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當過度的石灰包被扔下之后，莫離可汗無奈地下令吹響了收兵的號角，用一種日了狗的表情，惡狠狠地，嫌棄地看著那仍舊被白色懸浮物顆粒籠罩著城墻下方的云州城。
“是石灰，尊貴的陛下，那些卑鄙的唐軍，他們居然用石灰粉來襲擊我們英勇的將士，而且……”旦松熱淚盈眶地跪到在地。“而且還是生石灰粉啊陛下……”
“我們黑羊部落，至少有過千的將士眼睛都受了傷，甚至有人都已經……已經瞎了。”說到了這，旦松都快要哽咽了都，好端端的活蹦亂跳的契胡勇士，耳明目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勇士們居然瞎了。
他們以后還怎么拉弓搭箭，還怎么放牧牛羊，還怎么策馬奔騰，紅塵作伴瀟瀟灑灑……
“生石灰……”莫離可汗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目光望向了身邊的一名官員。
這位一看就屬于典型謀士的官員出場朝著莫離可汗深深一禮之后解釋道。“陛下，漢人會把石頭給燒成一種粉末來粉刷墻壁，使得墻壁看起來十分的干凈整潔，此物就是石灰，不過想要刷墻之前，就必須得把這種燒過的石頭先與水混合，混合之時，可使拿沸騰如湯，可熟生肉……”
“可以熟生肉？”別說是莫離可汗，就算是在場的其他契胡官員的表情也都很不好看，臥槽！這些卑鄙無恥的唐軍還講不講點道德衛生，打仗就打仗，殺人就殺人，泥瑪你們怎么能拿出這么陰險坑人的玩意來坑人呢？
“……若是遇上了此物襲擊，最好……最好的辦法就是第一時間閉上眼睛，然后找到豆油來清洗眼部，因為用水的話，是會灼壞雙眼的。”這位官員抹了把額角的汗水，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莫離可汗的嘴角也不禁有些抽搐，泥瑪，攻城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自己的隊伍里邊就多了好幾百名瞎子，搞毛線啊！真是日了狗了，這日子還怎么過。
“好了，先讓黑羊部落的勇士們先好好的休息休息，他們也已經盡力了。”莫離可汗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目光一掃，落在了另外一名將領的身上。
“這么快那些契胡人就縮回去了？”一票文官表情有些好奇地在城墻之上探頭探腦地道。這些契胡人也太他娘的虎頭蛇尾了吧，這才攻城攻了不大會的功夫，契胡人就逃竄回去了，想象中的那種熱血廝殺場面根本就沒見到，那些契胡人竄到了城墻下面之后，除了挨著板磚啊啊啊的慘叫之外，就是挨了石灰撲面，噎呀呀呀的哀嚎。
泥瑪，還能好好的干一架不，就連陳中郎將都有些臉色泛白地抹了下額角的冷汗。內心無比的慶幸，幸好自己跟段大公子是一伙的，因為此刻，陳中郎將很能理解，那些契胡蠻子到底有多苦逼，多悲催。
“我說陳將軍，那些契胡蠻子還會不會繼續攻城了？”段大公子此刻正嚼著香噴噴的肉夾饃，一面喝著美味的羊肉湯，沒辦法，戰爭時期，飲食自然不能像往常那般三盤五盞的，一切都只能從簡，不過話說回來，肉夾饃這玩意實在是百吃不厭。
燉得軟糯，入口即化的醬肉連同香菜被剁碎之后，塞進烤得酥脆的面餅中間。再配上一碗香味濃郁，口感鮮香的羊肉湯，絕對崗崗的，莫說是段少君，就算是那些講究飲食風度的文官們此刻一個二個也在那狼吞虎咽不已。
當然將士們也乘著契胡人退回去的這段空隙在大塊朵頤，城墻之上嚼餅喝湯之聲此起彼伏，簡直就像是露天大食堂。
“應該還會，畢竟契胡人清晨剛至，再怎么，初陣受挫之后，他們肯定不甘心，一定還會繼續。”陳中郎將想也不想便一臉篤定地道。
