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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佑?”韓太后微微挑眉,臉上露出些驚奇的神色來,似乎是在疑惑,紀曉棠與祁佑年非親非故,為什么會稱呼祁佑年稱呼的這樣親切。
紀曉棠垂下眼簾,遮擋過一瞬間涌上來的情緒。韓太后這樣,分明是試探,也是篤定了,她是識時務的人,在這種情況下,絕不會說出什么不合宜的話來。
她是不會說什么不合宜,讓韓太后下不來臺的話,但是也不會說什么違背自己心意,讓韓太后開心,甚至拿住把柄的話。
所以,紀曉棠只是笑了笑,只說了聲是的。
畢竟,韓太后也沒有明白問出什么別的話來不是嗎。
韓太后聽了紀曉棠的答復,也笑了笑。
“哀家還聽張管事的說,哀家的那兩個皇兒,安王和肅王來送曉棠進宮,且依依不舍。”韓太后這樣說著,目光閃閃,臉上的笑容更加大了一些,似乎還帶了幾分戲虐的意思。
秦震和秦霖往馨華堂去,本就沒瞞著人,就更瞞不住韓太后的耳目。
所以,紀曉棠也不打算隱瞞。
“安王爺和肅王爺確實曾往馨華堂去,說是我初次進宮,想要送我。……我雖初次進宮,卻是蒙太后相召,因此只謝了兩位王爺的好意。”
韓太后不由得點了點頭,紀曉棠的話說的大氣爽朗,且滴水不漏,就是她也不能不在心里暗自贊嘆。
倒是好個人才,只是可惜……
韓太后又留紀曉棠說了幾句話,就讓紀曉棠往偏殿歇息。
“你堂姐,鄭梓、吳佳言她們都在儲秀宮,你若是愿意過去走走,就讓服侍的人帶你去。”韓太后似乎對紀曉棠特別優容,也不禁她在宮內各處走動。
紀曉棠就謝了恩,帶著程嬤嬤等人往偏殿去安置。
韓太后將偏殿的碧紗櫥給了紀曉棠。
進了碧紗櫥。先是一個小小的隔間,是服侍的人所在,走過隔間,里面才是紀曉棠的臥房。
臥房內又分為兩個隔斷。最里面是床帳低垂,是一張黃花梨的拔步床,床前又有黃花梨的圓桌,桌邊擺著繡墩,其余衣柜穿衣鏡等一一俱全。
靠著外面。臨窗則是一張大炕,炕上擺放著炕桌、炕柜,在炕下臨窗,擺放著大案、靠椅,還有兩只大肚的瓷缸,能看出是官窯的精品,卻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程嬤嬤經驗豐富,幾個丫頭也都能干,一會的工夫,紀曉棠就安置了下來。
除了她帶進宮中來的這幾個。韓太后又另外撥了一個嬤嬤和兩個宮女照看她。
紀曉棠問了這三人一些瑣事,看出這三個應該是精心挑選出來,機靈老道,且口風非常緊。住在韓太后的眼皮子地下,紀曉棠本來也沒打算能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來,因此也不失落,厚厚打賞了三人,只讓她們隨著程嬤嬤一起服侍。
“現在時辰還早,縣主不去儲秀宮看看?”方嬤嬤就陪笑著問紀曉棠。
“我身子不適,今天就暫且不去了。”紀曉棠知道。方嬤嬤這么說,想來是韓太后希望她去。
可她卻偏偏不去,只推脫身子不適,拿了卷書倚在靠枕上。慢慢地靜下心來,竟看了進去。
程嬤嬤見狀,就擺了擺手,將所有服侍的人都帶到了外面的隔間。
“縣主就看書?這樣可好?”方嬤嬤似乎沒見過這樣的主子,就笑著問程嬤嬤。
“縣主就是這個脾氣。”程嬤嬤笑著跟方嬤嬤解釋。
