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誠賓館在安湖縣城的西側,緊鄰白湖,再往前去就是郊區了,特殊的位置使其成了縣紀委的專用賓館。此刻,紀委的兩名工作人員正在201房間里和縣政府招待辦主任李大奎周旋。
“你們別再兜圈子了,說破大天去,我也只是個跑腿的,你們要真有能耐問我姐夫去,或者直接去問周縣長也行。”李大奎一臉得意的說道。
初到眾誠賓館時,被紀委的人一番恐嚇,李大奎的心里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經過大半夜的較量后,他的心情平靜了下來,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遇到要命三關的問題,便往葛強和周廣順的身上推。
看到紀委兩人面面相覷的樣子,李大奎涌起一陣快意,心里暗想道:“我就不信你們敢去找我姐夫的碴,安湖官場上誰不知道他是縣長最信任的人,你們這些小魚小蝦怎么可能動得了他呢?哼!”
就在李大奎暗自得意之時,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了,只見紀委紀檢一室主任秦長河陪著個年青人走了進來。
李大奎先是一愣,當看清來人是縣委書記的秘書韓立誠后,心里有點沒底了,下意識的低下頭,連正眼都不敢看對方。
韓立誠將李大奎的表現看在眼里,看似很隨意的問秦長河道:“秦主任,情況怎么樣了?”
聽到問話后,秦長河想到韓立誠在門外對他說的話,當即答道:“韓秘書,李大奎很是頑固,拒不交代問題,并且把事情往葛強主任和周縣長身上推。”
韓立誠在一刻鐘之前就到眾誠賓館了,不僅向秦長河詳細了解了李大奎的情況,還親耳聽到了對方的張狂之語,這使得他對寧致遠多了幾分敬佩之意。
韓立誠略一思索,便想到了應對之策,于是便如此這般的交代了秦長河一番。
韓立誠在凝視李大奎的一瞬間,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開口說道:“秦主任,我覺得你的觀點要改一改,什么叫把事情往誰身上推,李主任怎么說你便怎么記錄下來,對了,最好找個錄音機來,把他的話都錄下來,免得到時候不認賬。”
聽到韓立誠的話后,李大奎心里暗想道,小子,你這招好陰險呀,這是想把我姐夫和周縣長都牽扯進來,不行,老子絕不能讓你陰謀得逞。
相同的話從秦長河的口中說出,李大奎未必會信,但韓立誠說出來,他則深信不疑。究其原因的話,很簡單,兩人之間的身份存在差異。
秦長河只是縣紀委下屬的科室主任,以他的能量遠不足以對葛強和周廣順下手;韓立誠身后站的可是縣委書記寧致遠,放眼安湖縣,沒有一把手不敢動的人,包括縣長這個二把手。
韓立誠的話音剛落,秦長河便沖著負責審訊的手下人挪了挪嘴,示意他們繼續問,同時變戲法似的將一臺小錄音機放在了審訊桌上。
李大奎見到這一幕后,沉聲說道:“姓秦的,我不會讓你如愿的,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和其他人都沒有關系,你有什么招數只管沖著我來吧!”
韓立誠和秦長河聽到這話后,兩人對視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一絲隱晦的笑意,只要李大奎開口認賬,那下面的事便好辦了。
“李大奎,你可想清楚了,安陽賓館這幾年可是虧了近百萬,你確定一人將其全部承擔下來?”秦長河沉聲問道。
不等李大奎開口,韓立誠又道:“李大奎,你指使姚丹誣陷寧書記向他人索要賄賂,這就構成了誣陷罪,你大概還不知道這罪名意味著什么吧?秦主任,麻煩你幫李主任解釋一下。”
秦長河聽后,一臉嚴肅的說道:“誣陷罪是指捏造事實誣告陷害他人,意圖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嚴重后果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犯本款罪的,從重處罰。”
秦長河說到這略微停了停,繼續說道:“李大奎,你不僅是國家機關工作人員,而且意圖誣陷現任縣委書記,再加上安湖賓館那一攤子爛事的話,看來沒個十年八年,你是別想出來了。”
李大奎聽到這話后,傻眼了。他本以為這事最多將他頭上的那頂不大的烏紗帽擼掉,只要保住縣長和姐夫沒事,那他官復原職那還不是跟玩似的。
聽到秦長河和韓立誠的話后,李大奎才意識到他之前想的太簡單了,這可不是當不當接待辦主任的事,搞不好是要蹲大牢的,而且一蹲就是十年八年。意識到這點后,李大奎的臉上露出了很是蛋疼的表情。
韓立誠將李大奎的表現看在眼里,沉聲說道:“李大奎,既然決定動你,我們一定是做了充分準備的,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在這事了結之前,誰也別想把你從這兒撈出去,你乘早死了這個心!”
