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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老區是首爾最貧窮的地區。1988年首爾奧運,為了美化首爾,政府將全城貧民遷移至此。雖然全區占地30公頃,與江南其它區只有一條6線公路之隔,但卻完全隱沒在江南其它區的繁華之下。區內大部分居民當苦力或散工,不少更是拾荒維生。
而加里峰洞,是老九區內最大最貧窮的街區,這里匯集了數萬華人和同等數量的韓國人。
金允浩的家就在老九區加里峰洞的山腰處,一個占地90平米的平房。一樓是餐館,主營雜醬面,樓上是60平米塔屋,金允浩和母親、妹妹居住的地方。
金允浩回到家門口時,不經意間抬頭望去,發現門口的牌匾歷經十多年的風雨侵蝕,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只剩下銹跡斑斑的‘雜醬面館’四個字,干巴巴的掛在上面。
站在門外,便可以聞到熟悉、混雜著肉香與醬香的雜醬面湯汁味道,那是陪伴他十多年的味道。
“吱嘎”
金允浩緩慢的打開門,后面的金允曦急不可耐的高聲叫道:“媽媽,我們回來啦!”
每次感傷、緬懷的氣氛都被這丫頭破壞,真是沒辦法。
金允浩搖了搖頭,無奈的跟著說道:“媽媽,我回來了。”
緊接著,一震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位面容蒼老的中年婦女從后廚碎步跑了出來。
中年婦女來到金允浩面前,神情激動的伸出手,想要撫摸金允浩的臉頰,可是注意到手上的面粉,又急忙將手縮了回去。
金允浩放下手提包裹,上前一步,深情擁抱面前的中年婦女,聲音有些哽咽:“媽媽。”
中年婦女名叫鄭岱芹,是獨自養育了金允浩和金允曦的女人,一位偉大、可敬的母親。
“呀喲,都多大了,快松開,別把你衣服弄臟了。”鄭岱芹掙開金允浩環抱的雙手,言語慈愛的怪罪道。在她的眼中,金允浩身上普通的褲子和白襯衫是不錯的行頭,弄臟的話十分可惜。
她雙手在圍裙上用力的擦了擦,這才主動的拉起金允浩的胳膊,說道:“去洗洗手,準備吃飯。菜都準備好了,我正在給你**吃的雜醬面,馬上就好。”
“我要吃三大碗。”金允浩伸出三根手指,笑著比劃道。依舊,他用這種方式回應母親的心意。
鄭岱芹布滿鄒文的臉龐上突然綻開了笑容,抿嘴笑道:“好,好。”
“媽,我也要吃兩大碗,你可要多做點。”金允曦不滿母親眼中只有哥哥,將她冷落在一旁,撅著嘴叫道。
“死丫頭,哪都有你,平時讓你吃雜醬面你都愛不吃,這會兒怎么突然轉性了?”鄭岱芹換上嚴厲的表情,拍了金允曦一巴掌,嘮叨道。
“哼,自己吃雜醬面很無聊的,跟哥哥吃才有味道。”金允曦躲在金允曦的身后,探著小腦袋繼續跟鄭岱芹辯駁道:“還有誰叫你那么偏心,哥哥每次回來你就做那么多好吃的,也只有哥回來的時候,我才能吃的好。”
“哎呀,還跟我頂嘴。”鄭岱芹佯怒的舉起手,要教訓教訓金允曦。
“呀,哥救命啊。”金允曦躲在金允浩的身后,叫嚷道。像以前一樣,每次犯了錯誤,都會躲在哥哥的身后,尋求保護。
“呵呵,好了,媽媽,您快去做雜醬面吧,我都餓了。”金允浩順勢抓住鄭岱芹舉起的手,勸慰道。
“知道了,就知道護著你妹妹,都不知道要把她慣成什么樣子。”鄭岱芹不滿的收手,拖著長長的尾音說道。
“呵呵,我保證呆會替您教訓她。”金允浩半抱著鄭岱芹,將她推回廚房,回來后,彈了一下金允曦的小腦袋,吩咐道:“去,幫媽媽把碗筷擺上。”
“嘻嘻,遵命,老哥。”金允曦做了一副鬼臉,笑嘻嘻的回答。
看著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母親和妹妹,一轉眼就湊到一起研究菜肴的咸淡,金允浩笑著搖了搖頭。每次回來,家中總是吵吵鬧鬧的,可是卻感覺無比真實,無比溫馨。
貧窮的生活,練就了鄭岱芹和金允曦母女倆勤快的手腳,不一會,一桌豐盛的午餐就準備好了。
宮保雞丁、糖醋排骨、地三鮮、紅燒鯽魚、大醬湯、還有幾碟泡菜,都是金允浩喜歡吃的。加里峰洞這里有很多華人,鄭岱芹的中餐手藝,就是跟一位華人阿姨學習的。
金允浩很喜歡中餐,每周回來鄭岱芹都會給他做上一兩樣。可是今天我午飯有些豐盛的過頭了。
吃飯的時候,金允浩頗感意外:“今天怎么做了這么多好吃的?”
