拜。”清園主人舉起杯,一飲而盡。林道寬待要飲,又想起剛醒過酒,恐怕失態,不禁有些遲疑。
清園主人似有所悟:“公可是因酒醉初醒,不敢飲酒?不礙事,剛才所飲的醒酒湯,實是葛根湯,乃是解酒之物,公一旦飲過,以后飲酒可千杯不醉。勿要遲疑。”
“如此,多謝大師了。”林道寬一揖后,端起玉杯,一飲而盡,果然沒有酒后傷身的感覺。
清園主人殷勤勸酒勸菜:“這些酒菜,非人間常物,為珍貴,對公的身體有好處,公可多飲多食。”
林道寬感慨人生奇遇,對酒菜倒沒有特別的喜好,聽了清園主人的勸說,便多敬他酒,自己也吃飽喝足。
“大師,我怎么才能回去呢?”
“林公,老朽不是萬能的,但憑公緣份,此時不必多想。”
飯后,小雨整理房間,安排林道寬休息后,自己就出去了。清園主人進房和林道寬聊了一會,問了林道寬現在的生活狀況。聽林道寬說出了生活的艱難,北京的困境,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含笑看了看林道寬,又點了點頭,到底沒說什么,只和林道寬道了別,便離開了房間。
林道寬這一天有如此奇遇,加上疲勞,便打算脫衣上床,他一直有躺在床上反思的習慣。正待要關門,清園主人又進來。
“林公,老朽感謝公救命之恩,想要感謝公一二事,以作報答。”
林道寬是誠實君,否則也不會在人際關系復雜的北京碰壁如此之多,呆了八年,只積累了一些工作經驗,事業、存款皆在波谷。
“哪里,大師,我是無心之助,不敢有勞大師。”
“不忙,此事以后再說。”
清園主人又含笑看著林道寬:“林公,覺得小徒怎么樣?”
林道寬一愣,盯著清園主人,滿目疑惑。
清園主人滿臉輕笑,目光清澈,絕無半點猥褻之意。
“大師……”
“林公,道家有道家的修身濟世之道,公不必掛懷。但于公,有莫大的好處,日后自知。”
“公稍等。”清園主人一揖而出。
不久,小雨輕輕推門,“公。”只一聲輕呼,已是無限嬌羞,垂著螓首,再不敢看林道寬一眼,倚在門口,進不是,退也不是。
“小雨,你……我……”林道寬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是誠實君,雖然明白清園主人和小雨的報恩心意,卻無法直說,,便多看了小雨幾眼。
一雙輕盈玲瓏的繡鞋,一種欲進不退的嬌羞,一襲黑發垂肩的等待,一朵似水桃花的飛升。
只是小,按現代人的觀念,應該就是一個小蘿莉,但身體發育尚好,玲瓏有致,分明有成熟的曲線。
“小雨是清園主人的弟,沒有千年,也有五年了吧?”林道寬在心里想。
“公——。”遲疑、訊問、不安、焦急。一聲長長的清脆之音,打斷了林道寬的沉思。
人家就等在那里,總不能老晾著,況且是清園主人的意思,這樣的老者,“長者無錯”。林道寬終于說服了自己。
“小雨,燈在那兒?怎么滅燈呀?”
