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并無心理準備,見此情景頓時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將手縮了回來,同時喊道：“詐尸了,”
谷神走到棺材前,嬉笑道：“趕尸符上了身,顧客自然就睜開了眼睛,你怕什么,”說完,他右手食中二指虛空畫符,畫完之后向那棺材中尸體的額頭一指,然后二指做了一個由下向上的手勢,同時喊道：“起,”
棺材中的尸體突然伸直雙臂,順著谷神二指的手勢坐起身來,接著一個彈跳,一下從棺材中跳到了地面上,落地之后,雙臂依然保持著前伸的動作,而兩眼卻直視著前方,眼珠一動也不動,
坐在門口的月影撫仙仿佛對起尸并不趕到奇怪,只是轉過頭遠遠的向這邊看了幾眼,臉上毫無驚訝之色,吳志遠則驚訝得合不攏嘴,他長這么大從沒見過這種情景,雖然見過僵尸,但令棺中死人跳到地面上的本事確實頭一次見,
“記住,白天休息,晚上趕路,有人的地方不走,有水的地方不走,墳地不走,寺廟門前不走,雷雨天不走,無月天不走,”谷神一口氣說完,仰脖喝了一口酒,問道,“都記住了嗎,”
吳志遠記憶力極佳,雖然谷神說得非常快,他還是牢記于心,只是在心中默念一遍,方才有了疑問：“這么多限制,那我們還能走什么路,”
谷神吃吃一笑說：“夜晚,山路,”
吳志遠聞言無奈的嘆了口氣,明白谷神將這個差事交給他,一是刻意為難自己,二也算是對自己的考驗,想到這里,本來憋在心里的牢騷也咽了下去,
谷神如法炮制,將剩余的三個尸體全都喚到地面上,他從墻邊的一個布袋里掏摸了半天,摸出一個碩大的銅鈴交給吳志遠,說道：“要這個鈴鐺,顧客自然就會跟著你走了,”
吳志遠將信將疑的接過鈴鐺,輕輕一搖,便發出一聲“當啷”聲,緊接著怪異的一幕發生了,那四具僵尸尋著鈴聲全部向吳志遠這邊一跳,步調極為整齊,
見四具僵尸全部面朝自己,吳志遠心底不禁直冒寒氣,雖然明知他們已受自己的控制,不能傷人,但打眼看去依然觸目驚心,
“好了,現在時候不早了,太陽已經落山,這就上路吧,”谷神朝門外看了看,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剛剛落下不久,
“師公,這四具尸……顧客送到益都縣柳蔭村的哪一戶人家,”吳志遠突生疑問道,
“你到了柳蔭村,自然會有人接應你,”谷神回答道,“錢我已經收了,你交了差就可以走人了,”
吳志遠“哦”了一聲,走到四具僵尸前,剛要搖鈴,突然想起一件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便折返回來向谷神問道：“師公,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當日在龍山頂峰力斗旱魃之時,為何旱魃體內的尸蠱毒蛇和尸蟲仿佛都對我有所忌憚,不敢咬我,”
谷神聞言上下打量吳志遠,冷哼一聲：“你小子吞了一顆舍利子,難道你不知道嗎,”
吳志遠點了點頭,但臉上露出疑問的神色,表示不明白谷神的意思,只聽谷神繼續解釋道：“那顆舍利子本是高僧圓寂火化后的精華,吞下肚子之后,無形之中被煉化吸收,所以你的血液中流淌著非常非無常非善非不善的佛性,那些毒物當然不敢對你下口,”
吳志遠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那舍利子的原因,困擾了自己多時的疑團頓解,他向谷神道別后,舉起鈴鐺輕輕一搖,四具僵尸頓時朝著鈴鐺一跳,吳志遠得出規律,邊走邊搖,行至門口處,朝月影撫仙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著離開,
“小子,你先等等,”谷神叫住吳志遠,走到他近前低聲道,“這個妞兒陰氣很重,你得小心了,趕尸的時候不要讓她走在顧客的前面,讓她在后面走,”
吳志遠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也許月影撫仙聽到了谷神對吳志遠的叮囑,所以一直遠遠地跟在僵尸身后,此時已經天黑,彎月東升,兩人四尸取道向西,順著小路緩緩而行,
山路難走,又是夜晚趕路,吳志遠不明白谷神為何會認為比孫大麻子先到濟南,況且那孫大麻子的為人其實并不壞,而于一粟除了與吳志遠有師門上的關系外,更無半點瓜葛,甚至還曾欺騙過吳志遠父母的錢財,吳志遠內心深處巴不得孫大麻子找到于一粟,狠狠地教訓他一番,想到這里,他便不再急著趕到濟南,而是優哉游哉的一路慢行,
“你不著急了,”月影撫仙感覺到了吳志遠行路速度減緩,便在后面問道,
“著急也沒用,我們帶著四個僵尸,走的還是夜間山路,根本不可能比孫大麻子那幫人先到濟南,”吳志遠頭也不回的朗聲答道,
