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說到門派排擠,這個,也算其一吧?
可是這種程度的刁難……云朵微微搖了搖頭,揮手:“好吧,你們都退下去,各自備戰吧。±頂點小說,x.”
四名煉氣期修士剛走,早就守候在附近的碧汀賊兮兮的叩響了云朵的院門,云朵放他進來時,碧汀一直緊張的左右張望,等云朵啟動屏護結界,碧汀直接拜倒:“小師叔救我。”
云朵詫異的瞪大眼睛:“師侄,你此話怎么說?”
如今云朵已經不是童年人了,十五歲的他不好意思在裝萌賣乖,可是他過去裝萌賣乖習慣了,現在這一裝傻瞪眼,簡直……傻得完美。
碧汀連連叩頭:“小師叔,我聽說了,碧溪一進入結丹室,結丹室的靈氣就鼓蕩起來,聽他們說這就是結丹完成了第一步,小師叔,你一定教了他什么訣竅,碧汀愚鈍,如今停留在筑基初期許多年了,小師叔知道我曾經經脈受傷,能否想出什么辦法,讓師侄我也能更進一步。”
云朵笑了笑,搖頭說:“我能有什么辦法,我還是煉氣期呢,你求錯人了。”
碧汀再度扣頭:“小師叔,如今我們是一個山谷的人,你我屬于同一個派系,所以,小師叔,求你……別裝了。”
碧汀吸了一口氣,委屈的說:“這幾年碧流、碧溪鬼鬼祟祟做了什么,其實我都知道,每個月他們都在與小師叔飛信往來,我都看著呢。我隱約聽說,他們能有今日,全是小師叔指點的……”
云朵打斷碧汀的話:“你不可能隱約聽說的,沒人會公開談論這個。”
碧汀點點頭:“好吧,小師叔。我承認我偷聽了,加上我的一些猜測……小師叔,我也是病急亂投醫了。你知道的,我在筑基初期停留了這么久,許多人都說,我的經脈受了損。此生不可能再進一步,所以我跟了青樹師叔,來到鳶蘿谷。
小師叔,我知道你雖然閉門不出,鳶蘿谷的動靜你都知道,這幾年我可是對鳶蘿谷忠心耿耿,為青樹師叔跑前排哦的,得罪人的活都是我干的,小師叔。咱們是一伙的啊。
小師叔,這幾年碧溪、碧流兩個人的進步我都看在眼里,咳,說實話,這兩個人修行并不勤奮,整天三心二意的修煉,每日被太多個人**好占用大量的時間——但即便是這樣,他們的進步也肉眼可見。可見小師叔一定有什么秘法。”
“為什么是我,你為什么懷疑是我指點他們的?”
碧汀為難的指了指蘇芷:“小師叔。還有一個蘇芷呢,她可是四靈根啊。”
云朵沉默了片刻,盯著碧汀,端詳了一會兒,在沉默的壓力下,碧汀保持一臉討好的笑容。始終沒有回避云朵打量的目光。
云朵輕輕搖了搖頭:“好吧,都是一個山谷的,有些事情瞞不過去,但,我能信任你嗎?”
