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鐸點點頭:“這樣安排……先這么辦吧,小鎮上的另兩個守護空額也要盡快填滿,要派兩個干練的人,其中一人由筑基期修士擔任。”
青霖真人連聲答應:“我已經決定,在碧洳、碧溪兩人當中任選一人,擔任小鎮第一守護,但現在我還有個難題:小鎮之上,除了青枟之外還有兩個靈根覺醒之人,其中一個是青枟的親戚、他家七叔,不過據說這家人跟青枟的關系鬧得很僵。
此外,小鎮上還有一個覺醒靈根的人,是女性,名叫黃婉兒,現在九歲出頭,木火雙靈根……”
金鐸中間插入:“雙靈根的,還是個女人,不值得為她耽誤時間,至于青枟的那個七叔,既然兩家的關系不好,如果他的靈根沒什么稀奇之處,我們也一并放棄了。”
青霖點頭稱是:“那我就告訴他們,讓他們兩個等登仙會召開,隨便什么仙門招收他們,由他們自己去加入,我旋天門不予干涉,若他們有之前約好的仙門,也只管去找那個仙門的人商量。”
金鐸點點頭:“如此,我們也撤吧,不能耽擱了,這趟渾水,既然我們不決定去趟,那就該早早抽身……留在城中主持事務的是青樹吧,青樹性格穩重,相信他能夠處理好事務。至于其他——通知其余門人,我們現在就動身。”
第二天天亮,睡夢中的云朵忽然覺得身體一動,再睜眼的時候,發覺他居然睡到了大街上,幸好他在森林里待慣了,為了保持警醒,養成了不脫衣服睡覺的習慣,否則的話……
從地上爬起身的云朵拿著出入令牌,詫異的沖防護陣晃了晃,想重新進入小院,卻發覺小院的防護陣,居然拒絕他進入。
云朵吐著舌頭,耷拉著肩膀,怏怏的守在門口,等待接他的人出現,可這天碧洳碧溪也失蹤了,等到日近中午,不見接自己的人出現,又累又熱的云朵邁動疲憊的雙腿,一路小大人般的嘆著氣,返回了旋天門駐地。
如今的旋天門駐地,更顯得空曠了,主持事務的青樹很忙,忙著調派人手,忙著處理城中的雜物——他現在相當于城中的城主了。
看到小師弟一身的泥土,像個找不到伙伴玩耍的孩子一樣,沮喪的邁動沉重的腿,走進城中府,對方這副小可憐樣,萌壞了青樹,青樹不僅開玩笑說:‘怎么啦,小師弟打劫你了嗎?”
云朵抬起眼來,有氣無力的說:“我被人放鴿子了。”
這世界也有鴿子,這類飛禽,也有人將鴿子用來傳信,被人放鴿子這句話,青樹不太懂,他以為這是一句當地土語,所以沒太在意。不過,琢磨了一下云朵的神態,他知道,對方失落的原因了。
“首座金鐸長老,昨天帶人撤離了,碧洳被派在揭陽鎮上,當第一守護,碧溪被我派出去干活,這里金丹修士只剩我們兩個了,噢,我應該說青字輩的修士,只剩我們兩個了,我們要在這里,建立一種秩序,向揭陽鎮的碧洳提供支援,順便,從揭陰城揭陽鎮,得到門派回報。
忘了告訴你,首座帶人馬返回門派后,門派在登仙會之前,不再向這里派出狩獵小隊,所以以后這里的散修就是我們最后的財源,你雖然還小,但終究是青字輩的人,城里的任務,你也分擔一些,你對這座城市、對揭陽小鎮比較熟悉,有什么建議盡快告訴我。”
云朵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但他腦袋一轉,又閉上了嘴。
恰在這時,碧溪抱著一大堆文件從門外走來,看到云朵這番狼狽摸樣,他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問:“哎呦,青枟小師叔,你怎么穿著**亂逛,你的外袍呢?”
