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件事,只要有經驗老驢客都知道——簡單地說,就是用尿液劃分地盤。
動物都有領地意識,動物的嗅覺都特別的靈敏,不過,要讓動物分辨那是人類的尿液,那是猛獸的尿液,大多數動物還沒有這個智慧。
云朵當初能在這片叢林里生活下來,憑借的不單純是運氣,是……知識。
他也曾在森林中經歷過無數磨難,無數艱辛。為了應對危險,他把十八般武藝都用上了,幸好他有足夠的知識。
他比面前的仙人還要多一些專業的野外求生知識。這也是當初他寧肯走入叢林,也不愿繼續留在鎮上的原因。
剛出來的時候他年紀小身體弱,見了野獸只有躲的份,而陷阱什么的收獲也不多,等他逐漸大了,等他連續捕獲獵物之后,他開始用自己的尿液劃分屬于自己的“野獸領地”。
隨著他捕獵的不斷成功,結果附近幸存的野獸以定這里居住著一頭很強大的兇殘野獸,等級差一點的野獸聞到他的尿液,會自覺遠離了這片土地,以免一不留神,被這家伙“坑”了……
當然,以上的種種手段,只是對付普通野獸的,對付妖獸則需要依仗不遠處那頭蜥蜴的威風。
那頭蜥蜴是二階妖獸,相當于煉氣期鼎峰。而云朵與這頭妖獸和平相處的秘密,在于他已經跟這一頭妖獸形成了微妙的共生關系——蜥蜴喜歡吃螞蟻,蜂蜜可以引來螞蟻。
趙仙師走到云朵所指的方向,沖那個方向打量了一下,那頭蜥蜴的窩是一處淺淺的洞穴,趙仙師伸著鼻子嗅了嗅,他放下窗簾,若有所思的說:“是角蛇蜴。
洞穴離這里太遠,超出我的感應范圍,但我覺得那里一點動靜都沒有,這頭蛇蜴是不是也走了?”
趙仙師接著打量樹屋幾扇窗戶上擺的蜂箱,如今這樹屋里只剩下蜂箱沒搬走了。
“附近還有什么野獸?”趙仙師皺了一下眉頭,又好奇的加了一句:“你當初怎么想到擺弄蜂蜜的?”
云朵咧嘴笑了起來:“仙師,一個角蛇蜥已經夠厲害了,附近除了飛禽,其他的野獸都不敢來。至于我擺弄蜂蜜的原因嘛。仙師你忘了,我告訴過你,在這個森林里我什么都吃。”
難道我會告訴你,采花釀蜜的蜜蜂其實是這座林子里,最不具備攻擊性的動物嗎?
難道我會告訴你,蜜蜂看似蜇人,但我曾經在電視上看過:有人讓蜜蜂趴在身上,如同穿了一件蟲子衣服,蜜蜂卻沒有叮咬這個人,而我幸運的記住了他說的訣竅。
三個字:不要慌。
只要自己動作輕柔,即使蜜蜂落在身上,肌肉也不要突然抽搐,一般來說,蜜蜂不會發起主動攻擊。
不,這些秘密,云朵當然不會告訴趙仙師。
他憨憨的回答:“……仙師,我當時才五歲,這林子里,我唯一能欺負的動物就是蜜蜂了,嗯,能讓我飼養,能給我賺錢的動物,除了蜜蜂還能有什么——當時我那么小。”
兩位仙師無語了。
這時候,如果不考慮森林的危險,但看景色,森林里的景色簡直美極了。
晨曦中,樹屋前的緩坡草原上,各種鮮花盛開,蝴蝶在花間飛舞,蜜蜂穿梭其中。蝶鬧蜂忙看似喧嘩,但草原整體很寂靜,沒有野獸的獵殺,沒有飛禽的啄擊,和平的時刻很難得。
這里的生態環境接近蠻荒時代,樹木長的很茂密,也非常高大,許多參天大樹筆直地聳立著,樹尖似乎要戳破蒼天。樹林前的緩坡草原上,花很香,草坪絨絨的像地毯,溪流涓涓,潤物無聲。
面前的草坪是一種嫩綠,背后的森林是一種蒼綠,天空是藍色的,云朵是白色的。蒼天之上,蔚藍里偶爾夾雜幾朵白云,映襯著,讓天空顯得更高更藍,這是一種完全沒有污染的天空,完全蠻荒的藍,像是克什米爾藍寶石一般醉人藍色。
茸茸的草坪想使用各種色彩織成的畫卷,世界上色彩最豐富的就是花的顏色,各種各樣的色彩,人工是無法調和出來的,許多色彩絢麗的難以用語言描述。
在這片緩坡草原的盡頭,在樹屋下,高大參天的樹木旁,約六七十余人分成了七八個團隊,他們點燃篝火翻烤著食物,他們手中可沒有火焰符,剛砍下來的木材又濕,因此垂楊苗苗的,一幅田園牧歌景象。
人一多起來,食物的分配也是麻煩。
云朵現在相信了,據說古時候的軍隊,做一頓飯需要半天時間,因此一天只能吃兩頓飯。其原因不過需要排隊取水、排隊領飯、排隊生火等等,時間都耗費在排隊等待上面。
樹屋上,趙仙師與李仙師也在俯視腳下的狩獵隊,他們沒有從中看出什么田園牧歌的閑適,只覺得隊伍散成這樣,恐怕今日的目的實現不了。
腦海里盤算了一下,趙仙師轉頭與李仙師商量:“按這個速度,我們今晚都趕不到那里了,不如讓她們一半人運送傷員,由仙仆帶隊回去。我們挑二十個人,最強壯的二十人,加快步伐趕過去看看。”
李仙師望著云朵,陰冷的笑著說:“人少了,恐怕不夠。”
趙仙師回答:“既然森林里這么安靜,我們就不怕飛禽攻擊,我手里有一個飛行器,最多能裝下二十個人……你我,加上他云小九,另外再挑十七個人,我們先趕過去看看。”
李仙師眼珠轉了轉,慢慢的回答:“既然這樣,只能這樣了。”
云朵心中突然冒出一股不寒而栗的寒顫,這寒顫從他腦門直通尾椎骨……不會吧,李仙師與趙仙師竟然如此惡毒?
