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那么強烈的嗜殺沖動夾雜著怒意回蕩在渾身經脈之中,風韌將懷中的雪夜淚輕輕放下,背后十翼隨即展開,再無永恒自由翼之前的那股淡藍,取而代之的是泛著漆黑色邊緣的猩紅,仿若一對惡魔的巨翅。
身影猛然躍入空中,右手一揮,一道赤色的光焰凝聚成利刃狀被風韌持在手中,朝著一道迅速逃竄的背影不斷逼近。
“可惡,既然如此,我就和你拼了。”
那人眼見來不及逃走,干脆轉身迎了上去,一只躍動著無數暴躁電芒的拳頭朝著風韌的胸膛轟出。
徒勞而已。
風韌心中輕蔑一嘆,身軀極為迅疾地一晃,從對方的攻勢中輕而易舉地徹底避開,同時手中的利刃揚起一劃,赤色的光焰從那條伸直的手臂中間穿過。
半截手臂墜落,創痕處燃起大片邪異烈焰,吞噬著剩余的殘軀。
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中,風韌欺身而上,搶先伸手一握抓在了那人的另一條手臂,合攏的五指中爆發出一股炙熱勁力直接注入到對方經脈中,將他正在凝聚的力量瞬間擊潰。緊接著,又是猛然一扭。
咔嚓!
整條手臂彎曲成一個畸形,肘部的斷裂骨頭從血肉中直接穿出。
“啊啊啊啊啊啊!”那人仰頭慘叫,剩下只有痛苦,再無絲毫再戰之念。
可是風韌根本沒有準備就這樣放過他,持著赤焰利刃的右手視如無物地徑直插入到了對方腹部,抽出之時利刃已經不在手上,創口處隨即冒出大量赤焰開始向他渾身各處蔓延,熊熊燃燒。
“死吧。”
風韌輕輕一念,抽出的右手突然一揚,緊握的五指掐在身前已經少去一半生機之人的頸部,瞬間發力。
剎那之間,那人的整只頸部被碾碎成血霧,從風韌指間彌漫出,消散在半空。墜落的頭顱上還保留著恐懼之色,與他的殘軀一同在赤焰下被焚燒成灰燼。
“還剩一個。”
輕輕喘了口氣,身形再度竄出,朝著更遠的方向飛掠而去。
周身的氣流中,還殘余著剛剛由于有人經過的氣息,雖然很淡但是足以分辨出具體方向。很快,風韌就看見了前方一道身影,不過沒有繼續逃竄,而是手持雙肩懸浮而立,似乎正在等著他到來。
“放棄逃跑了嗎?”風韌也是停下了身形,腳踏虛空,背后的十翼并未收起。
對方點頭回道:“不錯。你已經殺了我兩位兄弟,當初我和他們結義之時就說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事已至此,我也沒有理由繼續獨活了。”
風韌冷哼道:“聽上去還真有些感人啊!只可惜,你今天注定要去陪他們了。你們彼此間兄弟情誼重要,但是就算如此難道就可以無視別人的性命與尊嚴嗎?出劍吧,我會給你留具全尸的。”
“這話,似乎是之前我說過的……命運弄人嗎?”那人無奈一笑,抬起左手一揮,將星塵淚擲出,被風韌一把接住握在手中。
感受著手掌上傳來的熟悉觸感,風韌合上雙眼笑道:“想再比一次嗎?事先說好,我下一招就直接要你的命。”
“一招決勝負嗎?正合我意。對于劍來說,一招便是全部。”
那人也是淡淡一笑,抬起劍的瞬間,整個人的氣息都變了。從此刻起,他再也無需去考慮其余一切事物,兄弟情誼、生離死別、墓牢與湮世閣的宿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的。剩下的,只有他與手中之劍。
或者說,他便是劍。
心中的燥熱與沖動似乎也平息了些,經脈里流轉的暴戾勁力緩緩浮現出一股即將衰退的趨勢。風韌明白,下一招基本上就是自己這次的最后一擊了。
勝敗生死,一瞬之間。
星塵淚揚起,刃上的寒光洶涌而出,隨著越來越快的揮舞,無數的亮銀色流光籠罩在他周身各處,最后匯聚于抬起遙指對方的寒刃之上。流轉而過,所有的星光盡數凝聚與劍尖之上,散發的寒意仿若來自遙遠銀河,是那穿越過繁星的一聲怒嚎。
星塵主速,劍出,亂舞星河。
孤星窮盡萬層云!
對方也是不甘示弱,遞出的一劍似乎令空中緩緩流動的白云也是凝固為之停滯,天穹之下近乎只剩黑白二色,唯有那抹淡青色的劍芒最是顯眼,將那混沌的景象撕裂,迎上了那顆在呼喚著心中無限怒意的寒星。
八品下等武學,天荒碧窮劍。
雙劍交鋒,發出的也僅僅只有一聲輕微的吟叫,所有的劍勢眨眼間一同寂滅,長空中頓時再次風輕云淡,放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兩抹鮮血同時從二人嘴角流出,他們的動作也完全一致,抬起手輕輕一擦,而后猛然轉身,朝著換位之后立在自己身后的對手發出最后的一擊。
這一次,劍勢毫無花哨而言,完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打法,十足的進攻。
終究還是風韌更快一步,一劍突刺將對手持劍的右臂從中截斷,而后身形上躍伸手接住了那柄從敵人手里落下的長劍,一腳蹬下踏在其胸膛之上,在二人身影一同墜落長空之刻,奪過來的劍向下一刺,徑直貫穿咽喉。
身前的燭臺又是熄滅了一支,坐在暗處的一人終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詫異,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整個房間都有些晃動。
“主人,什么事?”
