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滅天道第二百三十章 不服你就憋著!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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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不服你就憋著!


更新時間:2018年12月21日  作者:赤虎  分類: 仙俠 | 古典仙俠 | 赤虎 | 破滅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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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神天君已經算得上是這個世界的半仙了,但他們依然在天道之下生存。

他們不怕人,因為他們是天下第一人,所有人類都匍匐在他們腳下。

然而他們終究有畏懼——他們怕天道!

也許,作為一個化神天君在這世界上生存久了,他們唯我獨尊慣了,會忘了天道的威嚴。但妙法不在其中,他剛剛化神,能夠突破到化神他對世情百態的感悟如今尚歷歷如生。因此他有所畏懼。

那些唯我獨尊慣了的化神天君,比如素問,他們蔑視了天道,認為天大地大我最大,所以他們遲遲得不到進階。而妙法如今才進入化神,他還想跟老牌化神修士素問爭個長短,因此他不敢失去本心,面對天道的威嚴,他不敢挑釁。

摩云嶺這座三環護山大陣,是綜合幾個靈脈的力量修建的。而即便是化神天君,有著號稱人間神仙的能力,他也不能保證一次吸光一條靈脈的所有靈氣。護山大陣綜合了幾條靈脈的力量,這樣龐大的力量一旦猝然爆發,即使妙法在如何驕橫,也不敢嘗試。

停在大陣威力圈界限之外,妙法感覺自己的怒氣正在上漲——他的尊嚴被冒犯了。他約人見面卻被人晾在一邊,這是何等的輕蔑啊。

如何洗清這份恥辱?

闖陣嗎?

正在此時,從藍玉堡遠遠飄出兩柄飛劍,妙法看得很清楚,兩柄飛劍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當然是云朵,跟隨云朵的,自然唯有蘇芷了。

妙法的幾個侍從已經降落在地面,他們的姿勢都非常古怪,很多人把腳抬在空中,但是他們卻不敢把那只腳向前探,落在地面上。于是,這只腳就這樣半懸在半空中,要落不落的……好吧,野獸對于危險,總有超出人類的敏銳第六感。

妙法陰沉沉的說話了:“你以為你停留在大陣中,會就安全了嗎,哼哼,化神天劫威力籠罩數百里,我只要向前一步,引發化神天劫……小輩,我怎么樣還難以預測,你必然會在天劫中灰飛煙滅。”

其實云朵的飛劍就停留在距妙法不遠處,兩個人的直線距離只有大約三五里的樣子。這點距離對于凡人來說,可能是開車一腳油門的事情,對于神仙來說,用不了一眨眼的時間就可以抵達。

不過,云朵仿佛沒有感覺到什么危險,他平靜的望著妙法,平靜地問:“聽說天君是剛剛突破的,我還聽說化神時要感悟世情百態,那么,天君是用理智思考的,還是用情感代替智商?嗯,我猜必然是前者。”

天君怒問:“什么意思?”

“假如你不用情緒思考,不用情緒代替智商,那我們就可以繼續談下去了。”

聽了這話,天君慢慢的控制住自己的怒氣。忽然之間,天君微微一笑,如同春日融融百花盛開,整個山谷充滿了溫暖的氣息。

“你說可以談,難道我約你出來,不是想談談嗎?”

在化神天君面前,云朵這個金丹初期仿佛螻蟻一樣脆弱,偏偏這個螻蟻還一臉的坦然,一臉的無懼:“天君,如果不用情緒思考的話,你應該知道:我的本錢比你厚。

我擁有一座城市,而你卻什么都沒有;你能拿來交易的只有你的身份,但你的身份對我來說沒有啥大用處,對你要進行的交易來說,你的身份也沒啥大用處,除非……”

云朵頓了頓,馬上又說:“除非你準備把自己的身份兌現出價值——肉眼可以看到,可以判斷的價值……天君懂我的意思嗎?”

懂,妙法天君秒懂。

交易,必須是公正的,必須是等價交換。光拿身份壓人,也許別人會與你交易一次,但想維持長久的買賣,交易雙方必須由相對等的交易物品。

天君再度吸了一口氣,壓制下情緒的翻涌,他慢慢的點了點頭:“化神的體悟——我可以把這份體悟交給你。”

剛才云朵談到天君的價值兌現,妙法所能想到的就是這個——一份化神體驗。

云朵歪著頭,看著妙法天君,小心的問:“天君現在,還在用理智思考嗎?”