旋天門目前在揭陰城只有一個臨時駐地,發給云朵的衣服也就是常人穿的布衣,只不過采取了與門派道袍相同的款式而已。
云朵很珍惜這身外袍,因為他原本穿的衣服,基本上是三位姐姐偷偷縫制的,料子粗糙且不說,形狀也只是能遮體而已,但因為他年紀太小,哪怕穿短褲或者光屁股也沒人在意。所以就這么一直穿著,而這身門派制服式法衣,則是他第一次穿上的“正式服裝”。
昨晚睡覺的時候,他把外袍脫了下來掛在**前,幸好他在森林里待慣了,一貫保持隨時跳起來逃命或者搏殺的習慣,所以他還穿著一身**,隨身物品基本上都帶在身邊,家里院里基本沒剩下值錢物。
所以這一刻,他雖然赤著腳,但基本上還算能見人,至少有一身衣服遮體。
云朵掃了一眼碧溪懷里抱的書簡,回答:“我昨晚去看我姐了,可是我姐他們已經搬家了,我睡到半夜,再一醒來,自己居然被拋出了府邸……”
云朵沒有抱怨,他只是在敘述自身的經歷,但青樹與碧溪馬上明白了原因。
碧溪嘿嘿一笑:“你住的是哪一個院落?看來你租下的那個院落租金已經到期,這沒關系,我幫你查一下……”
碧溪既然已經弄到了城中外來人口登記簿,云朵租下的那套房子,其來龍去脈自然瞞不下去,云朵老實的坦白自己的狀況,即使碧溪事后察覺出面租房的是流月仙姑,他也沒表現出過度驚詫。
“原來那房子是流月仙姑租下來的……喔,流月仙姑她還沒有走啊,幾天前,她又補交了一部分租金,把那房子厭棄租了整整一年。
不過,她顯然沒有把新的出入令牌交給你……這也沒關系,我馬上讓他們給你發一張新的出入令牌……”,碧溪隨口回答,他猶豫了一下,終于沒有說其他話。
對面這個小云朵的來歷,旋天門早已經查得清清楚楚,門中重要人物都知道,此前云朵被流月仙姑收歸門下,只是雙方還沒有行拜師禮。現在知道流月仙姑出面租下一座小院以供云朵家人落腳——這意味著:此前流月仙姑就藏在小院附近。
但碧溪不想進一步追究,因為他知道,隨著旋天門全面接管揭陰城,城里跟旋天門有點仇怨的各派道友已經悄悄離去,或許正因為他們離開的很匆忙,云朵沒有接到小院新的出入令牌。
至于那座小院落里,不見了的云朵家人……這也沒什么,一旦云朵入仙門,修仙人士有漫長的生命,而他們留在凡俗的親人卻在慢慢變老,并且逐一離去。
云朵現在年紀還小,感受不到那種看著一個個親人離世的悲哀,但等到云朵大了,他自然就會明白——要想不擾亂道心,修真人士首先要做的是:斬斷凡俗情緣。
碧溪隨手給云朵發了新的出入令牌,決定不再追究云朵的去處,然后他好心的提醒:“青枟師叔,你最該做的是盡快引氣入體……你確定你真是單一水靈根嗎?怎么這么久還沒有完成引氣入體啊?”
云朵跳過這個話題,在那里低著頭,對著手指,自言自語:“師侄,聽說揭陽鎮已經安全了,我爹還留在鎮上呢,我可不可以回鎮子上,把我爹給引來?”
“不可以”,碧溪收拾了登記薄,回答:“小師叔,揭陽鎮雖然安全了,但林子里的騷動卻沒有平息,昨天,碧洳剛剛抵達揭陽鎮,他剛才還傳信說,整整一天揭陽鎮遭受了十一撥妖獸的襲擊,雖然那些妖獸品級不高,但終究麻煩啊,你一個小孩子……”
說到這里,碧溪磕巴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跟云朵沖出妖獸森林的情景。
啊,面前這小孩子雖然不足十歲,可是他足夠陰險,看他陰險的坑害了獠牙豬就知道,這么點的小人,坑起人來可真要命。
稍稍回神想了一想,碧溪記得云朵是先用幾張低級的金剛符,削弱了獠牙豬的攻擊力,減緩了對方的速度,而后用支起來的木槍,讓獠牙豬自己撞到槍上……
想起這段往事,碧溪張了張嘴,想詢問一下,云朵為什么能打破慣例,竟然能把隱身符與別的符箓混用?
