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濤被丟下湖,并沒有在眾人心里泛起多大漣漪。
不一會兒工夫東方回來,說白云塢的廢墟上有新近住過人的痕跡,但他將白云塢連同附近島嶼找了個遍,也沒有發現譚家眾人。
王十三拗勁兒上來了,咬牙冷笑:“沒事,東方你忙你的去,我帶著人慢慢找,不信把天女湖翻過來,還找不到他們。”
東方到是可以撂下一句“行,你們折騰吧,我先走了”,拍拍屁股趕回京去,不過這會兒他也挺好奇譚家眾人躲去了哪里,索性多留兩日瞧瞧熱鬧。
這兩天王十三派了不少人坐船進去尋找,到是確定了一件事,譚家人確實藏身天女湖無疑。
遇上大隊人馬或是東方這樣的高手,他們就躲起來不露面,可若是小股的斥候,往往有去無回,這叫王十三大為光火,把人收攏到一起,暫時回到岸上,苦思良策。
沒等他想出辦法,江北軍營那邊派快馬來報,鄴州的紀家軍似有異動。眾人吃了一驚,哪還顧得上找譚家人晦氣,王十三下令收兵回營。
東方不放心,也跟著一起回去,他想看看王十三怎么調兵遣將,畢竟鄴州那邊的主帥可是紀南棠的左膀右臂童永年,打仗端得厲害!
童永年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將大軍駐扎的地方前移了五十里,出了鄴州地界,這是對江北軍的挑釁,也是要開戰的信號。
王十三趕回營地,命人將譚五先生暫且關押起來,召集眾將商量對策,還特意請出了符良吉,問他可有什么退敵的好法子。
眾將相互望望,礙于同王十三不熟,沒人敢開口。
這不是個好現象,王十三卻毫不在意,無視了東方的擔心。打發了眾人,開始研究自己帶回來的幾本兵書。
這等臨時抱佛腳,任誰都知道沒什么用處,偏偏他還用功得很。晚上挑燈一看就是一個通宵。
兩日之后,童永年再度提兵前移五十里,和江北軍只有兩百里的距離,王十三得報“騰”地站起來,將兵書一合。豪邁拍案:“姓童的目中無人,打他丫的!”
他下令升帳,抓過一把令箭,給手下眾將全都分派了任務。
諸將面面相覷,依令而行吧,這一道道命令來得莫名其妙,這么帶著兵沖上去實與送死無異,可若向主帥抗議,王十三板著臉坐在上頭,渾身冒殺氣。明顯正等著拿人開刀呢。
東方感覺到了眾人的怨念,小聲湊過去問:“這能行嗎?”
王十三雄心萬丈:“哈哈,放心吧,我這兩天學習兵法頗有心得,只要大伙聽我號令,必能殺得姓童的屁滾尿流!”
眾將聞言嘴角抽搐,更沒人敢吭聲,這等狂妄的主帥只有用一場慘敗教訓他,他才能有自知之明。罷了,大不了自己躲在后面伺機逃命。到時候死也先死那些當兵的。
這些人目光閃爍一一接了令箭出帳去,東方不放心,想要跟去瞧瞧,王十三哈哈大笑。伸手將他拉住:“東方你要做什么去,和兄弟在這里擺上慶功酒,等著好消息就行。”
好家伙,這個胸有成竹的勁兒。
東方被他強留在帳里,屁股下像長了草,坐立不安的。心道看樣子主公交給王十三的這數萬人今天怕是要交待大半。
誰知半天之后,一支支人馬得勝而還,外頭歡呼聲竟是越來越響。
勝了,還是大勝,一口氣將童永年的大軍趕出去二百余里,直追到鄴州境內,眾將心里沒底,怕中埋伏才收兵回來,雖然沒抓殺多少紀家軍,輜重卻是撿了不少。
這場勝利太出乎意料,眾將一個個迷迷瞪瞪跟夢游似的回來復命,王十三傲然斜睨,同東方道:“看吧,我說如何?”
童永年這么不經打?不可能啊。難道這王十三真是千年難遇的將才,一直沒有機會施展?也不可能。
東方最后斷定,這十有**是瞎貓碰著死耗子了,對,武學上還有亂拳打死老師傅一說呢。
他放了心,想想在關中呆得夠久了,也該回京去向塢主復命,訕笑道:“兄弟真乃神人。哥哥這便回京去,定將你這大功勞如實向塢主回稟。”
王十三送走東方也松了口氣,他這一走,自己身邊就只剩了那兩個白云塢的人,他二人對“神丹”動心,已不足為懼。
王十三是個能折騰的主兒,東方前腳一走,他后腳就點齊人馬再撲天女湖。
結果他帶兵剛離開,童永年率紀家軍反撲,才打下來的地盤全都失陷不說,江北軍將士還吃了個大虧。
王十三得了信兒,怒氣沖沖帶人回轉,調兵遣將,兩下“乒乒乓乓”一通交戰,殺退了敵人,江北軍的將士們這才意識到這位王將軍原來還真有點本事。
有本事的王將軍閑不住,對剿滅譚家人有著強烈的執念,紀家軍一退他又去了天女湖。
結果兩家就跟拉鋸似的你來我往,幾個來回之后,王十三怒了,斷定營中有對方的奸細,不然哪會這么巧,每次他剛一離開,紀家軍就殺過來。
江北軍的將領被他借著這個由頭接連“咔嚓”了幾個,統統提拔了新人。
這下空出來的名額可不止兩個,白云塢那兩人這段時間對王十三的手段無比佩服,被他一慫恿,真就服了“神丹”,隔三差五就和大伙一同尋求刺激。
轉眼到了二月十五,一輪銀月當空,江北軍大營一片安靜,只留零星幾盞燈,數百人守夜,其他人全都陷入睡夢當中。
王十三突自夢中驚醒,覺著渾身不舒服,自骨頭縫里冒出一股癢意,知道是藥癮又犯了。
他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強忍了一會兒,知道依舊挺不過去,嘆一口氣,貼身取出顆丹藥來,吞下肚中。
要將這支軍隊完全控制在手里還需要時間,譚家一直沒聯系上,分身乏術啊。
盡管他知道這“神丹”種種害處,卻不得不如此飲鴆止渴。
好在每當這個時候,他能短暫地重溫與文笙在一起的情形,就好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
這時候在營帳外頭,卻有一陣奇異的樂聲隨著夜風刮至,銀色月光下,一道人影越來越近。
纖巧的鞋子踩在枯葉上,發出“沙拉拉”輕響。
半空仿佛有細雪飄浮,起霧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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