妙法再度笑了,他想發怒,卻發現自己沒有怒氣,因為,云朵只是平淡的詢問,語氣中沒有任何挑釁的意味,而這種詢問也許是一個提醒,讓天君不得不心平氣和的,進行理性討論。

“你覺得,一份化神體悟不夠?小子,整個大陸只有兩個人化神,我不說出來這份體悟,誰也無法逼我拿出來。”

云朵馬上接上了一句:“可是我對這份體悟并沒有交易的興趣,我離化神太遠,幾千年后的事情誰知道有沒有變故,所以這份體悟對我來說沒有價值。”

妙法天君的頭發嗡的一聲,都快豎起來了。化神體悟,這東西全世界獨一份,無價之寶啊,對方卻看做垃圾……還有比這個更氣人的嗎?

“好,好好,我與理智思考,我不用情緒……你想說明什么?”

云朵輕輕點點頭:“我剛才問天君,是不是在用理智思考,因為我知道,摩云嶺的存在,對于妖類是很有必要,毀滅這座城市也許不費天君吹灰之力,然而,留下這座城市,卻可以讓整個妖類獲得長久的、無窮無盡的收獲。相對于這份收獲來說,我們摩云嶺什么都不需要你們做,只需要你們什么都不做!”

云朵說的話稍稍有點繞口,但只要妙法稍稍一思索,頓時有石破天驚的感覺。一時之間,天君有種“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的感覺。

什么都不做,那不需要費什么力氣費什么功夫。

而一座人妖之間可以進行自由交易的城市,這樣的城市,其存在意義就是何等重要?

妖獸們不擅長制造加工,人類偏偏在這方面非常有天賦。偏偏人類想要獲得的很多材料,不過是妖獸身上留下的邊角料。

人妖之間可以進行自由交易嗎?

那么,人妖之間的百年仇恨又怎么辦?

人妖之間原本是你死我活的狀況,這種生存方式似乎是從天地初開就這樣了,如今讓他們彼此見面后,不相互仇殺,這怎么可能?

然而,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做到這一點。

什么都不做,很難嗎?

拋開人妖之間的仇恨,這座自由交易城市的建立,是何等的動人心魄啊……不,也動妖心魄。

搶奪與仇殺來自什么——絕大部分來自與缺乏。

可是搶奪與仇殺,要在天平上押上自己的性命與血肉,如果不用押,彼此互通有無彼此交換,需要付出點什么?

“化神天君可以號令妖族,我所希望的這份身份兌現,是希望天君能號令妖族,對我摩云嶺——什么也不做!”云朵的話飄飄渺渺進入妙法的耳中。

不管怎么說,只要自由交易的目的達成,一些原來在妖獸看來是廢物的東西,比如身上脫下來的毛發、鱗甲、指甲等等,都可以兌現價值,進而改善妖獸的生活品質與修煉品質。

然而,橫亙在這上面的是何等的鴻溝啊?!人類把妖獸視為修真材料,妖獸同樣把人類當做食物當做修真丹藥,彼此見面相互流口水,讓他們忍住屠殺欲望進行交易,這可能嗎?

妙法脫口而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自由交易,難道彼此見面,不相互仇殺嗎?我們彼此的仇恨又怎么能夠放下?”

云朵笑的像是一個偷了腥的狐貍:“誰說要放下彼此的仇恨?天君,我們不要把兩碼事混成一談,我可以跟某個人有仇,我可以恨不得殺了他,出了摩云嶺地帶我就動手,然而,在交易的市場中,在摩云嶺一帶,我只能個來交易的上人,必須遵循交易的原則,在你情我愿下進行公平交易。

交易歸交易,仇恨歸仇恨,摩云城不是法庭,不是正義裁判所,我這里不管別人的仇恨,也不調節別人的仇怨,我們只要求交易就行。”

妙法感覺腦袋有點蒙,云朵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明白,但這些字合在一起,組成的意思,讓他有點……難以接受。

怎么能夠這樣?

兩個生死仇敵,時刻等著背后捅對方刀子,卻能夠坐在一起平靜的交易?