一道鬼魅的身影悄無聲息出現在昏暗處,俯身便拜。
“立刻加派人手去南大陸!我倒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搗鬼,竟然把我墓牢的三名域級強者全部擊殺了!要是查不出來,派去之人也無需回來了,自裁謝罪吧!”
“知道。”
身影消散,如出現那樣不留絲毫痕跡。
交代完命令后,之前那人轉身望向身后雕刻在墻上的一個圖騰,那是一只毒蛇嘴里叼著利刃。
“難道,真的是湮世閣嗎?看樣子,那場決戰將更快到來了……”
抽出插入對方咽喉的利劍,拋起后星塵淚一揮,將之截斷。做完這些,風韌頭也不回轉身便走,還不忘將自己的劍收起。
必殺的最后一人也是隕落,同樣逃脫不了這個命運的結局。
直到這時,風韌才有時間騰出來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他也不清楚剛才那些究竟是發生了什么,好像自己的一切動作完全受到了靈魂中的無形支配,被一股嗜血的本能控制著,只想去終結將自己怒火激起的敵人。
“啊——頭好痛,渾身都痛……難道到極限了嗎?可是,剛才的我究竟是什么回事,那樣可怕的殺戮,真的出自我的雙手嗎?”
他勉強站穩才沒有倒下,可是所有的傷痛加上疲累卻也在此刻盡數浮現。然而,現在還絕對不能倒下。在遠處,她還等著呢。
搖晃著飛入空中,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直到模糊的視線中重新出現稍微熟悉的場景之刻,風韌才微微安心,竟然直接從空中墜落砸在地上。也顧不得查看自身的情況,很是吃力地站起身來,朝著前方走去。
不遠處,雪夜淚裹著風韌留下的長袍,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當看到那道身影重新出現再眼前之刻,她也說不出來心中究竟是怎樣的情感在沸騰,連忙迎上去,雙手剛剛觸碰到對方累累傷痕的軀體一刻,看到的是一抹欣慰的微笑。
“你沒事,就好……”
噗咚!
側身倒下,風韌陷入昏迷之中,讓沒有接住他的雪夜淚面露懊悔之色。
“哼,和記憶中讀取到的一樣……這個家伙,完全不顧自己地逞能啊!但是,剛才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過,就他這種作風,能活到現在還沒有死,倒也算得上是一個難以置信的奇跡了。”自言自語到最后,雪夜淚之前臉上所露出的罕見溫柔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不過微微一想后,她還是俯身將風韌扶起,但是四周張望一番,根本沒有可以讓他依靠之物,一切都在先前的那次對碰中化為粉塵,這里剩下的只有腳下的荒地。
“也罷,就讓你占點便宜好了。反正,這具身體你也抱過那么多次了。”
雪夜淚輕聲嘀咕一句,將風韌放下躺著讓他把頭枕在自己腿上,而后仰頭望了望天空,無奈嘆了口氣。現在她的狀況也很是不妙,要是再來一個敵人,就算不是域級恐怕也將是一場惡斗。
剛剛這里的動靜,沒有可能不引起附近經過的強者的注意。剩下的,只有祈禱來的不再是什么敵對之人了。
正如她所想那樣,不一刻鐘后,遠處天空上便是浮現出十余道身影,同樣也是發現了這邊地上的兩道人影,開始迅速逼近降落。
來得還真不少啊。
雪夜淚心中微微緊張,垂下的左手暗暗握緊,掌心里淺綠色的琥珀幽炎緩緩凝聚。
如果來得是敵人,那么萬不得已的時刻,最后的力量用以自盡免于受辱還是足夠的。這也是她能夠所做的最壞打算了。
“爺爺,你找我?”
一個充滿著倦意的懶散聲音響起,在一處祭壇的邊緣處,一名身上衣裳皺巴巴都沒有梳理過的女孩踉踉蹌蹌地朝著中間走出,似乎身上的衣袍不是她的,明顯大了不少,顯得很是寬松,隨著腳步好像隨時都會脫落。
祭壇中心,一名白發白須的老者盤腿而坐,并沒有因為女孩的到來而睜開緊閉的雙眼,微微皺眉道:“夕兒,你也太不像話了吧?都快中午了,還在睡覺。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昨晚你吃完晚飯就去睡了吧?”
女孩一邊揉著惺忪睡眼,還一邊打著哈欠回道:“爺爺,你還不了解我嗎?說吧,有什么事。要是不要緊的,我繼續回去睡回籠覺。”
“你給我等等,這次可是極度重要的事情,關系我護皇一脈的使命,要聽明白,知道了沒?”老者的口氣頓時嚴肅許多。
“哦?”女孩應了一聲,充滿倦意的雙眼里意外地浮現出一抹凝重,但也只是一瞬間,隨后重新被懶散所充斥。
(宿命七皇最后一位也算是出場了,不知道前面的六個各位都能對得上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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