李大奎聽到這話后,頓時面如死灰,整個人像被抽掉骨頭的死蛇一般從椅子上癱倒在地。
秦長河沖著手下人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們將人扶起來,同時大聲喝道:“李大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要是再執迷不悟的話,嚴懲不貸!”
“我……我交代,這事和我無關,是……是我姐夫葛強讓我做的,我只是個小人物,怎么可能去誣陷縣委書記呢,這事真和我沒有關系,嗚……嗚嗚!”李大奎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下,在認錯求饒的同時,竟痛哭流涕了起來。
韓立誠和秦長河見此情況后,相視一笑,心頭的那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韓立誠駕著車從眾誠賓館出來以后,臉上掛著笑意,心情很是不錯。他走的時候,李大奎已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從李大奎交代的內容看,他的姐夫、安湖縣府辦主任葛強是鐵定玩完了。
葛強一旦拿下,便等于斷了周廣順的左膀右臂,他要再想搞什么陰謀詭計的話,那可就難了。
恒綠農化的郭玉泉在這之前就被拿下了,到時候無論是他這兒,或是葛強那兒取得突破,周廣順便無路可逃了。
眼看著經過重生以后的一番奔忙以后,安湖縣的歷史就要改寫了,韓立誠的心里說不出的得意與滿足。盡管勝利在望,但韓立誠心里卻很清楚,在這關鍵時刻,不能有任何麻痹大意,否則,后果將不堪設想。
等心情平復后,韓立誠立即駕車趕到了縣委,他要將相關情況向老板寧致遠匯報,以確定下一步行動方案。
就在郭玉泉被捕、李大奎交代問題時,安湖縣府辦主任葛強正在家中的沙發上撥打小舅子李大奎的手機。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手機聽筒里傳來了一個溫柔的女聲。
葛強氣的將手機一扔,沖著身邊的妻子呵斥道:“你看看你這好弟弟,昨晚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醉的連話都說不明白了,現在竟然關機,真是沒救了”
葛妻聽到丈夫的抱怨后,她連忙撥打弟弟的手機,結果和也是關機。看到丈夫一臉嚴肅的表情后,她連忙撥打了弟弟家的固定電話,這會倒是有人接了,不過弟媳在電話告訴她,李大奎昨晚壓根就沒回家。
掛斷電話后,葛強的妻子小聲說道:“他昨晚沒回來,可能就住在賓館了!”
“哼,真是扶不起的阿斗!”葛強說完這話后,便站起身來出門去了。
葛主任一大早就來安陽賓館檢查工作,這讓負責接待的倪姓副總心里很是沒底。當得知對方只是來找李總時,他才松了口氣,滿臉諂笑道:“葛主任,李總應該在上班的路上,應該一會就到了。”
倪副總知道李大奎的夜生活很是豐富,一般都要在十點以后才能到賓館,這會只怕正做著美夢呢!
“給你十分鐘時間,讓李大奎到辦公室來見我,否則,讓他給我卷鋪蓋走人!”葛強沖著倪副總冷聲喝道。
倪副總嚇得連連點頭稱是,出門時,腳下一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十分鐘很快便到了,倪副總就差將李大奎的手機打爆了,但始終是無人接聽。看著葛主任陰沉似水的臉色,倪副總嚇得差點沒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葛強將倪副總狠罵了一通后,讓他想盡一切辦法和李大奎聯系,并要求聯系上以后,讓李大奎在第一時間給其打電話。
從安陽賓館出來后,葛強急匆匆的趕往縣政府。在這之前,他接到了縣長周廣順的電話,對方讓他立即過去,說是有要事相商。
在縣長辦公室門前站定后,葛強的腰立即彎了下來,臉上滿是諂媚的笑意,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用指節輕敲了兩下的門。
“進來!”門內的周廣順冷聲說道。
“縣長,您找我?”葛強在豪華的老板臺前站定,躬身彎腰,一臉恭敬的問周廣順道。
周廣順放下手中的文件,抬頭瞥了葛強一眼,冷聲問道:“我讓你辦的事怎么樣了?還沒找到人嗎?”
“縣長,暫時還沒找到,不過我已經讓人……”葛強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周廣順一早便給葛強打了電話,讓他和李大奎一起去他的辦公室,這邊是他迫不及待的找小舅子的原因。誰知直到這會,連李大奎的人影都沒見到,自己都覺得有點沒法向老板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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