這可能嗎?這不科學。

對面的云朵笑得更可愛了。這時候,他已經確認妙法天君沒有危險性了,所以他湊前兩步,平靜的說:“天君,讓我們把復雜的事情簡單化,別想那些有的沒的,進入摩云城的目的是為交易。那么,天君你就拿出身份號令妖族:在摩云城除了交易,什么都不做。

至于什么雙方的仇恨嘛……出了這道三環形橋,我管你打生打死。”

這會兒的功夫,妙法終于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只要踏入這道三環橋,就絕對禁止動武,出了這三道環形橋,不管人頭打出豬腦袋?”

云朵點點頭:“我沒有那么宏偉的目標,我不認為一座城市可以消除人妖之間的仇恨。人妖之間的仇恨跟我沒關系。我只要求在摩云嶺之外,大家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人類照樣可以把妖獸看做修真材料,妖獸照樣可以跟人類為敵,雙方見面,各憑手段而已,這不關摩云嶺的事,也不管我的事。

我的要求就這么簡單:進城的人類或妖族,必須遵守摩云城的規則,遵守這里的法規,僅此而已。”

妙法天君抬頭眺望了一下三道彩虹橋之內的山川與河谷,問:“你怎么約束你城中的百姓?據我所知,你目前正在幾座山谷里開發,你的城民正在山谷中捕殺我們的同類?”

云朵聳了聳肩:“物競天擇,優勝劣汰,這也算是天道之一吧,我何必干涉天道的運行呢,我沒有這個能力。”

妙法天君臉色一沉——這是耍賴皮嗎?

妖獸森林原本是妖獸生活的地方,一群人類進來占領了地盤,還要把妖獸當食物進行捕殺,竟然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信不信我……

云朵那里已經接著補充:“我的地盤,我制定規則。對于我地盤內的城民,我有保護的責任,有責任讓他們不受侵害,至于外面來跟我交易的人,無論他們是什么種類,我收了他們的交易稅,同樣把我的保護延伸到他們的身上。

所以,我這里可以給你一個保證,只要在規則之下,你的人可以怎么來,怎么去——規則之下,天君可是明白?”

云朵的話妙法天君聽懂了:“你的意思是說,我要告誡所有前往摩云嶺的同類,一旦進入摩云嶺,哪怕遇到的人類再弱小,也不準隨意侵犯?”

云朵點點頭:“我摩云嶺,是交易的地方,煩請天君告訴前來交易的人,請自帶干糧——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天君被逗笑了,被云朵這么一說,這個要求確實不過分,摩云嶺不把進入這一帶的外來人員當做干糧。同樣的,外來人員也不能在摩云嶺一帶尋找食物……可是,對方如何分辨外來妖,與本土妖呢?

不過,妙法并沒有把自己的疑問提出來——他已經是化神大修士了,這個大陸上,總共只有兩位化神大修士,他需要保持自己的神秘,保持自己的威嚴。這樣簡單的問題提出來,簡直侮辱了他的智商。

當然,這并不是說身份識別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沒有經歷過身份識別的人,很難想象到建立一套身份識別系統的艱難……

修士之間達成的協議,無需要什么盟誓,以及什么承諾。對于化神修士來說,他就是人間的神靈,契約什么的,對他已經沒有約束力,而能夠約束他的,唯有利益。

妙法轉身就走,墜落到地面上的幾位妖獸隨從狼狽的爬起來,尾隨著妙法遠去……直到遠離了三環彩橋,這幾個妖獸隨從才敢重新騰空而起。

看著妙法飛行的背影融化在天地之間,身后跟著的蘇芷悄悄問:“公子,他怎么向大河方向飛去了?”

云朵輕輕搖搖頭——這不管他的事。

來到了這個世界上,他一直在掙扎求生,他努力的目的就是活著,有尊嚴的活著。至于別人的事情,只要不妨礙他的人生目標,那就與他無關。

云朵是一個低級趣味的人,他沒有拯救世界的欲望,沒有當英雄的沖動,他只是平凡世界的一個平凡人。

云朵與妙法的交涉并沒有瞞著其他人,實際上,整個摩云嶺的修士都在關注這一交涉的過程,因為對于化神修士來說,金丹什么的只是螻蟻,只是陽光中的塵埃,沒有任何分量。而摩云城即使再堅固,修士們也不敢自詡他們能夠抵抗化神天君的神威。

看到云朵一臉平靜的返回藍玉堡,碧流依然感覺到難以置信,他兩眼放空,呆呆愣愣的自語:“成了,居然這樣就成了,我們居然逼退了一位化神天君?”