“那行，吃飽了我先瞇一會，一會契胡人攻城了記得叫我。”段少君翻了個白眼，罷罷罷，既然如此，那自己打算回家睡個午覺的愿望看來沒有辦法實現了。
“兄臺言之有理，小弟我也去睡會。起得來早，人果然很容易累……”李玄一臉深以為然地在一旁附合道。
“對對對，殿下所言極是，咱們一會是得休息休息。”徐右軍也不由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票文官可就沒有一個早起的，今天也是被段大公子給逮上來押陣觀戰的，此刻緊張的情緒過后，飲餐一頓，一個二個的瞌睡蟲就浮了上來。
“行，那咱們組團去休息了，那什么陳中郎將，勞煩你先盯著，我們睡半個時辰之后再來換班，一會我們睡醒了你們去睡。”段大公子打了個響指，領著一票文官下了樓，徑直奔向城門樓下不遠處的一間宅院休息去了。
陳中郎將有些愕然地看著這些家伙屁顛顛地竄了過去，無奈地翻了個白眼。轉過了頭來看到那些武將的表情，干笑了兩聲。“諸位將軍，咱們可不像那些斯文人，就直接在城頭上打盹吧，那個誰，樓校尉，勞煩你盯著，有什么事記得招呼一聲……”
一票武將的確粗野，有些就直接坐在女墻后邊直接打起了呼嚕，有些人鉆進城站樓子在里邊睡過去，不大會的功夫，呼嚕聲此起彼伏。
想比起城樓上的輕松寫意，契胡人這兒可就不同了，剛剛攻城所遭遇的小挫，倒也沒有讓契胡大軍有什么損失，唔……也不是說什么損失也沒有，唯一令人蛋疼的就是軍營里邊此刻多了幾百名瞎子。
傷筋動骨的還能治治，也還能忍，可是那些瞎子實在是……夠坑爹的。
當然，旦松也不是二逼，干脆就讓黑羊部落的人在大營后邊單獨僻出了一塊空地圍起來，讓那些瞎子和照顧他們的人呆在一起，至少不會讓廣大契胡勇士們看著鬧心。
一個個的帳篷被搭建起來，八萬契胡人，那一頂頂的營帳，幾乎將云州城圍得水泄不通，搭建好了營地之后，用過了午飯，在莫離可汗的首肯之下，又一位大將出馬，這一次，這一位將領所率領的契胡兵馬所攻擊的，則不再是那甕城了，而是把目標對準了北門左側的城墻。
此刻已經午睡之后，還特地喝了一頓下午茶的段少君等人聽聞戰事將起，不得不再一次登上了城墻。
這一次，契胡人準備要進攻云州城的兵馬，比之方才，看起來規模可是大了不少。同樣的，先是契胡騎兵竄過來打掩護，然后是步兵扛著云梯突擊。
一切都與方才沒有在大的區別，不過這一次，在契胡人所鋪開的寬度近三百米的戰場上，那些契胡人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特別是那些高聳在城墻之上的箭塔實在是太他娘的討厭了點。
想要攻擊到箭塔上的人，那么契胡弓騎兵就要沖得更進一些，而當他們沖進的時候，在箭塔左右的那些唐軍將士就能夠輕而易舉的射殺他們，哪怕是移動靶，上百人一起射擊，總是能命著十來個倒霉鬼。
但無論如何，那些契胡人終究還是沖到了城墻下面，而所動用的兩輛攻城車也是漸駛漸近，這個時候，幾名優秀的投彈手終于開始發揮作用，一個個的火油小壇子被扔了下去，不過那些契胡人倒也不傻，一個油壇子砸在上面，他們就可勁地往車頂撒沙土，用這樣的手段來阻止火油對于攻城車的浸潤，同時也是防止被唐軍火攻的有效手段。
看得段大公子嘖嘖有聲不已，不過，當那攻城車來到了云州城的城墻肢下之后，那些契胡人才堪堪歡呼出聲，七八名哈著號子的唐軍將士，每兩人合抱著一塊重達百斤的巨石，從頂上推下去。
第一下，巨石的效果沒有顯現出來，反倒是直接把攻城車旁邊的幾個倒霉鬼直接給壓成了一灘肉泥。不過接下來的第二塊，第三塊落下來之后，那攻城車直接就被砸趴了窩，甚至里邊的人都有些沒來得及逃脫的家伙直接就給壓在了底下，可以明顯看到伸出來的手腳在那里抽搐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