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帝女二百一十五、盛熙的抵觸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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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五、盛熙的抵觸


更新時間:2015年07月27日  作者:尤妮絲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尤妮絲 | 大清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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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安居養胎的春貴人突然覺得腦后一寒,不由打了個冷戰,此刻她是決然想不到已經有人要惦記她肚子里孩子的性命了。()春貴人更不知道,她未來的孩子能否活命,便看那是男是女了。

惠貴妃年氏剛剛處理完一些瑣碎事務,拾掇了幾個不安分的奴才去慎行司,回到自己寢宮之后,便順道來看住在她翊坤宮西配殿元和殿的貴人春氏。這元和殿是黃琉璃瓦硬山頂,面闊三間,深進也有兩間,這樣的規格給一個貴人獨居,也算是極為體面的了。

年氏一進配殿中,便看到春氏側坐在里頭暖閣的臨窗長榻上,身子打了個哆嗦,年氏隨口問道:“春貴人,你怎么了?”

春氏也不明所以,忙起身見了萬福禮,口道:“許是傍晚天涼了吧。”

年氏瞥了一眼那開著的支窗,便不悅地瞪了一眼元和殿的宮女,道:“還不快去合上!”

“是、是!”那小宮女忙哆哆嗦嗦去關上了團壽補補錦支摘窗。

年氏瞧見榻中小炕幾上,小巧玲瓏的琺瑯彩葵口小盤中正是糖漬楊梅與蜜餞葡萄,不由皺眉問道:“你最近很愛吃酸嗎?”

春氏忙應了一聲,“酸溜溜的,下口。”

年氏卻眉頭皺得更深了幾分,一句話都沒留下,便拂袖而去了。留下春氏一頭霧水,她自己都明白,她是說錯了什么話了,惹這位貴妃娘娘不高興了。

年氏看著春氏如此愛吃酸,是因為古人素來有酸兒辣女之說。而皇上已經與她說了,春氏若生了公主,便給她撫養。若是阿哥,便給寧嬪撫養。年氏自知自己不能生養,所以還是很盼著能養育一個女兒的。

國公府,他他拉氏的院門跟前。宜萱將手里的紅郁郁的茶梅遞給玉簪,囑咐道:“替我拿著!”然后一把奪過她手中提著的食盒,玉簪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著自己主子已經提溜著大食盒徑直進了院中。

他他拉氏出正堂相迎。見宜萱這個公主弟妹親手提著食盒。不免露出驚訝之色來,宜萱道:“我讓小廚房做了幾樣點心,想著你這些日子忙著操持喪儀。必然沒好好用膳。”

他他拉氏忙道了謝,接過食盒,請宜萱入正堂上位落座,自己則坐在旁邊的繡墩上。她道:“喪儀之事,雖千頭萬緒。可慢慢來,總會處理妥當的。”

宜萱點頭道:“是啊,難處理的反倒是鄭夫人母子了。”

他他拉氏輕嘆了一聲道:“好歹是長輩,太太又說要給公爺守孝。我總不能攆她出去吧?”

宜萱微微含笑道:“若她死賴著不走,也的確難辦了。”宜萱眼皮微垂,纖長濃密的睫毛遮蓋住了眼底的幽光。她信手將紫檀食盒中分放了兩層的四式精致點心取了出來,一一放在旁邊的方桌上。香酥蘋果、百果蜜糕、豌豆黃、合意餅,俱是香甜可口的小點心。

他他拉氏摘下金胎琺瑯護甲,信手拈起一枚豌豆黃,忍不住贊道:“香氣怡人,小巧精致,伺候公主的廚子,手藝果真不一般。()”

這豌豆黃,也是滿漢全席里的一道名菜。其實做法也不復雜,只需耐心細心些即可。便是將精選的上好白豌豆洗凈燜爛、過細籮,沉淀后,加白糖桂花,小火微炒兩刻鐘,冷卻后切塊即可食用。不過這里頭火候的掌握尤其關鍵,不能太嫩,也不能過火。太嫩不能凝固成塊,太老凝固后會有裂紋。所以要做出一道完美的豌豆黃,也是需要些功底的。

見他他拉氏將那一碟豌豆黃已經吃了大半,宜萱這才復開口道:“額附之前想跟我討要戚氏的賣身契,我直接便與他開了五千兩銀子的高價。我是知道他沒這么多積蓄,鄭夫人倒是有不少私房,只是她怕是如何都不肯拿銀子出來的。”