碧汀毫不停頓的回答:“師叔盡管放心。弟子絕對忠于師叔。”
云朵望著碧汀,久久不說話,他腦海里仿佛推敲著種種可能性……
回想起當初踏入這個世界的場景,云朵不僅微微失神——大部分人的生活目地,僅僅是為了活著。首先,為了能夠活下去必須得到足夠的食物,這個食物怎么得到,代表著人活著的生存狀態——有的人像奴隸一樣活著,生不如死,生死不由自主;也有的人活的很自我,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握——他們活得很尊貴。
云朵當初獨自一個人走入妖獸叢林里,即使他在森林里要冒生命危險,甚至死亡隨時可能降臨,他也無怨無悔義無反顧,因為進入妖獸叢林后,食物怎么獲得,主動性掌握在他自己手中。而依靠爺奶的慈悲與施舍活著,即使仍在呼吸,可是生不如死。
這種生存狀態,僅僅是在呼吸而已,死亡的威脅并沒有遠去,自己的小命攥在別人手里……所以云朵當即決定踏入森林,冒險求生——他向來認為“好死不如賴活著”這話是狗屎。
他成功了,他以生命為代價,趟出一條尊嚴之路。
可是死亡的威脅依然迫在咩姐。
爐鼎是什么東西,云朵很清楚。他必須擺脫命運的枷鎖,才能進一步向前,才能活的自我、活的自*由。
當食物的要求滿足之后,人自然而然會上升到生存的第二步狀態:求財求富足。
人在世間不容易,要想“活的如同自己”,第二步必須獲得足夠的經濟資源——所以云朵組織碧溪、碧流開展各種小制作,以賺取基本的生存資金。
然而,在這個權勢社會里,有錢、有糧并不能保證你能活下去。因為掌握權勢的人,有權隨時剝奪你的錢富。
所以,云朵竭力維持碧溪、碧流的小團隊,并且努力啟發這兩人,提高兩人的水準,許諾給制作小組以超出常人想象的利益——這一切都是為了培植一股屬于他的勢力。
當然了,云朵現在年紀還小,只有十五歲而已;云朵現在修為尚且低端,只是煉氣期而已;無論他怎么樣培植勢力,如果讓這伙人直接跟元嬰修士叫板,那是不可能的——人性自私,云朵也沒有權利讓這些人舍棄生命替他出頭。
但云朵真心希望:通過利益的捆綁,讓這些人與自己共同成長,成為自己堅實的利益共同體。等到自己成長起來,有一天自己與元嬰修士發生沖突后,或許,這些人至少看在一向交往的份上,在需要站隊的時候,對自己有所傾向……至少能提前通風報信吧?至少該放水的時候放水吧?
基于這一個理由,云朵當然希望手下的團隊人員越多越好,力量越大越好。所以……多吸納一個碧汀,對他來說也算是好事。
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不怕豬一樣的隊友,就怕隊友是國足。專心向自家球門踢球。誰受得了?
云朵不需要豬隊友,不需要那些不堅定的搖擺分子,更不希望自己培養找出幾頭國足白眼狼來。
他能夠信任碧汀嗎?
如果讓他現在給碧汀打分,恐怕他給不了碧汀一個高分。
如今,云朵手下,明面上有紅果果依附他的碧溪、碧流兩大作坊。暗地里有揭陽鎮的碧洳以及兩位練氣修士形成的店鋪運輸網……當然,還有個小侍女蘇芷。
這幾人當中,碧溪純粹是一個沒主見的,心思疏朗的書呆子,放在現在也就是一個純正的科研人員,不用擔心這呆子背叛。而碧流比較靈活,喜歡占便宜,喜歡斤斤計較——但碧流也是有底線的,“三人同盟”帶給他的利益已經足夠大。即使他背叛出去,別人也不會給他如此大的利益,因此碧流雖然心思靈活,立場還算是堅定。
細究起來,如今還在揭陽鎮值守的碧洳,其實是最能干的,這個人心思慎密,做事干脆。懂得取舍,等五年后碧洳回來。云朵打算把他發展成核心人物,讓他負責對外事物。
唯獨眼前這一個碧汀,云朵一直捉摸不透。
說實話,大多數仙人們其實都算是死宅,一個個整日打坐閉關,一個閉關持續好幾年的功夫。甚至動輒幾十年上百年。因此,總的來說,修仙界大多數仙人的形象都是模糊的,是千篇一律——因為他們短暫的出現在人的面前,多少都要裝一下。更因為時間短暫,他們也能裝得住。
回憶云朵與這些仙人交往的過程,如果粗粗看,碧洳、碧溪、碧流這三個人形象都差不多,頂多是碧洳在處理事情的時候,顯得特有主意,而碧溪與碧流則顯得聽得進別人的意見。
可是面前的這個碧汀是云朵接觸最少的人,偏偏碧汀的性格在修士里算是突出的。這碧汀留給云朵的印象是擅長交際,擅長揣摩人心,擅長處理俗事。青樹入主鳶蘿谷所做的一切,都出自于碧汀的手筆,而青樹本人其實是一個憨厚的,不怎么喜歡琢磨人心的老好人而已。
這樣一個滿肚子鬼主意的人,云朵能相信他嗎?