不過,碧溪只是腦海中過了一下,他正準備開口,一位來請示工作的同門,打亂了他的思緒,隨之而來的是接二連三的各種事物。等碧溪處理完這些工作,又一天過去了,暮色已經蒼茫,而云朵已經不在院子中了。
旋天門占據的這座府邸,是望月湖邊一等一的修真洞府,最早這座洞府是由凌霄門占據,等旋天門強勢入住揭陰城后,凌霄門老實的讓出了這座府邸別院,此后旋天門又在金徽的主持之下,對這座府邸進行了改建與加固。
在金徽看來,凌霄門以前的格局未免太小,不符合旋天門“一流“門派的身份。在他的一力主張下,整個門派駐地的防護陣增強了很多,建筑群落更是并吞了附近的三座小型府邸別院,合并成一個大型門派外院地。
新修建的府邸占地面積很大,僅僅供元嬰修士修建的臨時洞府,就有四座,而供金丹修士居住的洞府則有三十余座,不過對于筑基期修士來說,金徽沒有下大力氣整改筑基期修士居住的洞府,反而把他們的洞府弄得像集體宿舍一樣,一間房子住好幾個人。
如今,整座臨時駐地沒有幾個人,而供元嬰期修士居住的甲字號院落,目前只有云朵一個人住進去,另外三座院落則空置著。青樹雖然想進去晃一圈,但云朵入駐其中是門派大佬統一安排的,剩下的房子哪怕空著,出于對元嬰修士的尊重,青樹也不敢擅自占據。
對于其他的洞府,青樹并沒有客氣,他占據了金丹修士洞府中最好的一座,并把其余的金丹修士洞府當做福利,開放給留守的筑基期修士們,碧溪自己也弄了一間。除此之外,留守的其余二十余位筑基期修士,也都提前享受了金丹修士的待遇。
旋天門剛剛接手揭陰城,雖然在移交手續上,凌霄門很配合,但這么一座二十萬人口的大城市,讓二十一位筑基期修士分管,剛一開始大家都有一點手忙腳亂。所以最近一段時間里,那些筑基期修士都很忙碌。
好在筑基期修士已經學會了辟谷,回自家小院后他們也無需進餐,多數人都是服用一粒辟谷丹藥,然后自行去打坐——好不容易住進金丹期修士修煉的洞府,這座洞府內濃郁的靈氣可不能浪費。
第二天,筑基期修士再次迎來了忙碌的一天。青樹也沒有閑著,他既要負責統籌工作,還有依次拜訪居住于望月湖邊的金丹修士們。這批金丹修士基本上是散修,對讓他們進行的臨時拜訪,一方面是宣示主權,另一方面是為了彼此了解與溝通,以便在緊要關頭能證用他們的能力。
這一圈拜訪下來,連續十幾天,青樹都不得閑,而那批筑基期修士同樣不得閑。在這十天里,似乎整個府邸內只有云朵一個閑人。偏偏這個閑人還住在元嬰修士修煉的洞府內,而他整天的工作就是折騰自己的三餐,剩下的時間,就在元嬰修士洞府內睡覺。
這讓那群筑基期修士看了,只覺得牙根發癢。
在這段忙碌的時間里,每當筑基期修士看到云朵悠閑地在府邸轉悠,總喜歡打趣幾句,問話無一例外的是:“小師叔,你還沒有完成引氣入體啊……你真是單一天靈根嗎?”