在碧流看來,不管云朵答應什么條件都不是罪過——對方是化神天君啊!能在對方面前活下來,那就是勝利。

云朵臉色微沉,一旁的碧汀馬上咳嗽一聲,提醒道:“師兄,有些話不能亂說。”

沒錯,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說。更何況事實并不是像碧流說的那樣。

如果用充滿理智的語言描述這場交涉,可以這么說:妖族的化神天君與摩云嶺之間達成了交易,雙方確定摩云嶺的開放原則,同意把這一帶當做自由貿易區,約定彼此雙方在這一帶絕對避免一切沖突。

然而,有時候,某些問題要看你站在什么角度上來說,站在摩云嶺的角度上來說,那是——“妖獸中新進的化神天君氣勢洶洶來摩云嶺一帶找茬,最終卻沒有踏入摩云嶺半步。于是,在摩云嶺之外,一位化神天尊與一位金丹修士簽訂了一個協議,天君有了臺階下,立刻撤離摩云嶺……”

如果再夸大一點說,那就是:摩云嶺派了一位金丹期修士,逼得對方化神天尊撤走。

然而,修真界并不是處處皆為理性社會,有些人思考問題不是用智商而是用情緒。情緒上來了,會覺得一位化神天尊居然從金丹修士面前退走,這簡直大大有損于妖族的顏面。為了維護這個臉面,它不惜用鮮血與生命去捍衛去爭取去顯示自己的力量……

對于這種用情緒來思考妖獸來說,碧流剛才的話就是火上添油。

云朵想了想,下令:“這事咱們不能宣揚……嗯,私下里可以散播一些‘我們跟妖族達成了秘密協議’這類絕密消息,然后說妖族今后可能與我們在摩云城交易,只是什么時候開這個交易,需要高層再好好籌劃一番。沒有籌劃好之前,我們幾個人決定暫時對外保密。

然后,你們把秘密協議的內容一點點泄露出去……喔,人心啊,都覺得自己最聰明,越是秘密的事情越想知道,然后再自做聰明的解讀一下。這個協議確實對大家有利,所以,等大家腦補一番后,覺得這協議不那么讓人抵觸,覺得自己有利益。他們會催促我們盡快接受協議。那時,咱們再大張旗鼓籌劃這事,那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加強護山大陣的威力——自身強,才是真的強。三環橋上還有許多防御設備沒來得及添置,趕緊,補足吧。”

由三道環形的彩虹橋組成的天劫大陣,其實是相當于戰略核武器一樣的東西,它是一種威懾力量,卻不是常規力量。而威懾力量一旦動用,絕對是玉石同焚。

這座摩云城是云朵花費很多精力,可謂嘔心瀝血才建立起來的,真要引來天劫,在玉石同焚的情況之下,這座城市也就沒有了。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云朵是不會引發天劫大陣的——即使有人攻打了摩云城,哪怕對方真的已經兵臨城下了,如果還有力量周旋,云朵寧肯用常規力量與對方周旋到底。

所以,說穿了,這座天劫大陣就是一個嚇唬人的玩意兒,大陣內隱隱含而不漏的天劫之威,會讓化神修士感到危險,但……云朵一般不會動用這股力量。

剛才妙法天君如果真死心踏入摩云城,云朵其實拿對方也沒有辦法……當然了,云朵還要賭對方是一個理智的人,知道摩云城存在的價值,還要賭對方在這危急時刻,并不愿意兩頭開戰,隨意輕啟戰端。

最終的結果當然是他賭贏了。可他不能保證自己一直贏下去,不能保證所有高階修士都是用智商思考……

摩云城建城之后,護山防御大陣第一次啟動,結果此事沒頭沒尾,所有結果秘而不宣。緊接著,山門所屬修士開始緊急出動,緊鑼密鼓的修補防御漏洞,增設防御裝置。這種詭異現象自然引起外派修士們的強烈好奇心……當然,山門所屬修士對此也是不知內情的。

于是,修士們私下活動,竭力想打聽內幕消息。摩云城一時有點亂紛紛。

一個極其隱秘的消息私下里傳播著——妙法與青枟真人之間的秘密協議,就這樣一點一點象擠牙膏似的泄露出去。

人妖媾和?!