小雨掩口而笑:“原來公害羞呀?”隨即從衣袖中掏出一塊白布,向墻壁的一角蓋去,屋內頓時漆黑一片,只聽到小雨輕輕的插門聲……
山中多鳥。未名的鳥叫聲驚醒了林道寬。他睜開眼,小雨依然側身躺在他的懷中,左手勾住他的腰。晨光從窗戶透進來,山頂清新的空氣彌散床前。不,是芳香,女人的芳香,小雨的芳香。
林道寬一驚,他輕輕地挪開小雨的手臂,想要下床穿衣。小雨驚醒,看到兩人的身體……她低垂著頭,快速穿好衣褲,直接沖向大門,等到身體完全在門外,又轉過身,看了林道寬一眼,不嗔不喜……
正午過后,清園主人送別林道寬:“林公,你沿此大道前行,二十里后,有一涼亭,你可在此小憩,并打開老朽所贈之信,此間一切自會明白……”
“是,大師。”林道寬懵懵懂懂,既然人家下了逐客令,自己沒有理由再待下去,只是,小雨……
小雨沒有來送行。
“小雨,回去吧!你們只有一夕之緣,不可強求,須知道家有道。你損失的十年修行,就當報答為師的恩人吧,為師會再助你修行。”清園主人面色恬淡,似乎自言自語。
“不敢,師父,小雨這就回去。”小雨躲在一片叢林中,引頸張望,不料被師父看破玄機,只得拖著沉重的步,一步回頭,奄奄而歸。
林道寬沿著山下行,一無人,出奇的清靜,直到涼亭,也未見一人。天漸漸暗下來,他想起清園主人的話,于是打開信封。
“林公,老朽再謝你救命之恩。
“老朽抱歉,你已經回不去了。”
林道寬一驚,但也無可奈何,只得繼續看信。
“昨晚老朽應你兩件事,一是送你年富貴。但也有風險,須知富貴險中求。
“再回首,已是四年,再送你一份前身的記憶。
“清茶、醇酒、美食皆非人間所有,也是你的緣份。你雖不能長生如我,但與常人,自不可同日而語。
“小雨是我弟,道家無色念,只是助你一臂之力。從今以后,你體內有道家之功。非常年代,混亂時期,無功難以自保。此為內功,信內附紙,則是外功,宜勤加練習,當可保身。
“小雨道家中人,道家有道,不必掛念。
“此去之后,不可回頭;即使回頭,你也無法登峰;即使登峰,你也無法找到清園。一切命中注定。
“你雖具道家之功,但你非道家之人,不必守道。宜以常人之念,建功立業,造福中華。
“茫茫前途,無限風光在險峰,宜自珍重。”
林道寬恍然如夢,踉踉蹌蹌從亭中走出來,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他茫然四顧,不知在何方。
不覺絆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一跤跌倒,眼前一片漆黑……
“信王?涂輔?”他心中默念,思維漸漸打開,前身的記憶慢慢恢復。
信王就是朱由檢,明朝的最后一個皇帝。
好像現在還不是皇帝,還是信王。
記憶如潮。
五歲時,生母去世,自己由西李養大,西李十分刻薄,又忙于爭寵,根本無心關心自己,直到哥哥朱由校當了皇帝,將自己轉給東李,也就是莊妃撫養。莊妃自己沒有孩,對自己倒是不錯,不過莊妃在閹黨的逼迫下,已經抑郁而終。
天前,自己去狩獵,坐騎被涂輔的馬撞了一下,自己跌下馬來,倒地不醒。
婉兒是信王府的高級宮女,自己的通房丫頭,性格恬淡,不好爭強,處事干練……
“難道我要做信王嗎?還能見到死黨兄弟們嗎?家鄉的老娘又怎么辦?”林道寬在歷史和現實中糾結。
想到大明就要亡國,林道寬心中驚出冷汗,大明為什么而亡?好像是體制,腐敗已到了骨里,積重難返,這位亡國國之君好像也是勤于國事,一心期望大明中興。
大明已近末,但朱由檢卻是難得的好皇帝,自己占著他的身體適合嗎?似乎自己也無力改變,似乎自己還是愿意回到那個未完全接納自己的城市去拼搏。
猛然想起了清園主人的信:你回不去了。
此命天定。
清園這人也真是,你讓我穿越,那就當個安樂王爺,吃不盡的山珍、花不完的銀元、享不盡的美女、用不完的特權。怎么穿越成這么個亡國的王爺?
遠了,還是阻止大明的滅亡吧!至少延緩大明的崩潰,自己不能吊死在萬歲山。
大明滅亡的直接原因是什么?
滿清入關。好像現在還叫金,他們自己叫大金,漢人叫后金,是來自建州的女真人。吳桂還在山海關嗎?
