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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 重情


更新時間:2015年09月16日  作者:弱顏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經商種田 | 弱顏 | 安樂天下 

“曉棠,你還是留在這里比較好。”祁佑年聽紀曉棠說要跟他一起去縣衙,就不同意。雖然他帶領的官軍已經全面占領了清遠,但是清遠縣城內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紀家。至于其他的地方,尤其是縣衙,祁佑年擔心會有沒有清掃干凈的反賊。

而且,現在戰事剛剛結束,外面的情景顯然不會太好看。祁佑年并不希望紀曉棠看到那些血腥的東西。

然而,紀曉棠卻是打定了主意。

“阿佑,我是一定要跟你一起去的。我要去看看謝家伯娘。”據她所知,之前謝知縣就已經將謝夫人和謝懷瑾一起軟禁了起來。如今謝子謙和謝懷瑾都殞命于此,紀曉棠心中記掛謝夫人。

聽到紀曉棠說要去看謝夫人,紀二老爺和紀二太太都嘆氣。

“阿佑,謝大人這樣,謝夫人肯定并不知情。我知道,或許這會有些為難,可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牽連謝夫人?”紀二太太試探著開口道。

謀反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紀二太太并不是不知道。然而她還是忍不住跟祁佑年求情。

“我會吩咐下去,讓人善待謝夫人。”祁佑年對紀二太太非常恭敬。

“好,那就好。”紀二太太就點頭,她知道,這是祁佑年權力范圍內能夠做到的極限了。至于謝夫人的將來,紀二太太深長的嘆息。“曉棠,你看到你伯娘,替我問個好吧。我們都記掛著她。你告訴她。謝大人行事與她無關,我并不怪她。”

“好的,娘。我一定將話帶到。”紀曉棠就答應了。

紀二老爺倒是沒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紀曉棠一眼。他不相信紀曉棠現在就要去縣衙只是為了看謝夫人。如果是擔心謝夫人,只要拜托給祁佑年就可以了。

紀曉棠往縣衙去,必定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而這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紀二老爺扭頭瞧了瞧旁邊躺著,已經用最好的傷藥止住了血的謝懷瑾,就隱約猜到了。

“你去吧。”紀二老爺只對紀曉棠說了三個字。

“爹爹。我有分寸的。”紀曉棠輕輕地說道,隨即就轉身跟著祁佑年往外走去。

街上有些亂,處處可以看到維持秩序和清掃廢墟、尸體的官軍。還沒到縣衙。迎面就有一隊人急匆匆地走了過來,為首的一個紀曉棠都認識,正是城內災民青壯的首領張明。

張明看見祁佑年和紀曉棠,遠遠地就站住行禮。然后才由著祁佑年的親兵領到紀曉棠和祁佑年的跟前。

紀曉棠打量了張明一眼。張明渾身上下都非常狼狽,而且手臂和肋下顯然還受了傷。

“給三姑娘磕頭,小的愧對紀二老爺,被反賊纏住了,拼死也沒能趕去救援紀府。三姑娘無恙,小人歡喜的很。不知道二老爺,還有三姑娘家中其他人都怎么樣了。”張明說著話,就落了淚。這是心里實在愧對紀家。當初他們可是向紀二老爺保證過,一旦有賊人進犯紀家。他們會立刻趕到,誓死護著紀家。

七尺高的一條大漢當眾落淚,這場景讓人不能不有所觸動。

紀曉棠忙就伸出手,讓張明起來。他并不怨恨張明這些人,昨夜那種情形,誰又能顧的了誰呢。

“我家人都還好。反賊人多勢眾,也是我們始料不及,哪里會怪你。”紀曉棠說著,就問張明,“怎么不見王丁,沈老一家現在哪里,可都安好?災民們傷亡情況如何?”