起初聽到這個消息,修士們像炸了窩。但因為不知這消息的真假,一時之間修士們沒有采取行動。隨后,在證實這消息真假的過程中,真相一點點的拉開大幕。當然,修士們獲得真相的過程中,對這一協議的解釋,以及各種腦補,也一點一點滲透到修士心中。

面對一位化神天君的威逼,要戰斗嗎?能戰斗嗎?

大家都是被拋棄在森林中的炮灰,我們都孤立無援,我們死了也將默默無聞。那么,努力活下去難道有罪?

即使我們遵守了協議——我們并沒有放下仇恨!我們不承認人妖之間的和平共處,我們只是跟它們互通有無而已。

天幕已經升起,大河南岸已經與我們隔絕,妖族從我們這里獲得的物資,不能用于對付人類,所以我們不是人類的奸細。

什么?妖族獲得這些交換來的資源后,會比我們修煉的速度更快?……拜托,我們也從交易中獲得了物資,難道我們比妖族還蠢,同樣獲得修煉物資后還比不上妖族?更何況對方有化神天君出面啊!

一位化神天君要你的東西,你敢不給嗎?你能不給嗎?

沒錯,最終的結局是咱們給出了物資,但這只是一種交換,是交易而已。我們并不是一無所獲,我們等價交換了,這結局難道不是最好的?

啊,誰敢否認現在的結果是最好的,那他自己跟化神天君說去!

不敢說?……如此,不服你就憋著!

可是終究有些意難平的,比如赤爐,她在某日堵住云朵,低低問出一個問題。云朵聽完這個問題愣了半晌,冷笑的反問:“資敵?這個罪名可真大。但這個問題你該先問一問你的靈寵,它本身原是妖獸中的一員,為什么要陪著你一起戰斗?它這種行為算不算資敵?

再說,誰規定只要是妖獸就是我們的敵人;誰規定只要是人類就是我們的伙伴?向我們出手的敵人當中,人類修士還少嗎?幫助我們的人當中,非我族類還少嗎?難道僅僅是因為我們生而為人,我們就必須把所有人類當做自己的朋友,殺戮一切非人類的東西?

敵人,你要弄清楚敵人這個概念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們的敵人既可能是人類,也可能是妖族。所以對敵人不能以種族劃分,是不是我們的敵人,全看對方是不是侵奪了我們的利益,無關種族,無關國度,無關門派……這個,你能理解嗎?”

赤爐幾次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可是又覺得開不了口。至于開不了口的原因,當然并不是因為她覺得云朵說話很有道理。云朵這番話并沒有徹底說服她,她只是覺得繼續吵下去沒有意義,所以她沉默片刻,默默轉身離去。

仇恨也是一種情緒,用情緒左右判斷……這時候智商已經不在線了。

可是這種狀況云朵無法進一步勸服,情緒的左右下人聽不進去理智。他望著赤爐遠去的背影,長長一聲嘆息。

赤爐是往三環橋工地走的。蘇芷帶著準備好的魏霓裳、文思與司菊出發前往芥川后,赤爐接替了魏霓裳的工作,統領修士們完善三道彩虹橋,而寒蜥谷、桃花谷的值守任務則交給了金丹修士王瑋。

當初妙法天君看到的彩虹橋其實只是半成品,上面僅僅刻畫了引動地脈的土系符陣,而云朵心目中的彩虹橋,需要有自我清潔、自我修復自我防御能力。這就需要增加大量的滌塵符、化石符、雷電符、光明符等等,這些符箓安置好后,大橋可以隨時從地脈中吸取靈力,修復自我損傷,硬化自身,以及自我防御。

夜色逐漸朦朧,遠處,赤爐脆聲高喊著:“燈光系統準備啟動——現在倒數,十、九、八、七……啟動!”

