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心漁
一場暴雨光臨開州北部,沖淡了戰場上濃郁的血腥氣。
交戰雙方并沒有因此休戰,反到廝殺得更加激烈兇狠。
惡劣的天氣,導致道路泥濘,戰場上視線不佳,士兵們行動不便……這種種變故,使得戰局勝負愈加撲朔迷離。
千萬枝箭簇帶著尖銳,破開雨幕襲來,下一瞬,大隊騎兵呼嘯而至,馬蹄踐踏在淤泥中,泥水飛濺起多高。
電閃雷鳴間,天空好像被撕裂了一般,瓢潑大雨落下來,澆得人睜不開眼睛,盔甲早便濕透,束縛在身上死沉死沉,許多將士索性脫了衣裳赤膊上陣,冒著大雨怒吼出聲!
“殺!”
紀南棠的甲胄被雨水沖刷得閃閃發亮,景杰貼身跟隨,好幾次想勸將軍去避一避雨,休息一會兒,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將軍為什么這么焦急,這兩日將軍率兵北上,北方城鎮多有民眾自發響應。
最早的米溪和金豐因為駐守的吉魯人不多,又沒有防備,順利拿下,隨后的重鎮富榮,帶頭的人組織不利,經過了一番苦戰,最后白白搭上了數百條人命。
而在開州北邊門戶柔寧,駐扎的吉魯軍隊窮兇極惡,不將大梁百姓當人看,已經開始肆意殺戮城中青壯。
早到一刻,就能救下許多無辜的性命,一念及此,紀家軍上下哪還顧得下不下雨。
大軍全速推進,到中午時突然傳來噩耗,由左路趕來會合的一支紀家軍在渡河時遇伏,主將孟振國力戰而死。
童永年和孟振國一直是紀南棠的左膀右臂,比起來孟振國跟隨紀南棠的時間還要長一些。
突然折損了一員大將,消息傳來,紀南棠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閉了閉眼,強自鎮定下來。
孟振國要來,紀南棠是知道的。他原本帶兵駐扎在侯陽,守著開州西大門,還曾與楊延父子交過手,不過自從楊昊御被白云塢主挾持。楊延自顧不暇,也就沒了動靜。
他見紀南棠這里打得這般激烈,連鄴州的童永年都撤回來了,心里癢癢得不行,派心腹快馬給紀南棠送來封請戰書。麾下人馬不敢多帶,只率千余人趕來助陣。
孟振國經過金鉤河的地方距離戰場很遠,特慕爾把人馬派到那里去做什么?
千余人活下來了近半,紀南棠叫來細問究竟。
孟振國的一干部下泣不成聲:“大帥,吉魯人實是一幫畜生,他們埋伏在那里想要炸開金鉤河南岸的河堤,當時下著大雨,我等急著過河,到了近前才發現,孟將軍沖在前面。一時不察,中了一箭,將軍發現他們是想炸堤,停也未停,便帶著我們直接沖了上去。大帥,您一定要給孟將軍報仇啊!”
因為這場大雨,金鉤河中水位高漲,一旦決堤,不知會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紀南棠既是心痛又覺慶幸,幸好及時發現。阻止了敵人這一瘋狂的舉動,可搭上他心腹愛將一條命,這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想起孟振國來信那興沖沖的口氣,他只覺心如刀絞。
待雨勢漸小。紀南棠下令將孟振國的死訊通傳全軍,自他以下,數萬將士腰系素帶,誓為孟將軍報仇。
這天傍晚,兩軍主力在浦蒼軍營附近的曠野遭遇,方圓百里全是喊殺聲。大約有四萬人參戰。
紀南棠親在陣前指揮,童永年奉命壓住后陣。
吉魯大軍主力是一色的鐵騎,紀家軍這邊出動戰車相迎。
這戰車長寬都近乎丈許,每輛車上配備著強弓手、硬弩手、長槍手、盾牌手以及若干甲士,進可攻,退可守。
戰車之后,是萬余步軍結陣,騎兵在兩側馳援。
兩下撞在一起,吉魯騎兵的沖勢登時被遏制住。短暫相持之后,吉魯軍騎兵如狂風下的麥苗,向著來時方向傾頹。
敗勢已顯!
紀南棠在帥旗下抬首,數萬人的混戰,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紀家軍的將士從他后面滾滾涌上,分左右越過去,殺向了對面,滿耳充斥的都是“活捉特慕爾”“殺了****的,為孟將軍報仇”之類的叫喊聲。
他看不到敵軍主帥特慕爾藏身何處,卻能感覺到對方的不甘心。
“報!將軍,后方來人找您,說是有李曹大人的書信。”探馬疾馳到帥旗之下,大聲稟報。
紀南棠轉頭望去,果見由遠來了一隊人,送信的是將軍府一名姓齊的校尉,護送此人前來的卻是汪奇等幾位江湖中人。
紀南棠不免露出幾分謹慎來,若非大事,李曹不會把信直接送到戰場上。
剛經過孟振國之死,他擔心又發生什么叫人難以承受的意外。
“將軍,錄事給您報喜。”校尉齊鵬單膝跪地,眉眼中難掩喜意,兩手呈上書信。
紀南棠展信來看,果然是件喜事,李曹在信上說,之前他們放走沙昂,將計就計在他身邊安插了自己人,而今那位名叫唐宏達的斥候隊長立下了大功。
他一路出謀劃策,令沙昂逃過鐘天政的追殺,回到東夷,聯系上了“七雄”之一的熊谷浩。
熊谷浩從順寧逃回東夷已一年有余,一年來他輔佐晏山,重新招兵買馬,歸攏舊部,正準備著東山再起,晏山得知兒子活著逃回來,自是喜出望外。
沙昂本身受了委屈,加上一路上唐宏達挑撥,恨鐘天政入骨。
幾天前熊谷浩打聽到有一支人馬悄悄占據了大溧群島,人數大約在兩萬左右,大半是梁人,小半是自己人,其中不少都在順寧之戰中被紀家軍俘虜。
這么一說,沙昂如何還不知道這是鐘天政的兵。
他索性瞞著父親,和極度仇視梁人的熊谷浩一起,召集了手下五千余眾趁夜偷襲了大溧群島。
大溧群島的那些兵別看人多,精銳都被鐘天政帶走了,能打的只一個錢平,他奉命帶著幾位降將回來充實隊伍,哪想到沙昂逃回了東夷,熊谷浩完全不念舊情,二人上來就殺。
等到天明,大溧群島附近海面上漂得全是尸體,血把島上的泥土都染成了黑色。
此戰之后,島上鐘天政的人馬幾乎全軍覆沒,而東夷那邊晏山好不容易攢的家底也全搭了進去,無望再坐上大首領的寶座,更不用說覬覦大梁的土地與財富。
和東夷打了這么多年的仗,此番才算是真正的一勞永逸。
(未完待續。)
PS:抱歉,只有這么多。頸椎不舒服,坐著難受,扭頭也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