紀曉棠與別的同齡小姑娘有一個最顯著的區別,紀曉棠愛讀書。當然身為女子,她不用去科考,然而讀書于她還不僅僅是一種消遣,更是一種享受。
“縣主看起書來,可以看上整整一天,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身邊有人服侍反而覺得煩。咱們就在這,縣主有事召喚,也方便的很。”
方嬤嬤聽了程嬤嬤的話,露出恍然的神情來,她又問了程嬤嬤一些話,程嬤嬤都答了。
總而言之,紀曉棠很好服侍。
“我瞧著嬤嬤,似乎有些眼熟。”最后,方嬤嬤的話題就落到了程嬤嬤自己身上。
“嬤嬤貴人多忘事,我認得嬤嬤,只是嬤嬤貴重,不敢貿然相認。”程嬤嬤就笑著道。
方嬤嬤立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來。
兩人一番攀談,方嬤嬤知道了,程嬤嬤原來在貴太妃的宮里頭服侍過,貴太妃過世后,正趕上宮里頭往外放人,程嬤嬤就出去了。
“……其實家里早就沒人了,路過清遠,正好紀家二夫人要給兩位姑娘找教養嬤嬤,我就留在了紀家,跟著縣主服侍了。”程嬤嬤將一應的來龍去脈,都告訴給了方嬤嬤。
“沒想到,嬤嬤還有這樣一番奇遇,也算是與縣主有緣,和這宮里有緣了。”方嬤嬤看著程嬤嬤說道。
程嬤嬤笑著點頭,說或許是吧。
方嬤嬤與程嬤嬤又談笑了一陣,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偏殿。
方嬤嬤與另外兩個宮女雖然是安排服侍紀曉棠的,但是紀曉棠也跟她們計較不得,程嬤嬤更管不了方嬤嬤的行蹤,也就任由她去了。
方嬤嬤離了偏殿,故意繞了一圈,這才回到慈寧宮正殿。
韓太后正坐在書案后面批閱奏折,方嬤嬤進了門,不敢上前打擾,躬身在旁邊站了。
韓太后批了一份奏折,抬眼間就看見了方嬤嬤,這才叫她上前說話。
方嬤嬤就將在紀曉棠處的所見所聞都說了。
紀曉棠只讀書,別的事情竟然一概不理,很是遇隨而安。
這樣韓太后有些吃驚,她知道紀曉棠博覽群書,卻不知道紀曉棠是這樣的性子。
“她會是這樣省事的?”韓太后顯然不信。
方嬤嬤就又說了程嬤嬤的事。
這件事,還是韓太后特意囑咐了。原來程嬤嬤隨同紀曉棠進宮,尤其是這一次,就被韓太后給看見了。韓太后看著程嬤嬤恍惚有些眼熟,只是記不起來是誰。且程嬤嬤的樣子,顯然是宮中的老嬤嬤。所以韓太后讓方嬤嬤打探打探。
知道了程嬤嬤的姓名,且在貴太妃的宮里服侍過,韓太后才記起來,當時貴太妃宮中。確實有這樣的一個人。
韓太后的面色微微一沉,目光也更加幽深起來。
方嬤嬤就告訴韓太后,她過去是認得程嬤嬤。
“在貴太妃宮里很得臉,但不算是貴太妃的心腹。”程嬤嬤的性子沒那么溫和,而且主要負責的是教導規矩。
對于方嬤嬤的話。韓太后是相信的。然而……
“還是太巧合了一些……”
貴太妃宮里頭的人,去服侍了紀曉棠。貴太妃親生的安王往清遠去,結識了紀曉棠,招攬了紀家,還要娶紀曉棠為妃。
“太后是懷疑……”
“現在定論,還為時尚早,你好生用心服侍縣主。”韓太后吩咐方嬤嬤。
這個用心服侍,方嬤嬤自然深解其意,忙行禮應了退出來。
紀曉棠第一天進宮,除了用膳。竟在慈寧宮的偏殿讀了一天的書,等到掌燈時候,拜見了韓太后,她就退回偏殿,早早地歇息了。
她的一舉一動,自然有人稟報到韓太后那里去。
