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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李幼雯自然知道這家伙是什么德性,一旦這家伙露出這樣的表情,代表著肯定又有人要倒霉。但是,李幼雯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家伙怎么能夠依靠熬鹽之法,讓吐昆左右為難。
“這其實很簡單,想要熬鹽以供整個契胡,可不是簡簡單單的隨便立幾個爐子,找個鹽湖就完事的,所有熬鹽的那些材料,這契胡有嗎?”段少君只一句話,便讓李幼雯了然。
“那你就不怕吐昆拿到此法之后,只供自己部眾?這樣的話,我相信他還是能辦得到的。”李幼雯沉吟了不大會之后向段少君言道。
段少君嘿嘿一笑,從容自從地撫了撫眉:“他就算是有這樣的想法,也肯定不敢。”
“嗯?為什么不敢。”旁邊的繡娘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因為他非是契胡之主,而僅僅只是契胡的王子。”段少君看到繡娘與李幼雯期盼的目光,不由得又開始顯擺起來。
段少君一直好奇,未穿越之前就很好奇,明明在大草原之上有鹽湖,為什么那些生活在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還經常缺鹽?為啥不自己熬鹽。
后來才知道,不是他們不想熬,而是實在沒那個精氣神去弄,他們是游牧民族,不是漢人那種定居的農耕民族,這就決定了他們得逐水草而居。
再加上,熬鹽所需要的燃料,可不是區區牛糞就可以解決的,你還得有鐵來做鍋,你還得去弄布匹來過濾,你還得去弄木碳……總之,熬制鹽巴的一應事物,大草原上屁都沒有。
聽罷段少君之言,李幼雯長長地吐了一口胸中濁氣,雙眼微微瞇起,長睫一如那停住于玉盞之上的墨蝶輕輕搖曳著雙翅。越看,越覺得這家伙不是一般的壞。
同時心里邊也暗暗松了口氣,還好,這小子至少沒拿壞水來對付過自己,而且似乎自己雖然在軍中之中多次難為于他,但那些都是因為自己還未了解其真實身份。
灌了一大口茶水之后,看到李幼雯瞇著眼打量自己的模樣,段少君不禁有些愣神。“大帥您看我做什么?”
“就許你看我,不許本帥看你不成?”李幼雯不加思索的一句話把段大公子給梗得兩眼翻白,這妞又犯哪門子神經了?
不過還好,李幼雯就自己給出了答案。“你這腦瓜子到底是怎么長的,成日盡出些壞主意。若是那吐昆知曉你的用心,嘖嘖嘖……”
“大將軍此言差矣,下官這還不是為了咱們大唐?”段少君一聽這話頓時不高興了,這個女人怎么老這樣,自己出招若是幫了外人,她肯定不高興,可是自己出招幫的是大唐,她還是不高興,真是夠難侍候的。
“行,是本帥錯怪你,這總成了吧?”李幼雯沒好氣地橫了一眼這廝,雖說這家伙無恥了點,可是有他在,實在是讓人安心得很。哪怕是現如今身處于敵營,心懷忐忑,可只要看到這家伙,就會覺得一切危機都會安然渡過一般。
吐昆安然地坐在自己的王帳之內,手拿著金盞,抿著那葡萄美酒,看著那跟前的巨大鐵爐子被內里的火焰給灼燒得發紅的爐膛,感受著那熱力將方圓十余丈的王帳之內溫暖如春,心里邊很是開心,而身邊那名只著寸縷的西域侍女扭著妖嬈的身段如妖如蛇緊緊纏繞在他的胳膊上。
再不似往日一般,必須在這王帳里邊燃上一個巨大的火盆,把人給熏得頭昏腦漲,滿嘴滿鼻子的糊味,再漂亮的妞,露著漂亮白晰的胳膊和大腿沒幾會的功夫也得灰撲撲的。