云朵拖長了腔調,似乎一字一思忖的說:“碧汀,你應該對門派里的情況非常熟悉——即使如今你只是一個筑基期修士,即使門派里還有金丹與元嬰,還有許多與你同樣處于筑基期的修士。
我們所處的環境是個什么樣的環境啊,人都說修道之人,就是在修盜,是不斷的盜取天機。在修真的路上,有的人原本比你走得遠走的高,如果突然有一天,你跳到他的頭上,他們……會怎么做?”
碧汀兩眼靈活的一轉,垂下了眼簾回答:“他們一定不情愿。”
云朵點點頭:“你問我,有沒有特殊的修煉手法,可以幫你修復損傷的經脈,甚至能幫你更進一步,可是……我也不騙你了,這種方法我有,但在別人眼中看來,這些方法都有點離經叛道。
沒錯,是離經叛道。但僅僅離經叛道還則罷了,我琢磨出的方法,對于修為低的修士特別有用,但對于那些修為高的修士……哦,那些修士已經結成了金丹,練成了元嬰,他們原來修煉的方法,使得自己站到了別人難以企及的地步。他們不會放棄自己的優勢,他們也不能放棄,所以他們必然會平時維護自己的優勢。
接下來,你應該懂得,忽然之間,你掌握了一種捷徑,而這種捷徑別人用不上,只有你能用的上,你說,他們會怎么做?”
碧汀腦子里有一萬個現成的例子對付類似的人,他馬上回答:“捷徑,如果誰掌握了別人難以使用的捷徑,那么這個人就是魔教的人,門中戒律堂會立刻出面,監禁這個人——如今門派的監獄中,至少囚禁了十余位類似的人。”
云朵點點頭,長嘆一聲:“這是一個權勢社會啊,人們的對錯是由身份判定的,你我現在都是小人物啊。”
碧汀眼珠轉動著,悄悄回答:“師叔,如此。碧溪怎么說?碧溪這么快的進入結金丹狀態,小師叔,難道你不怕門派長老有所懷疑?”
云朵微笑著看著碧汀,反問一句:“你說呢?”
碧汀這樣的人,僅僅是利益捆綁是不夠的,還需要一個……危機感。說得直白點。那就是:恐嚇!
唯有恐懼,才能讓對方產生抱團需求。
碧汀腦海里迅速轉起了主意:哦,碧溪是五年前返回鳶蘿谷的,剛回谷就完成一次小進階,進入了筑基期后期。
碧溪是雙靈根,雙靈根修士用五年的時間跨越筑基后期壁壘,這也不算多么驚才絕艷。
碧溪回到鳶蘿谷后,開始與碧流合作開設煉丹房,雖然碧溪與碧流很注意保密。但對于仙人來說,有些事情藏是藏不住的,尤其是碧汀,同處于一個山谷,同處于一個派系的同盟師兄,底下的小動作,還全靠碧汀遮掩。
碧汀知道:碧流手中的很多丹藥配方,都是由碧溪一個個進行驗證。而后敲定最終丹方。而碧流手中煉制丹藥的器械,多出于碧溪之手。
這幾年時間。碧溪偶爾也煉制幾件法器,雖然外流數量不多,但每樣拿出手的,都可以算得上是精品,因此門派已隱隱將碧溪看作金科金石真君之后,門派最有希望的煉器師。
修真世界中。修仙資源是固定的,多數修真人士都秉承著叢林社會的原則,對于有限的修仙資源你搶我奪,甚至不惜拼命——無他,這些資源比別人獲得多一點。自己就好一點,寧肯自己不用而禍禍了,也不能讓別人用了,反而因此修為大進,騎在了自己的頭上。
如今,鳶蘿谷是什么情況?