三道彩虹橋沿著橋身逐漸亮起微弱的熒光,這光線并不太明亮——為了保護周圍的生態環境,云朵命令:照耀橋身的光線,只比螢火蟲的光芒亮一點就行。對于半夜出游的人來說,只要光線能夠照亮他前方二十五米遠,就已經足夠夜間的快速行走需要了。

也因此,三道彩虹橋的光亮一點不刺眼,反而有種朦朧的模糊美。而橋下的森林并也有被光線照的一點遮擋都沒有——這年頭并沒有人知道什么叫“光污染”,但云朵知道。于是,當色深沉的時候,天空中的月亮如果恰好被烏云遮住,三道若隱若現的彩虹橋就仿佛三道長虹高聳在山谷之上。

這三道彩虹橋的橋梁距離地面二三十米,最外圍的“第三彩虹橋”距離地面的高度甚至超過三百米。主橋梁之間是密如蛛網的輔線道路的上下引橋,使得整體橋梁結構仿佛籠罩在摩云嶺上空的天網,偶爾月亮透過天網的縫隙閃爍,而橋底下松濤陣陣,如斯美景,聽上去令人賞心銳目。

于是,三橋迅速成為當地的一個特色景觀……

后續移民到摩云嶺的人,他們在摩云嶺的第一個夜晚就是這樣度過的,在自家分配的庭院里端一杯熱飲,眺望著遠處桁架在空中的彩虹橋,以及由彩虹橋構成的天網,心中感覺特別的……安寧。

確實是安寧。因為外界已經不安寧了。

云朵回歸之后,摩云嶺吸納移民的速度加快了。而云朵不在期間,摩云嶺每年只接收一萬個外來者,初始,這一萬名移民的名額根本得不到滿足,因為大家都想著:摩云嶺畢竟身處森林中,而妖獸森林里原本就是遺棄之地,一群被遺棄的修士建立的一個林中小城,萬一林中大妖看不過眼,這座城市馬上就會消失,前往這座城市定居的人都會成為妖獸的食物。

然而,最近幾年外界的局勢越來越亂,不僅人妖之間圍繞著大河產生爭奪張,雙方打得如火如荼。而人類之間……因為人妖之間的戰爭,導致各派修士們隕落不少,進一步造成各大仙派實力對比,發生了巨大的變遷。

權勢社會里,一個最大的特性就是:每當國家危難的時候總免不了內訌,總免不了扯后腿的,總免不了相互攻擊的。無他,權勢社會里,每一個人都渴望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

所以,一旦對方的實力發生了變化,身在權勢社會里的人,第一感覺是先把對方踩下去、爬到對方頭上去。

秦始皇嵬嵬赫赫巡游天下時,沿途驚擾圣駕的百姓被整村整村的整體屠殺,服徭役的農戶病喪不堪。看到秦始皇的威儀,劉邦說:“大丈夫當如是。”而項羽說:“彼可以取而代之。”——這兩句話被稱之為勵志典范。劉項兩人都是千古傳誦的英雄。

然而,細細推敲這句話卻覺得怎么都不失味——這兩人看到暴君的時候,不是想著在暴君鐵蹄下的老百姓有多么苦難,想為了解救百姓必須做點什么。他們僅僅想著:“有一天我要取代暴君始皇帝,壓迫老百姓的事情,放著由我來,那才是人生做美好的事情。”

特定的環境下形成特定的固有思維。項羽在前線拼死,劉邦在背后占便宜被認為睿智,是大家學習的好榜樣,于是,修真界雖然還能夠勉強保持一致,各派繼續向前線調派參戰修士,勉強保持著大河戰線。然而,在種種勾心斗角之下,被派往前線的修士也學會了最基本的推諉與……保存實力。

人妖之間,戰爭的結果可想而知。

而在凡俗界,這種內部之間的相互坑害就被更加放大了——云朵走后,吞并韓國的魏國又被人滅亡了,唐國被打殘了,趙國合并了燕國……各國的情況,簡直一團亂麻。

在權勢社會中,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向來喜歡把平民百姓當屁,或者當做可以驅使的炮灰、可以食用的“兩腳羊”……當“生存”還是死亡這個難題擺在面前的時候,妖獸森林的那點危險就要靠后了。

為了能夠繼續活下去,百姓不得不大量的四處尋找避難所。在這個時候,哪怕黃金山門的阻撓,相對安全的摩云城也是凡人眼中為數不多的生路之一。最終,一個摩云城的移民名額簡直一票難求。

在云朵返回的那一天,摩云城已經收到了十一萬的移民申請,而摩云城如今的人口不過六萬。

“今年,我們就移民六萬吧”,摩云城內正大廳內,云朵一邊翻看著移民申請,一邊對摩云城行政官劉子清下令。

“不妥”,劉子清還沒有說話,丁靈搖著頭感慨:“雖然經過了這幾年發展,我們摩云城總共不過六萬人,如果一下子移民六萬,今年過后就有一半人口是新移民,這些新移民來自各國,身上的毛病都不少,我們六萬人管著六萬人,能管得過來嗎?”