紀曉棠這樣一問,張明幾乎泣不成聲。他是性情剛強的漢子,否則也不會被選為災民中的首領,而且一路逃難而來,也見過了不少生死。但是如昨夜那樣,直接面對鮮血淋淋的死亡,他也是平生第一次。

而紀曉棠聽完張明哽咽著說出來的情況,也沉默了下來。

王丁之所以沒有跟張明在一起,是因為王丁在昨夜的混戰中戰死了。而沈老一家雖然被災民重點保護了起來,但是沈老的小兒子和小兒媳婦卻都沒有逃過昨夜的災難,沈老最小的孫子,沈瑤和沈琦兩個的弟弟也被殺害了。

沈老受了傷,正在被救治中,倒是沒有性命之憂。

至于其他的災民,情況也非常糟糕。昨夜,紀家這邊亂起來的同時,災民的棚戶區也遭到了內外夾擊。原來災民中除了那些游手好閑、心術不正的自動做了賊寇之外,還有一些人則被利益所鼓動。

這些人一部分去了紀家,另外一部分卻留在了棚戶區,跟外面的反賊里應外合,給災民中帶來了重創。棚戶區已經被一把大火全部焚毀,災民十成中死了三四成,其中大部分都是老弱。

而如果不是祁佑年他們牽制住了大股的反賊精銳,且幾次敲打謝子謙,讓大股的反賊不能靠近清遠,只怕如今的棚戶區以及整個清遠,都是另外一副樣子了。

“……他們想要我們跟著他們一起造反,說什么榮華富貴……”

原來謝子謙一會之所以控制和襲擊災民們,一方面固然是阻止他們援救紀府,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將這些青壯都收入自己的麾下,做他們造反的炮灰。

而以沈老為首的災民,因為一直受紀家的救濟,對紀家感恩,對朝廷也并沒有太大的怨恨,他們并不愿意賭上身家性命去造反。

“你們這是要去哪里?”紀曉棠心中唏噓,就問張明。

“小的正要去姑娘的府上,給二老爺磕頭。”張明抹了眼淚答道。他想要親眼見到紀二老爺一家平安,而且也是上門請罪。

“這件事倒是不急。你還是先回去,領著大家將鄉親們都安頓好。……所需的衣食藥材等。稍后我讓人送到。”紀曉棠就道。

張明撲通一聲又跪下了,連同他身后帶的那些人也都跪了下來。

“深感姑娘和紀府的大恩!只是姑娘家也遭了難,這個時候實在不能讓姑娘家這樣為難。”

紀家昨夜經歷了一場洗劫。劫后余生,必定也傷了元氣。如今一家子只怕還沒喘過一口氣來,看見了他們,就又想著要救濟他們,且還想的這樣周到,張明等人不能不感動。

“如今自然會有許多不便,我們也是盡力而為罷了。”紀曉棠就道。

“這兩天災民的安頓。官軍會處置。”祁佑年在旁就說道,一面就安排了一小隊人馬跟著張明往棚戶區去安頓了。

這之后,紀曉棠和祁佑年才繼續前行。很快就到了縣衙。

縣衙門口有官軍守衛,領頭的一個百戶見祁佑年來了,忙就上來行禮,向祁佑年稟報了縣衙內的情況。縣衙內的匪徒都已經被掃蕩干凈。至于其他縣衙內當差的。還有在后衙服侍的人,則都被看押了起來。

“謝夫人……”紀曉棠心中記掛著謝夫人,就出聲提醒道。

“謝夫人在哪里?”祁佑年就問那百戶道。

“正要向指揮使大人稟報這件事。是屬下無能……”百戶見祁佑年問起謝夫人,且神情鄭重,就有些惶恐,“謝夫人自盡了,屬下帶人趕到的時候,謝夫人就自盡了。”

“什么?”紀曉棠驚呼出聲。

“屬下知道謝夫人身份重要。已經安排軍中郎中救治。只是……謝夫人傷重,只怕是活不成了。”那百戶也是個機靈的。不等祁佑年再細問,忙就將全部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前面帶路,帶我們去見謝夫人。”祁佑年瞧了一眼紀曉棠,當著眾兵丁的面不好去握紀曉棠的手,只能用眼神默默地傳遞他的安撫,一面就讓那百戶親自帶路,他帶了紀曉棠直接進了后衙,就到暫時安置著謝夫人的屋子里來。