這讓一向傾慕漢家文化,而且本身禮儀整潔方面要求很高的吐昆很是倒味口。但是現在不同了,哪怕是那爐子沒日沒夜的燒也無所謂,屋子里邊不再灰撲撲的,自己的女人們白晰的臉蛋也不會睡了一覺之后第二天一早就變得灰蒙蒙的猶如龐貝古城剛挖出來的木乃伊那么令人心驚膽戰。
跟前不遠處,面如冠玉,笑語盈盈的段大公子正跟旁邊的一名契胡首領不知道在聊啥子,惹得那哥們哇哈哈狂笑不已,然后不停地沖段某人翹著大拇指。
看到這一幕,吐昆心里邊份外的開心,雖說每一次自己要繞到希望段少君投奔自己麾下的話題上時,這哥們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不過,這家伙實在是有一手,不但跟自己的下屬打成了一片,更給自己出了幾個好點子,而這鐵爐子便是其中之一。單單這玩意,就已經讓吐昆覺得自己已然是值回了票價。
不過,吐昆仍舊猶未滿足,有了這么個才華蓋世的大才俊在此,偏生卻一直沒有尊奉自己為主,卻時不時的冒出一些手段,勾得自己實在是心癢難耐。
不過,他的做法,卻也讓吐昆實在是不好意思動粗,也更不愿意動粗,這樣的奇才,萬一把他給惹惱了,不愿意給自己出力,那又該怎么弄?誰知道這家伙還有多少招數沒使出來。
今日,亦是每五日一小宴中的宴會,畢竟這里是塞北雪原,一入冬,大伙全都傻了眼,外面北風呼嘯,塞冬凜冽,別說出去打獵放牧,就算是到外面去撒泡尿都想帶把小錘子去。
既然出不去,那怎么辦?當然也有辦法,那就是躲在帳篷里邊唄。若是一般的牧民,每天怎么都還得冒著風雪去喂牲畜,喂完之后,除了對著牛糞篝火發呆之后,自然只剩下啪啪啪。
但是作為貴族,當然不需要去冒著風雪喂牛羊,他們有的是時間,但是,除了啪啪啪之外,好歹也得有點娛樂活動,于是聚在一塊吃喝玩樂,又還能夠增進相互之間的友誼,自然是極好的。
大呼小叫,舉杯碰盞,吃吃喝喝,時不時還有粗野蠻漢打著酒呃調戲王帳內的女仆,結果被吐昆的侍衛給扔出帳篷扔到雪地里邊清醒的,好不熱鬧。
吐昆目光一閃,旁邊的胡姬一臉妖嬈媚笑地閃開了先,由著這位契胡二王子站起了身來。甫一起身,原本喧鬧的帳篷里邊頓時一凈,都知道這位殿下有話要說。
“諸位,咱們能夠在這樣的冰天雪地里,能夠享受到這樣清爽而溫暖的營帳,靠的是誰?”吐昆舉起了手中的金杯,大聲笑道。
“當然是殿下,當然是王爺您的慈悲……”帳中諸人也不是傻瓜,紛紛直接把馬屁給拍到了吐昆那兩瓣屁股上,頓時惹得吐昆臉上的笑容更甚。
吐昆樂過之后,笑瞇瞇地擺了擺手,然后沖正在一旁樂呵呵地挾著“爾等莫要胡說,最大的功勞,還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段少君段老弟。”
“豈敢豈敢,小弟我只不過是獻了個圖樣而已,這東西,早已經在塞北邊地流傳開來,我可不敢居功。”段某人連連擺手笑道。
“賢弟不用謙虛,是你的功勞就是你的,這些日子,在我這里,呆得可還舒坦?”吐昆哈哈一笑,走到了段少君身邊,拍了拍段某人的肩膀之后,直接坐在了其身邊以示親近。
段少君很是自然而然的對吐昆對自己的熱情款待表達了感激之情,馬屁猛拍,把吐昆這位契胡王爺給吹捧的都快找不著東南西北,眉開眼笑不已。
還好,雖然被段某人給吹捧得天花亂墜,吐昆好歹還記得正事,把段某人給拉到了一邊,壓低了聲音道:“賢弟啊,昔日在江南之時,你我便一見如故。而今,居然遠在萬里之遙的塞北之地,咱們弟兄又能再次相逢,不得不說有緣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