這也是劉子清的疑問,他看著云朵,眼巴巴的求解答,在線等。

“別奢望用人管人,你們要學會用制度管人”,云朵頓了頓。抬起眼,帶著回憶的神情說:“你有一個漠視隨地嗑瓜子的規則,那就難怪別人到了你這里,喜歡隨地嗑瓜子了,哪怕這個人,在別的地方從來不嗑瓜子,到了你這里,也覺得不嗑白不嗑。

你有一個不拿規定當規定的環境,也就難怪別人到了你這里從不知道排隊,非要你爭我搶的,誰能搶到前面,誰占便宜——哪怕這個人在別處,從來都是排隊的。

所以,我們要嚴格執行既定的規則,用這些規矩去規范人的行為,然后告訴別人:這些規則絕不容許絲毫變動,絕不容許搞什么特殊情況,如此一來,哪怕這個人再別的地方隨便嗑瓜子,而且從不排隊,到了我們這里,也會是一個規規矩矩的模范。”

稍稍停頓了一會兒,云朵一揮手:“就這樣決定了,立刻從老移民中,挑選有行政能力的人,委派他們擔任各墾荒點的主管——他們知道我們的規矩。當然了,我們也要對他們加強監控,防止他們一朝權在手,又犯了老毛病。

我們現在是個大發展的機會,彩虹橋建立好,我們多了三四百山谷等待開發,只要有人來這里,按照我們的移民政策分配了土地,這就是出產,這就是錢糧——只要我們人多勢眾,我們就能夠在摩云嶺扎下根基。

說到這里,云朵想了想,問:“那位藍楓……是叫這個名字吧,他怎么樣了?”

藍楓就是那位疑似重生的修士,經過這幾年游蕩,藍楓最終在上英鎮遺址,建立起了自己的勢力范圍。

“那家伙……,跟我們有過斷斷續續的聯絡”,碧汀插嘴,回答道:“你也知道,如今森林里亂的很,我們的巡邏隊也不敢輕易出去太遠,有幾次隊伍前往揭陽城,是我帶隊的,那家伙雖然沒歸附我們摩云城聯系,不過,他派的人曾經幾次前往揭陽城行商,據說,也去過揭陰鎮。

哦,師尊,你走之后,遺棄之地全被遺棄了,那些遺棄之民四處流竄,很多百姓成為妖獸的食物,而這位藍楓很是大膽,他派人四處搜羅流民,如今他那里已經建成了足足有三萬人的小城市。據說,他的城市主要往地下發展,老百姓平常住在地穴里,修士才在地面上活動……

據說,因為潴龍全部離開了上英鎮,藍楓那里倒是空出了大片的灘涂,他帶領百姓在灘涂上種田,培育水生糧種,如今,那里的百姓過的也不差。”

碧汀說完,咂巴了一下嘴,補充說:“……但也不算很好。”

“怎么個不算很好,又不算很差?”

碧汀插嘴,他咧嘴微笑:“我幾次在揭陽城遇到了他們的搜索隊,他們的搜索隊由修士組成,每次回城都會攜帶少量流民,或者引領著商隊去揭陽城進行交易。

哦,對了,藍楓曾經幾次要求我們在上英鎮設立傳送陣,以便他能夠順利來往各個城市進行交易。可我沒空搭理他……說岔了,回到正題吧。

據我的觀察,藍楓總是在刻意模仿我們摩云城,比如我們給摩云城的老百,配置靈石槍,他那里馬上也搞這一套,不過他那里的靈石槍,在我看來有點原始,有點粗糙……嗯,是后座力,槍的后座力比較大,普通人的體格受不了,因此他那里的靈石槍并不好銷。