謝夫人竟然被安置在后衙的小佛堂內,不僅地方狹窄,且采光也不好,里面只有一個火盆取暖。

紀曉棠微微皺眉,祁佑年跟著也皺了皺眉。

“稟報指揮使大人,屬下帶人來的時候,謝夫人就是在這佛堂之內。謝夫人傷重,不能挪動。”

祁佑年就點點頭,這種情況,也就不能夠怪這百戶和兵丁了。

“再去攏一盆火來。”祁佑年就吩咐道。

百戶答應一聲,忙下去親自安排。這個時候,紀曉棠已經邁步進了佛堂,直奔挨著小窗的矮榻。謝夫人正就躺在矮榻之上,頭發披散,身上胡亂地蓋著被子。

祁佑年忙跟著紀曉棠也邁步進了佛堂。

矮榻前還有郎中在看守,見此情景,忙就回避紀曉棠,一面給祁佑年行禮。

“謝夫人怎樣了?”祁佑年低聲問道。

郎中就搖了搖頭。

“大人要是有話問謝夫人,現在就問吧。”

紀曉棠此刻已經到了謝夫人的榻前,她自然也聽到了郎中的話。

“伯娘,我來看你了。”紀曉棠掩去了臉上的哀痛之色,上前握住謝夫人的一只手,輕輕地喚道。

謝夫人竟很快地睜開了眼睛,看見紀曉棠,謝夫人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來,似乎就要坐起來。紀曉棠忙輕輕按住謝夫人,不讓她起身。方才她已經聽那百戶說過,謝夫人的傷在腹部,因為沒有刺中心臟,所以才能支撐到現在。

“曉棠,是你,真的是你。”謝夫人的音色已經不復以往的清亮,然而在紀曉棠聽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親戚。

“是我,伯娘。”紀曉棠笑著道。

“你還能來看我……”謝夫人愧疚地道。

“伯娘,我娘暫時脫不開身,讓我捎話給伯娘。我們和伯娘,還和以前一樣的。”紀曉棠立刻就道。她眼前的并不是害她的罪魁禍首謝子謙。謝夫人是無辜的,而且,說到底,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在這個可憐的女人最后的時刻,紀曉棠不想讓她的心里再添負擔。

“是嗎!”謝夫人就笑了,“你娘歷來寬廣、大氣。不枉我們一直那么好。只是,我還是愧對你娘,愧對你們。曉棠。你家里……可都好嗎?”

謝夫人這句話問的小心翼翼,似乎是生怕聽到什么她并不希望聽到的答案。

“伯娘放心,我們一家無恙。”

“那就好,那就好。”謝夫人的笑容更大了,是放下了心中的負擔,釋懷的笑。“我沒能早些發現……,如果我能早些發現。或許……”

“伯娘,”紀曉棠見謝夫人的眼神有些渙散,心中知道她就要不行了。忙就朝旁邊看了看。方才那個百戶來在屋里又安放了一個火盆,隨后就出去了。看守的人都在外面,屋子里,除了謝夫人。就只有她和祁佑年。

紀曉棠不能讓祁佑年出去。在這件事上,她注定是要賭一把的。

“阿佑,你幫我把火盆挪的近些,伯娘有些冷。”紀曉棠對祁佑年道。

祁佑年立刻答應,將火盆挪到紀曉棠的近前。

“伯娘,謝伯伯說的家譜……”紀曉棠這才俯下身,在謝夫人耳邊低低的聲音問道。

“哦……”謝夫人有些吃驚,不過她也是個聰明人。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一雙已經有些暗淡的眼睛頓時一亮。

紀曉棠看清了謝夫人的反應。心中也是一喜,謝夫人是應該知道謝家家譜的下落的。

“好孩子,都托付給你……”謝夫人慢慢地說著,一只手費力地在自己的身上摸索著。紀曉棠見了,立刻明白,伸手幫忙。

原來謝子謙跟謝懷瑾攤牌之后,知道必定也瞞不過謝夫人,就將謝夫人和謝懷瑾都軟禁了起來。謝子謙還試圖說服謝夫人,就來小佛堂中,為了證明他所說的身世為實,就將他一直秘藏的謝家家譜拿出來給謝夫人看了。