他他拉氏也點頭道:“太太掌家多年,多少原本納喇氏家產,都成了她的私房,她手底下沒有十萬也有八萬,可比如今的侯府都要富余呢!”——這話說得無不含諷刺,鄭夫人并不是他他拉氏的親婆婆,婆媳之間本就是面和心不合,如今更是幾乎要撕破臉了。要不是顧念著尚在重孝,他他拉氏也想強硬一些。左右有老國公的遺書在,她底氣十足。

宜萱輕輕道:“可如此一來,額附怕是要糾纏你和煦哥兒了。”

聽了這番話,他他拉氏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頭,“老國公也的遺書,白紙黑字,可是只需每年給一千兩銀子的奉養,不得多、亦不得少。”說著,她笑了笑:“公主盡可放心,我自有法子應對。”

見她如此說,宜萱也放心了。

果然沒過三日,“聰明的”額附爺納喇星德便想要了預支老娘五年奉養銀子的想法。

玉簪繪聲繪色地描述了那個逗趣的場景,“咱們小侯爺一聽他德二叔要支五千兩銀子,當場也沒反對,直接叫人請了衡大奶奶來。衡大奶奶當場就答允了德二爺,還說夫死從子,德二爺的確可以做鄭夫人的主,只是給開了兩個條件,第一得白字黑字的收據,簽字畫押自是少不了的。第二,這銀子,乃是分家之后的奉養,需得鄭夫人和德二爺都搬出去了才成。衡大奶奶還說,德二爺今兒搬出去,她明兒就把銀子送去。”

宜萱聽了,不禁佩服她這個大嫂的智慧。鄭夫人可是豁出老臉非賴著不走了,沒想到他他拉氏借這次機會,借納喇星德的腦殘程度,倒是想出了如此絕妙的主意。

“額娘。”盛熙穿著縞素,快步走了進來,只是他的額頭卻蹙得緊緊的。

宜萱拉了兒子到自己身旁坐下,對他道:“你若想親近薩弼也就罷了,他雖傻,性子卻單純,不會害人。也不會傷人。只是熙兒,你遠著點納喇星德,免得被他傳染了腦殘病!”

宜萱在兒子明前,從來不會稱呼納喇星德為“你汗阿瑪”,因為宜萱從不覺得那廝有資格當自己兒子的老子。而打小,納喇星德就沒有盡過一丁點身為父親的義務,而宜萱也極力避免他們父子接觸。而自打盛熙進宮讀書。自然就更不可能和納喇星德碰面了。所以宜萱可以肯定。熙兒和納喇星德根本沒什么父子情分可言。

盛熙低著腦袋,不吱聲。

“怎么了,熙兒?”宜萱看著異常沉默的兒子。不由覺得納罕。

盛熙仰頭看著自己的額娘,一雙眸子水汪汪的,“額娘,為什么阿瑪和我們不親近呢?”

宜萱淡淡笑道:“他不近親咱們。咱們也不親近他,這很公平不是嗎?”

“可是……”盛熙低頭咬了咬嘴唇。“別人都要阿瑪疼,為什么我沒有?”

宜萱心頭一顫,勉強維持著笑容,道:“沒有阿瑪。不是還有額娘,還有郭羅瑪法、郭羅媽媽疼你嗎?”

盛熙垂下眼瞼,小蒲扇似的濃密睫毛覆了下來。將眼下遮出一抹淡淡的雅青色,他扯住宜萱的衣袖。哀求地道:“額娘,可不可以為了熙兒,試著和阿瑪和好?”

盛熙從來不曾用過這樣哀求的語氣,可卻是求她和納喇星德和好!!宜萱心頭瞬間疼得厲害,不由喉嚨如被堵了一般,好不容易發出聲音,卻是斷斷續續的哽咽之聲:“熙兒,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她無法相信,熙兒會說出這樣話來!!在納喇星德眼中,連那個癡傻兒子都比熙兒重要得多!面對一個從來沒有關心過他,從來沒有愛過他的父親——為什么他可以為了這樣一個豬狗不如的父親,去傷害他的母親?

而身為母親的偏心,宜萱逃避性地認為,是有人蠱惑他的兒子,是有人教唆自己兒子來傷他!!

