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州城是靠寧州河碼頭發展起來的城市,寧州河與順江交匯,自古以來商業繁盛,是商賈聚集之地。()
過了三月,街道兩旁的柳枝已經翠綠欲滴,南飛的燕子歸來,嘰嘰喳喳的在寧州城上空叫個不停,街上人影綽綽,甚是熱鬧,然而城南的葉家卻是正好相反,一股奇怪的壓抑籠罩,異常的煩悶,就連下人都開始人心惶惶。
一向忙碌的葉家好像一瞬間就閑了下來,往日貴客連番登門的情況不見了,街面上的掌柜時而匆匆來,又匆匆的去,沒一個是臉色好的,就連隔壁一向和葉家要好的牛家都像避瘟神一樣的避開葉家的人,葉家的下人路過,老遠就放出一條大狼狗來攆,態度很鮮明。
“十天前的消息肯定是真的,你看咱們葉家碼頭上的船都沒有再出貨了,出去的船也不見回來,聽說是路過永州的時候被強人扣下了。”
“這可怎么辦好,我是賣的終身契約,葉家倒了,我的下場也不會好。”
“別怕,天塌下來了,有個高的頂著,咱們在哪里都是下人,有什么好擔心的…”
閑來無事的幾個下人蹲在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一個個的耷拉著腦袋,滿臉愁容,距離王翼過來的時間已經是十天過去。
葉家后院的佛堂里也是異常沉悶,夢樓兒拉著臉看著面前的葉君生:“君生,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你還要我怎么樣,是,你爹是我殺的,可那是因為他負我在先,是他罪有應得。
當年他一個倒夜香的龜公,若不是我,你們兩父子還在倒夜香,是我,是我…名滿寧州的夢樓兒不嫌棄你爹,委身下嫁于他,還給你們葉家掙下這么大的家業,可是他呢,又是怎么對我?”
她說得很平淡,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動,只是一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盯著葉君生,這是他們都知道的秘密,只是之前一直沒有說開而已。()
葉君生瞪著她,滿臉的胡須也沒有刮一下,很是頹廢:“哼…我們葉家的家業?不要自欺欺人了,葉家就是個幌子而已,說白了還不是你呂夢樓的家業…
不要把你說成是受害者,我的三個妻子怎么說,你要殺喬月又怎么說?你個毒婦,來呀,殺了我,把我也殺了,你**來的錢,愿意給誰花就給誰花,我葉君生不稀罕…”
“君生…”呂夢樓伸手去拉他,葉君生這么說她她盡然沒有一點點的憤怒,反而哀求道:“我怎么對你你是知道的,你也知道我為什么要殺她們,我不要她們為你生孩子,如果你真的有人要給你生孩子,這個人只能是我,是我…這么多年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不知道嗎…”
“惡心…骯臟…”葉君生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倫理綱常你懂嗎?這個世界還有比你更骯臟的賤人嗎?”
“是,我惡心,我骯臟,我自私,我賤,可我就是愛你,我不允許任何人把你從我手里奪走,不允許任何人!
你知道嗎?她們的死都是因為你,只要你一天不和我好,我就要一直殺,給你殺了又娶,直到你感到絕望,愿意接受我為止…”
“你個瘋子,惡鬼…”葉君生打開她伸過來的手,癲狂起來:“哈哈…葉家就快沒了,你逍遙不了多久了,惡人自有惡來報。
哈哈…你不是恩客很多嗎?這個時候怎么不見你的恩客們來幫你?你拿著鏡子照照你現在的樣子,如此年老色衰了,我葉君生受不起你的愛,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
“君生…你是覺得我丑才不接受我的嗎?”呂夢樓拉了拉鬢發,眨了眨眼睛,四十歲的人了,做出一副小女孩撒嬌的樣子,忽然嘻嘻笑了起來:“我是寧州城第一美人,誰說我丑了?你看看那個喬月,額頭上面還有一塊膿瘡,頭上的絲巾一天不洗就有惡臭,要錢沒錢,瘦的像根竹竿,要姿色沒姿色,她憑什么和我比,我是**出身,她是賣唱出身,還不是一樣的骯臟?”
葉君生不理她,感覺呂夢樓比他瘋得還要厲害,不知道他上輩子到底作了什么孽,這輩子盡然會遇到呂夢樓這個惡鬼。
葉家在這個時候倒了也好,起碼自己不用再受她的折磨,司徒大人要,那就送他就是了,以后就可以和喬月好好過日子,找個安靜的地方,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輩子。
京城里的事情傳得很快,沒過幾天全寧州城的商賈都知道了,本來呂夢樓還心存一絲希望,希望通過太子殿下到寧州的時候求求情,只要太子能夠出面說話,即便司徒信是戶部尚書也不可能不給太子這個面子。
可是事不由人,知州大人說修繕的錢必須通過義捐得來,葉家不能自己出錢,可能是知道這些錢都是司徒大人盯上了的,知州也不敢讓葉家亂花錢。
送出去的帖子又被如數退了回來,患難見真情,這個時候盡然沒有一個愿意出手幫一幫葉家,就連義捐修繕智云寺都沒有一個人愿意。
葉君生顯得很豁達,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然后就等著暴風雨的來臨吧,他整備離開,不再理會呂夢樓這個瘋子。
“你站住。”呂夢樓叫住他:“君生,我還有辦法,咱們葉家敗不了。”
她還有辦法,好神奇的事情,葉君生冷笑起來:“你能有什么辦法?說來聽聽。”
呂夢樓從懷里拿出來好大的一疊銀票,笑得很得意:“所有的錢都被我換成了兌票,鋪子里的現銀都提光了,本來家里還有些東西可以賣,可是全寧州城盡然沒有一個敢買的。”
“那又如何?”葉君生沒明白她的意思。
“哈哈…”呂夢樓說道:“咱們帶著這些銀票逃走啊!夠咱們幾輩子花的了,所有的賬我都重新做過了,都換成了喬月那個賤人的名字,到時候查起來,她才是罪魁禍首,京城的孟大人那邊,我已經串好了供詞,到了別的地方,就咱們兩個人,咱們改名換姓,好好過日子行嗎…”
“你好毒的計!”葉君生大怒:“你這是要害死喬月,她一個剛進門的新媳婦,你把所有的罪證都改成了她的名字,會有人信嗎?”
“你管有沒有人信,那些人就是看中了咱們家的錢,目的都是中飽私囊,到時候葉家拿不出錢,自然是要找人出氣,有她頂罪,誰還管我們兩個…”
“不行…她一個弱女子,承受不起這么大的罪,這些年光是咱們家偷稅的數額,就是賣了房子都不夠填,還有你手里的十幾條人命,你還要把所有錢都拿走,這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啊!”
葉君生瘋了,豈能讓呂夢樓的毒計得逞,他撲過去就要搶呂夢樓手里的銀票。
“嘭…”的一聲悶響,早就藏在后面的孟婆子鉆出來,起手就是一悶棍把瘋狂中的葉君生打暈在地,她陰沉的說道:“老夫人,咱們什么時候走。”
呂夢樓把厚厚的一大疊銀票塞進懷里:“事不宜遲,晚了就走不了了,今天晚上,咱們今天晚上就走,都準備好了嗎?”
婆子抓起葉君生往佛堂里面拖:“都準備好了,夫人這一招釜底抽薪實在是太妙了,您和老爺一定會有**終成眷屬。”
“哈哈…”呂夢樓笑得很猙獰:“他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誰都不能和我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