“如果我們晝伏夜行,不耽擱時日的話,肯定會比他們先到,”月影撫仙冷冷道,“因為通往益都縣的這條小路是近路,我們到達益都縣時,那幫人還沒走完到益都縣一半的路程,”
“難怪師公會說我們先到濟南,”吳志遠心下暗忖,突然他覺得月影撫仙的話有點不對勁,急忙問道：“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你之前到過益都縣,你想起來了,”
身后的月影撫仙沒有回話,這短暫的時間里,只有僵尸跳步和兩人走路的聲音,
“我腦海中有一點印象,曾經去過這個地方,”沉默良久,月影撫仙回答道,
“如果你對我也能有一點印象就好了,”吳志遠不無沮喪的說道,
身后繼續沉默,吳志遠明白,月影撫仙腦海中根本就沒有關于他的任何印象,否則面對他時不可能如此冷傲,恰如當初兩人不相識時一般,
其實他心里做過最壞的打算,假如月影撫仙的記憶一直沒有恢復,他就放棄讓她恢復記憶的想法,而是讓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這也不能不說是一個不錯的方法,只不過兩人的感情恐怕也要重新開始,
想到兩人的感情,吳志遠想起當初與月影撫仙相識的種種,如果不是陰差陽錯,月影撫仙誤食了淫樹上結的果子,兩人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走到一起,甚至直到現在也有可能是敵對關系,吳志遠不相信兩人的緣分就到此為止,即使最壞的情況發生,他也要讓月影撫仙再回到自己的身邊,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兩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下半夜,順著小路上了一座土山的山腰處,昏暗的月光下,放眼望去便可看到這小路盤山而去,
這種土山地貌在膠東極為常見,算是膠東丘陵的一部分,兩人走了大半夜,走的基本都是這種山路,雖崎嶇倒也平坦,
山腰處有一片斷壁殘垣,料想是以前的土地廟無人搭理廢棄所致,吳志遠想起谷神說過寺廟門前不可走,如今這土地廟已經荒蕪消失,只剩下幾面斷壁,也就無妨了,心念至此,他直接搖鈴指引僵尸從兩堵破墻間穿了過去,
當僵尸跳到地上的一塊石板上時,發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響,與跳到地上時發出的聲響截然不同,吳志遠突然停止搖鈴,轉身對走在僵尸后的月影撫仙道：“等一下,這石板下有古怪,”
月影撫仙并未注意到僵尸落地的聲音有何不同,聞言幾步走上前來,看著吳志遠所指的石板,那石板長寬不足三尺,呈青色,像是大理石打造,表面粗糙,并沒有什么古怪之處,
吳志遠將銅鈴遞給月影撫仙,彎腰將石板掀了起來,石板被掀起后,里面的端倪頓時顯現出來,只見石板下掩蓋著一個洞口,那洞口也不足三尺見方,可容一人通過,里面漆黑,看不清情況,
“這種地方怎么會隱藏著這樣一個洞口,”吳志遠疑惑的抬頭看向月影撫仙,
“看著墻壁的高度和房子倒塌后的模樣,這里曾是一座山神廟無疑了,山神廟香火不旺,香客也不會太多,可能經歷了什么變故,所以才會被廢棄,按理說不可能會有什么地道機關,”月影撫仙推測道,
吳志遠沉思片刻,突然皺眉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孫大麻子的那個破廟嗎,”話音剛落,他便想起月影撫仙已經失憶,怎么可能記得,
不等月影撫仙搖頭,吳志遠便將往事敘述道：“當時孫大麻子被寶林堂的人追殺,他逃進破廟,眼見避無可避,便躲進了佛像之中,沒成想那佛像下面還藏著一個暗格,他正是躲進了這個暗格中,才沒被寶林堂的人找到,躲過了那一劫,”
“你的意思是這石板下的洞口有可能也是個暗格,”月影撫仙直接問道,
“還不確定,既然這里也曾經是寺廟,你看這塊石板的位置,像不像是供奉神像的地方,”吳志遠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月影撫仙左右一看,發現這塊石板離墻壁很近,而另一側墻壁則斷為兩截,其中的空漏極有可能是廟門,廟門直沖神像,那這位置倒極有可能就是當初神像擺放的地方,
“寺廟里佛像下藏著舍利子,這山神廟的神像下會藏著什么,”吳志遠心中不斷猜測,他抬起雙腳,就要下到那洞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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