他們帶著狩獵隊這些人,分明不是為了捕獲獵物,而是準備在危急時刻,將狩獵隊里的人當做食物扔給猛獸。
唯有這樣,眼前這兩位仙師,才會計較人的多少。
云朵現在能做什么?
別看趙仙師十分看重他的符箓,但他其實自己知道,趙仙師是被他唬住了,他畫的靈符威力只是一般,瞬發的時候看起來嚇人,但持久性不夠,對付普通野獸沒問題,對付妖獸……
云朵可不是一個圣人。樹屋旁的那頭角蛇蜴,他早就垂涎其這家伙的一身鱗甲,一階妖獸的鱗甲啊,據說非常堅硬,刀槍不入的,把它的皮扒下來制作成鎧甲,這種鎧甲在俗世里,是供不應求的。
到目前為止,他之所以跟角蛇蜴保持互不侵犯狀態,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對付不了蜥蜴,自己手中的所有符箓對那頭蜥蜴沒有效果,所以他只能看著那一頭蜥蜴,成日披著一堆金幣,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妖獸會發射法術,法術這東西是瞬發順至,云朵一個肉體凡胎,肌肉反應速度并不快。如果他與角蛇蜥翻臉,等他的反射弧想好怎么對付妖獸,肌肉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被妖獸擊中。
嚴格的說:云朵目前的本事也就是比普通人高一點點,但也高的有限。以這樣的身手,跟大部隊過去趁火打劫沒,那他就是兩位仙師在釣魚前灑下的魚餌而已。
可是他敢不去嗎?
云朵現在沒有拒絕的緣由。
這一刻他無比痛恨自己的弱小。
曾經的云朵,努力變得強大,努力不讓自己背這座森林吞噬,努力想填飽肚子,他以為自己做到了,但現在看來,自己不過是別人手中的魚餌而已。
做魚餌,還要擺出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還要用仰視的目光,看著準備拿自己當做魚餌的仙……云朵覺得自己已經成為演技帝了。
等他順著繩梯下到地面,趙仙師已經從隊伍里挑出十七位身強力壯的人,讓傷員撤退的命令已經下達,剛好,李大牛需要背著羅石頭回鎮子,有云大丫作伴他覺得輕松許多。
送走了其余人,趙仙師右手一翻,掌心躺了一枚核桃大小的小木船,精致的像藝術品。
這小木船迎風就長,不一會兒,長成了可以容納二十余人的飛行舟。
趙仙師一臉舍不得的從腰上又摸出一個乾坤袋,而后小心翼翼的從袋子里倒出三塊靈石……這三塊靈石一倒出來,云朵發覺李仙師的眼睛陡然亮了,與此同時,云朵覺得肚子里一跳,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翻滾。
哎呀,從前天到現在,云朵不曾大便過,而整整一個昨天他幾乎沒吃什么。連吃兩頓飯后,他忽然覺得肚極為不舒服,他迫切需要方便一下。
匆匆跟趙仙師打了個招呼,云朵一頭扎進旁邊的樹叢中,他肚子里的東西稀里嘩啦傾瀉而下……片刻過后,肚子里舒服了。
不遠處,趙仙師惋惜的將手中最后一塊石頭鑲嵌在船上,而后招呼人開始登船,大家上船的時候,趙仙師不停地喊:“小心點——高抬腿,輕走路,不要磕著碰著我的船。”
趁兩位仙師不注意,云朵快速折了兩根樹枝,在地上刨了個淺坑,裝在掩埋自己糞便的摸樣,將那些糞便細細撥拉一遍……吞進肚子里的五粒牙齒都在,那枚撞斷自己牙齒、被咽進肚子里的血腥味珠子,卻不見了。
難道是被我消化了?
趙仙師看到云朵還未回來,大聲招呼:“云小九,動身了,每次你最后。”
云朵趕緊撥拉一些土,將自己的糞便埋起來,一直關注云朵的趙仙師發這動作,趕緊移開眼神,輕輕搖了搖頭:“這孩子,不嫌惡心。”
云朵匆匆爬上小船后,趙仙師不知道做了什么手勢,小船漂浮起來,像幽靈一樣無聲無息的向前沖,雖然速度不快,時速也就四十公里的樣子,但因為從天空中走,可以采取直線路徑,因此省了不少時間。
小船采取的方向,就是兩位仙人火拼的事發現場。
小船上,云朵和其余十七位凡人坐在船尾,船頭的趙仙師手里拿著一個形似羅盤的東西,與李仙師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