“額娘……?”盛熙抬頭,他看著額娘眼底的濕潤,稚嫩的面龐上頓時滿是復雜與錯愕之色。

“熙兒——”宜萱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真的想要額娘跟那樣一個男人和好嗎?!你難道不曉得,他根本就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嗎?!!”——宜萱從未在自己兒子面前,用如此刻薄的話來描述納喇星德,著實是因為這次氣壞了。

盛熙臉色蒼白地看著從未如此時態的額娘,嘴唇輕輕顫抖了一下,“額娘,我……我不是……”——他當然也瞧不起自己那個血緣上的父親,心底里也從未承認過那是自己的父親。

“我……我只是……”盛熙眼中突然蓄滿了淚水,他一頭撲在宜萱懷中,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額娘,不要跟三叔在一起好嗎?!嗚嗚嗚……”

宜萱不由一怔,心中的傷痛卻瞬間消無了大半,原來熙兒竟然是發現她和子文的情愫嗎?所以他并不是的想讓他和納喇星德和好,而只是不想讓她和子文在一起嗎?的確,作為一個孩子,多半都是難以接受繼父的吧,何況是這個時代……

宜萱輕輕撫摸著熙兒柔軟的烏發,輕聲道:“熙兒放心吧,額娘會等你長大了再說。”

盛熙聽了,卻霍然從宜萱懷中掙脫了出來,他吧嗒吧嗒掉淚地看著自己的額娘。

宜萱看著盛熙淚水四溢的模樣,心頭一揪,只得軟語安慰道:“額娘會等你長大,等你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再此之前,額娘會一直陪著熙兒的。”

盛熙抓著自己的雪白的衣襟,眼里的淚,掉得愈發多了。

“熙兒……”宜萱微微嘆了口氣,她從未看到自己的兒子哭得盛熙全無,除了掉淚,竟是一點旁的聲音都沒有,只能聽見輕微的滴答聲,那晶瑩的液體,仿佛一滴滴落在宜萱的玉色羅裙上,一滴滴暈染開來,漸漸濕了大片……

她不愿意欺騙孩子。

哪怕這些的話,是孩子所很難接受的。

她也不愿意用欺騙的方式,安慰他一時。

何況熙兒已經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是需要讓他知道的。

他也有權利知道這些。

“熙兒,額娘已經孤獨了半生了。額娘的前半生愿意給你,等到了后半生,你也長大了,額娘也想順從自己的心愿,過些舒心快樂的日子。熙兒,你是額娘唯一的孩子,額娘希望你能明白。”宜萱的聲音清淡而柔和,她知道,熙兒對子文有很大的敵意,要他在這個時候接受子文,的確是很困難的事情。可是再困難,宜萱也要說出口。

“額娘……”盛熙暗暗握緊了袖子底下的拳頭,他擦了擦臉上濕漉漉的液體,望著自己的額娘道:“額娘,他不是好人。”

宜萱點頭道:“我知道,他并不能算是一個好人,但對我而言,他是個好人,這樣就足夠了。”子文,的確有宜萱所想象不到的心狠手辣,譬如殺死烏琳珠,他就做得足夠狠毒和決絕。可宜萱并不覺得這有什么錯。

因為宜萱自己,也是個對敵人能夠狠得下心的人。譬如對皇后——她可以言笑晏晏地勸皇后喝下與藜蘆相沖的人參湯,讓她一步步消耗壽命,一步步走向死亡。她也不后悔這么做。

“可是——額娘!你不就不怕,他負了你?!”盛熙急忙道。

宜萱笑著搖頭,“若他負了我,那不是他的錯,而是我的錯,是我自己瞎眼看錯,怨不得旁人。”

“額娘……”盛熙哀哀喚了一聲,眼里盡數是哀求之色。

宜萱笑著撫摸了兒子的臉蛋,對他道:“放心吧,額娘暫時不會跟他在一起的,因為熙兒還沒有長大。”——熙兒還是個孩子,暫時沒辦法接受也沒關系,以后時間還很長。是啊,總要給孩子一些接受會認可的時間,哪怕是十年八年也沒關系的。反正,她的壽命會很長不是嗎?所以時間對她而言,并不是最珍貴的東西。

在時間的推移之下,親情與愛情總有和平共存的可能性。

盛熙咬了咬牙,突然一語不發,就跑出了榮清堂。

宜萱低低嘆了口氣,看樣子熙兒還是有很大抵觸情緒,看樣子,她以后要多費心周旋了。

玉簪這才走到羅漢榻前,勸慰道:“公主寬心些,公子還小,等長大了就會懂事了。”

宜萱看著這個陪伴她多年侍女,心頭不由一暖,她和金盞是不一樣的,雖然都是忠心耿耿,可金盞是為她身份考慮,而玉簪卻是為她的心意考慮。前者固然是忠仆,而后者,才是最難能可貴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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