鄭岱芹默不作聲,自顧著給金允曦夾菜。一旁的金允曦低頭啃著排骨,好幾次欲言又止。
金允浩何許人也,上一世干了十年的刑偵,這一世從小就開始接觸司法知識,看破妹妹不同尋常的舉止,不要太簡單。
他將糖醋排骨端到自己面前,挑釁的看著金允曦,眼神傳達的意識很明顯:你不講,我就不給你吃排骨。
金允曦咬著筷子,氣鼓鼓的看向那盤誘人的排骨,最后在與金允浩眼神對視中敗下陣來,嘀咕道:“還不是老媽,她給你安排了一次相親,怕你不同意,就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提前賄賂賄賂你。”
“咳...咳。”金允浩嗆到了,口中的大醬湯好懸沒一口噴出來。
相親?賄賂我?自己的老媽還真逗。
金允浩擦了擦嘴,搖頭苦笑。
一旁的鄭岱芹有些掛不住面子,瞪了金允曦一眼:“死丫頭,有你說的那么夸張么?我自己的兒子,還用賄賂?”
她轉過身,又換上一副‘耍無賴’的表情:“我不管,反正我都答應人家了,下午你就得去跟人家見面。”
得!金允浩看到自己的老媽都玩上‘無賴’的把戲,還能說什么。只好苦笑著,點頭答應了下來。
“好吧,我去。不過,我至少得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吧。老媽,你不會安排,讓我跟菜市場賣魚大媽的女兒相親吧?”金允浩調侃道。
“噗嗤”金允曦捂著嘴,頻繁的抽動著香肩,狂笑不已。
鄭岱芹雙眼瞪起,滿臉驚悚的表情,一副:你怎么猜到的表情。
金允浩崩潰了。
我靠!對方不會真的是菜市場賣魚大媽的女兒吧?
他沒有瞧不起窮人的意識,他自己現在就是窮人,也沒資格瞧不起別人。
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追求,他也有對小資生活的向往,平時他對生活品味要求也很高。
正因為如此,他才拼命的學習,努力當上薪水優厚的檢察官,他想要改變現在貧窮的命運,帶著家人一起追求更好的生活,他自己也可以有資本找一個可心的另一半。
高貴典雅,成熟知性的女人,才是他的菜。
他真的無法想象,自己跟一個整天拿著刀,做殺魚之態的女人,如何一起生活。根本沒有共同話題啊。
雖然相親不代表著結婚,可是一開始就沒有這個意識,再去跟對方相親,這不是耍人家玩么?
金允浩可不想浪費時間,去做這樣低級的事情。
“老媽,我現在可是大韓民國的檢察官,可能下周就正式上任了。要是讓同事知道,我去跟菜市場賣魚大媽的女兒相親,他們會笑話我的。”
沒辦法,金允浩拐著彎,想推掉這場莫名的相親安排。
“啊?真的?你不是還要實習三個月,等候考核么?怎么突然轉正了?”鄭岱芹吃驚的放下筷子,連珠炮一樣的問道。
沒辦法,金允浩選擇性的說了一些,那天在夜總會發生的事情。
“哦莫!哦莫!我們家真出了一個檢察官大人了!……哦莫!”猛然間獲得如此驚喜的消息,鄭岱芹很不淡定,夸張的一頓叫嚷。
鄭岱芹如此作態,真的算不上小題大做。即便再夸張的動作,都不會讓人笑話,反而讓人心生羨慕。
在韓國,檢察官的權利之大,幾乎大到讓所有人望而生畏。
檢察官有起訴權:任何人都可以起訴,并且不受其他組織的制約。三級以上的檢察官,有權起訴韓國總統。
有逮捕權:緊急境況下,可以逮捕任何人(沒有法院同意的話只能48小時)。
有指揮權:檢察官管轄的地區范圍內,擁有警力調動權,就算你是警察局長,也得聽檢察官的指揮。
同時,檢察官的社會地位也高的嚇人。
一名普通的檢察官,待遇等于3級公務員(韓國公務員分9等級:最高1級,最低9級)。
國務院各部的局長級別才是23級公務員,中小城市的副市長也是3級比較多。而剛被任命檢察官的人,地位就這么高。
因此,整個韓國中,總計1000多名檢察官,是韓國社會最上層的一批人士。
韓國女人希望嫁給律師,醫生,大學老師,或是7級以上的公務員。可是這些結婚對象,在檢察官的面前統統黯然失色,完全沒有可比性。
嫁給一位檢察官,幾乎是所有韓國女人的夢想。
因此,即便鄭岱芹知道金允浩很優秀,即便知道金允浩司法考試第一,司法研究院畢業成績第一,目前是實習檢察官。可是聽到金允浩真的要成為正式檢察官了,她依舊震驚不已。
隨后,她激動萬分,放聲的又哭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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