農民起義,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這些來自陜西的農民起義領袖,才是大明滅亡的直接原因。在大明全力對抗北方游牧民族的時候,這些自己人,在大明的心臟,給了大明最致命的一刀。
如果讓大順或者大西政權問鼎中原,如何?不能,決不能。這些人當政,只是改朝換代,只會改寫皇帝的姓名,只會讓中國的歷史多一次輪回,僅僅是輪回,沒有任何的社會進步。
那自己就必須阻止他們攻陷北京。
現在是天啟五年,也就是公元1625年,離陜西的農民起義已經不遠了,不過,農民起義好像在的滎陽大會師之后,才漸漸成了氣候,自己,能阻止他們嗎?
時間緊迫,歷史的責任重,自己,能負擔得起嗎?
林道寬的頭越來越大,性做起來。
聽到響聲,婉兒一陣風似的飄過來。
“殿下醒了。”聲音婉潤,人如其名。“藥煎好了,殿下,先把藥喝了?”
“嗯,端上來吧。”林道寬知道不喝藥,肯定少不了一番口實,不如乖乖做個信王。他伸手接碗的時候,婉兒卻將身一扭,側過身,讓過林道寬的手,“殿下的身還沒恢復,就讓婉兒代勞吧。”
喝藥都不用自己動手?難怪有人說,生病有時也是一種享受,如果一輩沒有傷病,真的是人生一大遺憾。
婉兒用小銀勺舀了勺湯藥,先放到自己的嘴邊,輕輕吹了吹,確信不會燙著,這才和著藥碗送到林道寬的面前。
“殿下,藥有點苦,喝過之后,吃點酥餅。”
把我當小孩了?但林道寬還是感受到婉兒的關切之情。他點點頭,目光直視著婉兒粉嫩的小臉。
婉兒在全神貫注地喂藥,直到藥喂完了,才發現有一股劍一樣的目光射向自己,異樣的憐惜。
“殿下。”婉兒收拾起殘藥,緩緩后退,語氣說不上惱,倒有一份淡淡的喜悅和滿足。
“婉兒,現在什么時間了?”大腦一直在速運轉,林道寬感到迷迷糊糊的,根本忘記了時光的運轉。
“已經酉時了。”明朝沒有二十四時制,林道寬從時開始推算,酉時大約是下午五點。臥室看不到陽光,想來天已經黑了。
林道寬經過一系列的變故,反而漸漸按下心來,反正自己也回不到未來了。
“婉兒,我餓了,你弄點吃的來吧。”機械的動作,可以暫時讓思維停頓,就像讀書時倡導的勞逸結合。林道寬真想暫時忘記一切,讓繃緊的思維松弛下來。
“殿下稍等,馬上就好。”聽說林道寬有了食欲,婉兒高興得一蹦尺。小丫頭果然干練,她出去不久,一群宮裝女孩佛柳穿花,擺了一桌的菜,都是清淡為主,正合了林道寬的胃口,最后面的婉兒,捧了一小碗稀粥。
“殿下身體剛剛恢復,還是喝點粥吧,清淡些比較好。”
剛剛恢復?醫明明說還有天才能下床,說明傷情較重,小丫頭真會寬人心。處處為主著想,完全沒有自我,大概就是宮女的命運吧?
林道寬看向婉兒,她已經捧著碗走過來,緩緩地坐在床邊,林道寬自然享受了“飯來張口”的待遇。
婉兒只管飲食起居,不管雜役,飯后,小寧帶著一群穿著各異的宮女收拾起碗具。
林道寬伸了個懶腰,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但錯亂的時空,需要時間調理。
“殿下,你已經在床上躺了兩天了,要不要洗個澡?”半是懇求半是關切,就那一雙能滴出水的雙眸,就讓人無法拒絕。林道寬也不想拒絕,他希望用宮中之水,洗去這晚春的污垢,洗去滿腦的困頓和心底的不安,從此,就做朱由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