金蟬真君確實是為了門派利益而受了重傷,因此不得不進入休養狀態,可是在這個叢林社會里,人走茶涼乃是平常事。隨著金蟬真君進入閉關狀態時間越久,鳶蘿谷越發不受人待見——這種狀況也是碧汀加入鳶蘿谷前,已經預想到的。
當然,閉關的金蟬真君也預想到了這一種狀況,畢竟這種現象太常見太普通了。所以金蟬真君才在閉關前,給云朵留下大量的修真資源,以便讓云朵可以沒有后顧之憂的,熬過她閉關這幾年。
碧汀知道鳶蘿谷的狀況,可是他沒辦法逃避,他幾乎是義無反顧的加入了鳶蘿谷,并且竭盡心力,幫助青樹樹立鳶蘿谷的權威。
在此期間,云朵倒是閉門不出,而碧汀則是嘔心瀝血,經過了無數的爭斗,才把鳶蘿谷的實權掌握在手。
碧汀不得不這么做,他是一位經脈受損的筑基期修士,在門派中,等于沒有未來的人。這樣的人,如果不在鳶蘿谷求生,也許這幾年里,他會被無數的門派任務堆到頭上,只要他稍一疏忽,也許就死在某次的任務中了。
唯有進入到鳶蘿谷,唯有成為鳶蘿谷第一執事青樹的心腹,唯有幫助青樹掌握了鳶蘿谷的大權,碧汀才能得道重用,才能保證自己得到生存的機會。
碧汀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也是一個非常狡猾的人。
這五年里,隨著云朵的閉門不出,碧溪、碧流也保持著近乎與世隔絕的狀態,這兩伙人駐扎在鳶蘿谷內,卻與鳶蘿谷沒有過多的糾纏,他們自己采購煉丹的材料,自己出售煉丹、煉器的成品,而后每個月上交給谷中一筆豐厚的資金,除此之外,他們對鳶蘿谷并沒有過多的要求。
青樹默許了碧流、碧溪這種存在狀態。碧汀通過觀察之后,也支持了青樹這種立場——話說回來,如今鳶蘿谷也不得不采取著一種態度,因為隨著門派資源分配的越來越少,鳶蘿谷上下就指望著碧溪與碧流每個月上交的那筆巨資。
可是碧汀越是觀察越覺得納悶,因為,他發現一個秘密,云朵雖然在鳴蟬院閉門不出,但似乎與碧流、碧溪之間的交流從沒有終止。每天有無數的紙鶴,從兩側煉丹房、煉器坊飛向鳴蟬院,而鳴蟬院里也飛出無數的紙鶴,分別落入兩側山谷中的堡壘中。
這種交流有高*潮也有低谷,每當雙方交流達到一個**后,兩側山谷總能在事后出現一點細微的變化——要不就是推出了新的丹藥品種,要不就是在煉器方面,出現了一種革命性的突破。
這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什么?
主持鳶蘿谷日常事務的碧汀很清楚這背后的含義。
總的來說,青樹對云朵閉門不出是很滿意的,因為云朵不參與權力斗爭,使得青樹能順利的掌握鳶蘿谷的權利,因此之故,青樹對鳴蟬院的動靜沒有過多關注,所有的觀察結果,都是碧汀私下里的做出的結論。
連續五年了,碧汀把自己觀察到的結果總結到一起,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不言而喻:自家這個小師叔目前雖然是煉氣士,但似乎見識與學問不淺,至少他能參與碧溪與碧流之間的討論,沒準,三人之間的討論還是由自家小師叔主導的。
說實話,最初得出這一個結論的時候,碧汀也被嚇了一跳。他開始打聽小師叔的背景,但他剛剛尋根摸底找到了小師叔的父親,云老三便從平錫城失蹤了。而后,青樹嚴厲警告碧汀,告訴他,一旦這種打探行為被戒律堂知道,碧汀將會受到嚴懲。
碧汀不知道門中有掩蓋云朵靈根性質的密令,他被如此嚴厲的命令嚇住了,事后不免腦補了一些內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