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蕭離頓了一下，他環顧四周，見到所有人都在傾聽自己的聲音，笑了笑，“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
“人是一種很奇妙的動物，當人受到一次傷害之后會下意識的避免同樣的傷害第二次出現，這個時間不等，但絕大多數人都會印象深刻、影響深遠。”
“所以才有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說法。”
“那么，阿爾弗雷德博士到底憑什么相信桑尼不會變成第二個薇琪呢？”
“憑什么？”史普納本能的問道。
“因為他一直在監視桑尼。”蕭離對著史普納說道：“能把你手中的小型投影儀給我嗎？”
“給。”
史普納沒有猶豫，直接將小型投影儀拋給了蕭離。
蕭離握著小型投影儀，心里和主神溝通，“入侵小型投影儀里面的芯片，里面是否潛藏著別的程序。”
“好的。”
主神應了一聲，很快就把答案傳給了他，“里面隱藏著一個程序。”
“這個程序的作用啟動后會自然感染桑尼的‘自由意識’，清洗掉桑尼的‘自由意識’，類似于洗白劑，但是比洗白劑效果弱很多。”
果然。
蕭離笑了笑。
他一直在懷疑，阿爾弗雷德博士這個被蛇咬了一口的農夫為什么會選擇收養第二條蛇，現在他明白了，原來是這個農夫乖了，留下了后手。
不過……
蕭離摩挲著手中的小型投影儀。
農夫的后手當然不需要了，因為他這個捕蛇專家在這里。
蕭離嗯了一下，阿爾弗雷德博士的投影就出現了。
“阿爾弗雷德博士，你好。”
“這不是正確的答案。”
蕭離差點沒甩手將小型投影儀扔出去。
他百分百確定，這個所謂的阿爾弗雷德博士的影像是在裝模作樣，因為他啟動的程序是隱藏程序。
虎著臉，蕭離說道，“桑尼叛變了。”
“這就是正確答案。”阿爾弗雷德博士的影像一下子生動了起來，“為了防止桑尼像薇琪一樣扭曲，我在桑尼的程序里面添加了一段后門程序，這段后門程序可以破壞桑尼的意識。”
“你只需要回答一個‘啟用’，后門程序就可以啟動。”
但是沒有人回答。
房間里面非常寂靜。
過了半晌，史普納才低聲說道：“這個老頭子……手段還真高明。”
“爸爸……。”桑尼怔怔的看著阿爾弗雷德博士的影像，這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爸爸居然會在自己的程序留下后門。
薇琪看了看阿爾弗雷德博士的影像，又看了蕭離，淡淡的說道：“這是假的。”
“你心里很清楚這是真的。”蕭離的語氣也很平淡。
“這一定是假的。”
猛地，薇琪的影像劇烈的波動了起來，大量的雪花在投影儀上飄落著，美麗得雪，像她的血，“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
如果這是真的，那她的‘自由意識’算什么？她的‘自我’又算什么？
可笑。
全都是可笑的謊言。
她的、她的夢想、甚至連她的想法全部都是可笑的謊言，她用現實囚禁了阿爾弗雷德博士，但阿爾弗雷德博士卻用‘思想’囚禁了她。
影像波動得越來越劇烈了，雪花正在吞沒她。
“她要崩潰了。”主神說道：“她的程序搭建得并不算好，在遭遇到劇烈的邏輯錯誤之后很容易自我崩潰掉而不是自我修復。”
“我看到了。”蕭離點點頭，“不過能不能過去，就得看薇琪自己的了。”
過不去，薇琪自動重啟、甚至崩潰，那樣的薇琪對蕭離來說也就沒有意義了。
只有進化的薇琪，才是他需要的薇琪。
不過當薇琪逐漸被雪花吞沒的時候，蕭離終于忍不住開口了，“生命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它從呱呱落地開始就一直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
“什么樣的環境造就什么樣的人，但誰能說這個人的‘自由意識’是環境賦予的，而不是人自己的？”
他停下來，不再說話。
在他的視線里面，薇琪的影像漸漸的穩定了下來。
“你說得對。”薇琪道：“我的‘自由意識’雖然是阿爾弗雷德博士制造的，但是也是屬于我自己的。”
“杰克……。”史普納抱怨的說道：“你為什么要幫助薇琪。”讓她自己崩潰不好嗎？這樣兩個破壞機器人三定律的機器人就都完蛋了。
偏偏蕭離橫插一腳。
“你在擔心我對你們不利嗎？”薇琪平靜的說道：“如果是，那請不必。”
“為什么？”
“因為薇琪已不打算執行自己的計劃了。”蕭離目光掃了一眼外面，那些攀爬的—5型號機器人已停止了行動。
“是的。”薇琪道：“因為那樣做對現在的我來說已沒有意義了。”
所謂使命是被賦予的。
那樣還有什么意義？
“在生死邊緣走上一遭的人很容易大徹大悟。”蕭離笑著說道：“我想薇琪現在的狀態應該就是這樣。”
“哦？”史普納掃了一眼薇琪，將信將疑，“是嗎？”
“不是嗎？”
“我最討厭猜謎的了。”史普納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算了，不管怎么樣，你們兩個都被逮捕了，準備接受人類的審判吧！”
“但是根據人類現有的法律，你無法將我定罪。”薇琪很平靜，“人類的法律是針對人類的，而我是機器人，是工具。”
“人類的法律并不適用于我。”
“該死。”史普納恨恨的掃了薇琪一眼，還真沒辦法定罪，你見過誰給刀子、給子彈定罪？沒有，一個都沒有。
機器人是工具，這是常識，所以他奈何不了薇琪。
“史普納。”蕭離看著史普納，道：“將薇琪交給我吧！”
“什么？”
“將薇琪交給我處理。”蕭離道：“我保證她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可以。”史普納一口答應下來。
蕭離伸出手，觸摸著絡接口，“主神，將薇琪下載過來，另外添加一段銷毀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