“倒是沉得住氣。”韓太后點了點頭,陰沉地說道。她并不相信,紀曉棠會是這樣一個寧靜的女子。沉吟了片刻,韓太后就對身邊服侍的人點了點頭,“叫他進來吧。”
服侍的人退了出去。很快就帶進來一個太監打扮的人。
這人年紀已經不輕,一派儒雅,雖然做的是太監的打扮,但是渾身上下卻沒有絲毫內官的氣質。這人進來。就在韓太后跟前跪倒磕頭。
“沈大人免禮,賜坐。”韓太后此刻面色溫和,對待來人竟十分禮遇。
“下官不敢。”沈大人雖站起身,卻并不敢在韓太后跟前坐下。
“你常年在外,水里火里,前次還差點丟了性命。你家人的事。哀家都知道了。你的功勞,哀家都會記得。”
“為太后效勞,下官愿意肝腦涂地。”沈大人立刻說道,卻依舊不肯就坐。
韓太后見他如此謙恭,也就隨他了。
“任安那邊的情形如何?”韓太后問沈大人。
如果這個時候紀曉棠在場,她一定會非常吃驚,因為她一定會認出這位沈大人。只是她萬萬想不到,這位沈大人竟然會在此刻出現在慈寧宮中。
聽沈大人匯報了任安的情況,韓太后輕輕點頭。
“那么,這些年來讓你查的那件事……,是紀家,還是謝家,又或者是另有其人?”韓太后這個時候將沈大人召回京城,主要想問的,正是這個問題。
對于這個問題,沈大人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略頓了頓。
韓太后的目光立刻犀利起來,凝滯在沈大人的臉上,似乎要從他的臉上看出答案。
“你不會說,這么多年,還查不出結果吧?”韓太后追問。
“下官無能。”沈大人立刻躬身,“下官調查的結果,已經盡數寫在折子上。”
這么說著話,沈大人從袖中取出一份折子,恭恭敬敬地遞了上去。
韓太后著人接過折子來,在燈下打開細看。將折子看完,韓太后臉上神情喜怒莫辨。
“確實不是紀家?”放下折子,韓太后問沈大人。
“據下官調查,并非是紀家。”沈大人告訴韓太后,紀家確實是清遠的老戶,原本貧寒,且人丁單薄,戰亂的時候在清遠活不下去,就干脆背井離鄉,先從學徒做起,慢慢地經營起家,后來又借著亂世的機會發了大財。
紀家發家的過程中,自然不是白紙一張,然而說起來不過那些,并沒什么值得關注的。
到后來天下平定,那時紀家已經相當豪富,記起先人的囑咐,就衣錦還鄉了。
從紀老太爺出仕做官,紀家才真正發達起來。
另外,沈大人還告訴韓太后,紀家人似乎祖傳的天賦。都極擅長經營,如今紀家的三老爺掛著朝廷賜的閑官,與船隊出海,不僅幫了朝廷許多。自家也積聚起了更多的財富。
“紀家不是,安王為何抓著紀家不放?”韓太后微微皺眉。
“據下官猜測,一開始,安王爺也懷疑紀家的身份。至于后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紀家三女確實有過人之處。”
“紀家不是,謝懷瑾才是?”韓太后繼續問。
“謝懷瑾的身份,只怕只有死去的謝子謙才能說的清楚。”對于這個問題,沈大人表示他也無法回答。“假作真時真亦假,虛虛實實……”
他這樣回答,韓太后反而更加相信。
“唔……”韓太后沉吟。
“太后英明,謝懷瑾不過當年之阿斗,實在不足為慮。太后說他是誰,他就是誰。”
“嗯,說的好。”韓太后點頭。
當時確認謝懷瑾的身份。本來就出于安定天下的考慮。
韓太后不再追問這個問題。
“那么,那筆寶藏呢?”