不過,因為老百姓人人都擁有了靈石槍,他那里的百姓也有了白日間活動的能力……據說,他那里也組織保安隊,仿照我們這里每戶抽一個壯丁,當百姓下田勞作的時候,這些保安隊員手持靈石槍在田間警戒——這模式,完全是我摩云城的農業模式。

據說,他那里,也有了筑基期修士使用的靈石槍,這家伙吸納了部分筑基期修士之后,由筑基期修士帶隊,不斷前往森林中捕獲低階妖獸,獲得的修真材料也算豐厚,據說,他們把靈藥也采摘了不少。其中部分材料他們自己消耗之后,藍楓每月還會組織一個大型商隊前往揭陰府,然后,通過揭陰城的傳送陣把那些商品輸送到大后方。

不過,在我看來,他采集的靈獸材料數量并不多,用這些東西賺來的靈石,恐怕還不夠靈石槍得日常消耗量。據此我猜測:他那里或許發現了一條靈石礦脈,然后……

奇怪了,上英鎮開發數百年了,修士們怎么不知道那里還有一條靈脈存在?”

大家當然不會想到,上英鎮附近存在的那條的靈石礦脈,原先隱藏在潴龍王巢穴中。因為潴龍王的離開,那條靈脈才得以讓修士們享用。

“那……就別管他了,碧汀,回頭你組織一個隊伍去藍楓那里,他要傳送陣,我們就給他安排一個傳送陣。不管怎么說,市場大了掙錢就多,就比如盆子大了,盛的水多一樣。”

正在這時,眾位修士身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

這是修士內部專用的通訊器,因為要回避城主劉子清,所以,眾人只是隱秘的看了一眼,立刻站起身來告辭——這個傳訊,必須回到藍玉堡接。

回到藍玉堡,如今主持藍玉堡日常事務的周融迎了上來,低聲匯報:“師尊,前往大河方向探路的弟子回來了,我們派出去七位修士,只回來了一個人,他只說了一句話就隕落了。

他說的那句話是:天幕已經升起。”

說罷,周融遞上來幾塊留影璧,表情沉痛的說:“這幾位弟子都是好樣的,他們拼死用留影璧攝錄了大河北岸的情況,我剛才看了一眼,情況……總之,師尊看了就知道了。”

云朵招了招手,摩云城眾高層尾隨著云朵進入了藍玉堡的藏書閣。

在藏書閣附設的會議室里,碧汀小心的布下了結界,而后,丁靈負責打開了一號留影璧。

一道淡淡的,如同幕布般的熒光從河北岸升起,這道熒光直通天際,目力所及之處,看不到光幕的盡頭。

手持一號留影璧的修士,也曾經試著向上飛,準備探一探光幕的盡頭,可是,在留影璧,這位修士持續飛翔了半個時辰,留影璧突然變黑了。

丁靈低聲介紹:“萬三,這是一位從摩云城平民當中選拔的煉氣期修士,出發前是煉氣大圓滿,準備經歷一段外出歷練就回來筑基。

這個人是三靈根,雖然不是風靈根,但風系法術運用的很嫻熟,如果他施展風系法術,持續飛翔半個時辰的話,高度大約有……”

煉氣大圓滿修士雖然很弱,但他們的速度也應該超過奔馬速度,甚至超過快速磁懸浮列車。他們持續攀升半個時辰,飛翔的高度應該超過數萬米,甚至有可能接近三十萬米。

碧汀插嘴補充:“留影璧突然變黑了,我猜是因為靈氣的輸送突然中斷的原因。估計王三是受到了飛禽的攻擊,這才隕落。”

對陣法稍稍有一點研究的碧流輕輕搖頭:“不對,不見得是飛禽攻擊。如果是飛禽攻擊,王三應該會預警的,沒準會把留影璧對準飛來的猛禽,至少應該留下飛禽一個影子。

可現在王三毫無征兆的隕落了,我估計還是這個天幕的原因,如今我們不知道這天幕是怎么制造的,不知道這個天幕的陣法原理,也許靠近這個天幕過久,或者觸發天幕,會引發什么災難性后果……其他的幾個留影璧呢,你們都檢查了嗎?”

ps:不好意思,今天起恢復更新,捂臉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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