被問話的云朵總是老成的嘆了一口氣,然后一副憂國猶民的態度,郁郁不歡的回答:“哎呀,師侄們,麻煩呀,看把我愁的。”
知道這一位小師叔是個好脾氣,筑基期修士們往往跟著調侃一句:“小師叔,你愁啥?難道愁下一頓飯不知道吃什么好?看把你愁的,都胖了。”
對此,云朵總是憨憨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回應:“是呀,我都愁胖了。”
如此悠閑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這天,青樹再次招青枟過來,并要求云朵穿上門派禮服,一副迎接派中重要人物的模樣。
果然是要迎接派中的重要人物。
這次旋天門派來了有兩位金丹,帶領的十余位筑基期修士押運一批重要的物資,來到揭陰城,這批物資將用來修建一個元神力量感應裝置,他們同時帶來的還有一架感應更靈敏的,大型試靈球。
領隊的人是云朵早就認識的青柏,青柏向青樹交割物質后,指點了一下自己帶來的筑基期修士,解釋說;“這幾個,都是金科祖師指點過的,對練器方面有些特長的人,測靈塔由他們負責修建,塔里還要修建一個遠程通話裝置……
我不能在此停留很久,你簽收一下物資,我馬上趕回門派。另外,煉氣期修士還要等一段時間才來,他們修為低,走得慢……”
說到這里,青柏眼角瞥見小云朵的存在,他的瞳孔微微一縮,詫異的問出大家問了一個月的問題:“青枟,你真是天靈根嗎,怎么這么久,你還沒有完成引氣入體?”
云朵羞澀的撓了撓頭,對這個問題嘿嘿一笑。青柏想了想,趕緊指派那些筑基期修士:“趕快,把我帶來的大型試靈球架起來,青枟你來測一測。”
與青柏同來的金丹修士始終沒有說話,可是青樹與青柏對他的態度很恭敬,而且恭敬中還帶著一絲畏懼。這人也抄著手觀察著云朵,那種審視的目光讓云朵如針刺在背。
這座旋天門臨時駐地,空房間很多,不一會兒的功夫,大型試靈球架了起來,在青柏的招呼之下,云朵向前把手按在試靈球上。
在萬眾期待之中,大家等了很久,最靈敏的試靈球慢悠悠的,亮起一道暗淡的藍紫色熒光,這熒光逐漸增強亮度,可是亮度剛剛越過目視可及范圍,光線突然快速一閃,整個試靈球變得空空蕩蕩,仿佛剛才的閃光只是一場夢境。
這狀況讓所有目擊者都愣住了。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藍紫色光線又是怎么回事,這不符合常理啊。
青樹咬咬牙,吩咐云朵:“小師弟,再測一次。”
再測一次還是相同的答案。
只見藍紫色光亮懶洋洋的升起,這熒光亮的很慢,但收起來速度的很快,光線甚至達不到點亮整個試靈球的程度,就迅速消失了……這到底算有靈根還是沒靈根啊?
藍紫色熒光,又到底是什么靈根?
青柏看了一眼身邊的金丹修士,這位金丹修士也是滿腦門疑惑,他快速取出一個傳音玉,跟玉簡那一頭的人商議……商議過程,云朵感應不到,但他也裝出一腦門納悶,抄著手,靜靜的等待自己的判決。
傳音玉簡的通話彼方,是旋天門的掌門青松,他聽到這一情況也覺得不可思議,趕緊詢問了派中主持事務的金徽真君,金徽真君同樣說不出來所以然,于是又與金滕,金陽,金石交流……
最終,這群人決定詢問一下金科,以及首座大長老金鐸。前者擅長煉器,后者知識淵博見識豐富。如果是試靈球出現了問題,由金科負責解答;如果不是試靈球的問題,首座金鐸擁有豐富的閱歷,也能給出一個答案。
“試靈球絕無問題”,金科與金石相互交換了眼色,在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肯定。于是,金科回答的斬釘截鐵:“這具試靈球已經使用了三萬年,三萬年來,沒聽說過它出了什么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