謝夫人并沒有被謝子謙說服,但是謝子謙卻很自信,這母子兩個順從他不過是遲早的事。畢竟多年的感情,在加上潑天的富貴,謝子謙不認為這世上有任何人能夠拒絕的了。

因此,謝子謙帶人舉事,就將家譜留在了謝夫人這里。清遠大亂,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縣衙。而縣衙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謝夫人這里。

而謝夫人也從謝子謙的話中知道,他帶著人是去對付紀家了。在小佛堂內,謝夫人和謝懷瑾根本無法安心。是謝夫人使計策騙過了謝子謙留下的看守,讓謝懷瑾從小佛堂中逃出,趕去紀家,解救紀曉棠和紀家眾人。

而在官兵沖進縣衙的時候,謝夫人就自己尋了短見。

“我知道我不能活了,想自己死的體面些。而且,我也沒臉再見你們。”謝夫人將家譜叫給紀曉棠,一面低低的聲音說道。

原來她和謝懷瑾一樣,都是早就心懷死志。

謝夫人也明白她手中的家譜的意義,然而紀曉棠說要,她就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因為她深信,紀曉棠不會害她,不會害謝懷瑾。

紀曉棠將家譜拿在手里,匆忙地翻看了兩下。這家譜顯然是從很久以前傳下來的,而且竟正如謝懷瑾向她和紀二老爺所說的那樣。

按照這謝氏的家譜論起來,謝懷瑾是大燕開國皇帝謝廣德的第八代玄孫。

這個家譜,就足可以定謝家的罪了。然而如今謝家謝子謙已死,謝夫人命在旦夕,還有一個謝懷瑾……

這個家譜,決不能留下來。

紀曉棠急著來縣衙,除了探望謝夫人,另一個主要的目的,就是這個家譜。她要毀了這家譜,而且還是當著祁佑年的面。

謝夫人撐著最后一口氣,眼巴巴地看著紀曉棠。

紀曉棠捧著家譜,看祁佑年。

“阿佑,這上面染了謝伯娘的血,字跡已經分辨不清。……沒人別人知道它的存在。要定謝伯伯的罪,并不需要這個東西。”

“曉棠,你確定要這么做?”

“是的。”

祁佑年默默不語。

紀曉棠測過身子,將家譜慢慢投入火盆之中。

祁佑年依舊沒有說話,卻似乎不經意地挪動腳步,將紀曉棠的身子和火盆遮擋的更加嚴實了一些。

謝家的家譜,慢慢地在火中化為灰燼。

“懷瑾他爹……”謝夫人反握住了紀曉棠的手。

“謝伯伯已經……”紀曉棠沒有把話說完,但是謝夫人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謝夫人的臉抽搐了一下,也說不清是在哭還是在笑。

“懷瑾……,曉棠,”謝夫人握著紀曉棠的手也跟著抽搐了一下,即便是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手上青筋暴露,卻還是有些握不住紀曉棠的手。

紀曉棠也感覺到了,謝夫人最后的一點生命力正在飛快地流逝。

“我將……懷瑾……交給你,曉棠……”謝夫人已經無法再出聲,然而她依舊執拗地睜著眼睛,抓著紀曉棠的手,她在等。

“伯娘放心,我會照顧好懷瑾哥哥。”

謝夫人終于松開手,閉上了眼睛。她是笑著離開這個世界的。

紀曉棠抓著謝夫人的手,默默地流淚。

這世界上,除了紀二太太之外,另一個如同母親一般疼愛她的女人走了。而這個女人,一生正直、清白,是紀曉棠所見的屈指可數的,能夠稱得上風光霽月的女人。

祁佑年一直站在紀曉棠身邊,他沒有勸紀曉棠,只是默默地拿出帕子遞給紀曉棠擦淚。

“阿佑,謝伯娘的身后事,我不希望她死后還受到羞辱。”紀曉棠

“好。”祁佑年答應了下來。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我要跟你商量……”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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