“……寶藏之事,只怕是子虛烏有。”沈大人苦笑。
這個答案,卻不能讓韓太后滿意。
“派你出去這么些年,費了多大的人力物力,你竟然給哀家這樣的答案。”
“下官無能,下官會繼續調查。”沈大人立刻說道。
韓太后就點了點頭,語氣也緩和了下來:“你知道,如今國庫空虛,如果能找到昔年的那筆寶藏。不僅是江山社稷之福,也是天下百姓之福。”
“是,下官一定盡全力調查。”沈大人又躬身行禮。
“聽說,你的孫兒們。都在紀家?”韓太后似乎無意地問了一句。
沈大人垂著頭,臉上神色不由得一凜。
“回稟太后,當時在清遠,紀家三女識得了下官孫女。下官當時也懷疑紀家身份,且知道安王與紀家走的很近,所以順水推舟。將孫兒和孫女都送進了紀家。”
他將孫兒孫女送進紀家,更可以就近監視紀曉棠。
“也正因為這樣,下官才得到更多的證據,證明紀家確實不是太后要找的人。”沈大人鄭重說道。
“你家里其他人都沒了,只剩下這對孫兒孫女。若非紀家收留了他們,只怕當時也死在亂中了。哀家聽說,紀家待他們很好,你一定會知恩圖報……”
“太后……”沈大人不等韓太后說完,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下官對太后忠心耿耿,唯蒼天可鑒。太后若對下官有疑慮,下官愿意以死明志。下官這些年,空耗光陰,本也無顏面對太后……”
沈大人竟然當著韓太后求死。
韓太后盯了沈大人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沈大人,哀家不過是隨便問問,你何必多心。這么多年,你的忠心,哀家都知道,快起來吧。”
沈大人又說了一番表忠心的話,這才慢慢起身。
直到鼓響三更,太監打扮的沈大人才從慈寧宮中離開。
他的到來與離開,都被安排的十分巧妙,并沒有引起他人絲毫的注意。
身在偏殿的紀曉棠自然也不知道,這兩個更次之間,她已經在生死之間打了一個來回。
轉天,韓太后讓紀曉棠陪著用了早膳,并告訴紀曉棠,今天會有一場宴席,儲秀宮中通過了復選的女孩子們都會參加,另外,隆慶帝、韓皇后和鄭貴妃也會來。
紀曉棠自然也要參加宴會。
選女官到了最后的這一個關節,當然不會讓女孩子們一個個仿佛參加考試一樣的被挑選,這樣的宴會,其實就是備選的最終環節了。
當然,這一場宴席或許還不足夠,之后還會有其他的宴席。
而紀曉棠要參加宴席,同時也就代表了,她也再被挑選之列。
宴席就設在御花園中,紀曉棠收拾利落,就陪著韓太后一同往御花園中來。
風和麗日,韓太后坐著軟兜,頭上黃羅傘蓋,紀曉棠則隨同眾中官、嬤嬤和宮女們步下隨行。不同于眾人,紀曉棠占據了軟兜旁邊的位置,正在韓太后手邊,扶著軟兜一邊走路,一邊陪著韓太后說話。
到了御花園中,儲秀宮中暫居的女孩子們都已經到了。
錦繡堆中,溫香軟玉。
女孩子們都上前來,給韓太后見禮,隨后,韓太后就介紹了紀曉棠。
看向紀曉棠的目光中,就參雜了各種各樣的情緒。
紀曉棠進宮來,儲秀宮中就有消息靈通的得到了消息。這些女孩子就都知道,紀曉棠是如何得韓太后的恩寵。
住在慈寧宮,陪同韓太后一同用膳,甚至可以扶著韓太后的軟兜一路前來御花園赴宴。
各種各樣的目光中,就有帶了明顯的敵意的。
紀曉棠知道,很多女孩子是將她當做了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了。
在她們看來,韓太后對紀曉棠這樣榮寵,只有一個緣故。韓太后打算將紀曉棠留在宮中,給隆慶帝。只怕,她們之中,第一個封妃的,就是紀曉棠了。
這些女孩子中,也有幾個熟面孔。
紀曉蓮、鄭梓和吳佳言因為認得紀曉棠,就都上前來與紀曉棠說話,借此就離的韓太后近了。
果然,韓太后一一的與她們說了話,態度很是親切。
這下子,大家都巴不得自己也認得紀曉棠了。
“曉棠,你昨天就進宮了,怎么沒來看我?我在儲秀宮,不能亂走,想來慈寧宮看你……”紀曉蓮正跟紀曉棠低聲說話,就聽有中官大聲稟報。
隆慶帝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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