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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60214
白云塢是否真的已被連根拔起?
“只怕未必。勝利來得太容易,蕩平白云塢是次要的,關鍵是人呢?”文笙對之頗有疑慮。
米景陽忍不住道:“你說勝利來得容易,只怕譚老國師不會這么想。他五個兒子沒了一個,殘了一個,家中侍從更是死了不少。”
文笙抿了抿唇,沒有作聲。
紀南棠道:“往好的地方想,或許是你們之前那回便已將白云塢主困在了湖底,致使白云塢群龍無首,實力大減,才變得容易對付。”
李承運坐在上座,見幾人不再發表意見,將手搭在扶手上,換了個姿勢,道:“眼下譚家控制了楊昊御父子,統掌全局,正是如日中天,只等同吉魯人談妥條件,下一步就是對付咱們了。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對李承運而言,楊昊御當權時,他與奉京還能談談條件,如今譚家要改天換地,叫楊氏江山改姓譚,他乃是榮嘉長公主之子,決計無法坐視不理。
只是如今譚家整合了各方人馬,又有那么多樂師參戰,實力之強,遠非之前楊延所率幾萬兵可比。
還真是叫人頭疼。
李承運問計,紀南棠只有八個字應對:靜觀其變,徐徐圖之。
慢慢來吧。
米景陽亦道:“國公爺,此事有利有弊,攝政王一被挾持,京里很多老國公、老侯爺都坐不住了,紛紛派人聯絡咱們,想轉而支持國公爺。”
說到這個,李承運比米景陽更知其中究竟。
米景陽提到的權貴們都是皇親國戚,同楊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大梁立國好幾百年,而譚夢州做國師才多久,他們父子又有著樂師骨子里的清高,拉攏到的盟友著實有限。
要不然也無需挾制楊昊御父子,假借他二人名義行事。
原先他和楊昊御斗,那些公侯之家還想著不偏不倚,在旁邊看看熱鬧。此時譚夢州要動搖楊氏根本。眼見楊昊御指望不上,這些人除了來投自己別無選擇。
在李承運處議完事,文笙心中犯愁。想著怎么和付春娘交待。
千花島上鮮花盡數被燒毀,連顆種子都沒留下來,白云塢的人更是死的死亡的亡,等兩月過后。付蘭誠把現有的“神丹”吃完,去哪里給他再找新的來?
沒有“神丹”的付蘭誠人不人鬼不鬼的。還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來。
文笙在離水街頭漫無目的逛了一陣,腳下頓了頓,轉而去了將軍府。
這段時間紀南棠往來幾州之間,行色匆匆。回離水也是住在軍營里,很少回府,坐鎮將軍府的依舊是錄事李曹。
李曹還管著軍港碼頭的重要事務。加上平時操練水師,也忙得很。
不過文笙這會兒過來他正好在府里。在與杜元樸說話。
文笙同二人打過招呼,又問了問杜元樸這兩天傷處感覺如何。
李曹笑道:“顧姑娘,你是不是忘了先前還關了個老家伙在這將軍府。”
段正卿么,她自然沒忘。
“我來就是想見見他。怎么樣,沒給大伙添什么麻煩吧?”
李曹搖頭:“紀彪盯著呢,說那老家伙整日坐在屋子里發呆,顯是閑得難受。”
文笙拔腿欲走,杜元樸喚她道:“等等,顧姑娘,你這來得正好,李曹有事找你,我倆剛才正說著。”
文笙一怔,目露征詢向李曹望去。
李曹神色有些凝重:“這只是我與老杜的猜測,還沒來得及向將軍稟報。最近東海上往來的船只明顯有增多之勢,有商船,有漁船,盤查卻又查不出什么問題。這些船隊不是來自開州以及彰白二州,而是更南邊的飛云江入海口一帶。”
文笙不禁動容,眼下飛云江入海口有點像三不管地帶。
“我擔心有人在暗中搗鬼,派出船隊到遠近島域上一一查看。像長蒙那么深入東海的島嶼上都有人呆過的痕跡,而且人數還不少,甚至于更往東的島嶼上也有。”
“會不會是海盜?”
自打蔣海龍死后,到沒聽說東海又出了哪個大頭領,大大小小上百支海盜散諸于海上,殺之不盡。
“若是海盜到還好些,我已命人繼續追查此事,順便再往東去,打聽打聽那晏山如今的情況。”
文笙點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探探那姓段的口風。”
她去了軟禁段長卿之處,紀彪帶著人正守在院子里。
他像騎馬一樣跨坐在石凳上,百無聊賴與手下幾個大兵吹著牛,抬頭猛見文笙過來,連忙站起身打招呼。
短短時日未見,段長卿白髯垂胸,看上去更顯蒼老,好似風一刮就倒。
“老朽恭喜顧姑娘平雄嶺揚威,斗樂勝了譚大先生。呵呵,當今之世,也只有顧姑娘您才有本事好好殺一殺譚家的威風,叫他們再不敢囂張。”
這見面第一句話就叫文笙一怔:“你知道了?”
她隨即向門口的紀彪望去,紀彪縮了縮脖頸,捂著嘴躲遠了,卻在文笙看不到之處,翻著白眼沖段長卿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呵呵,顧姑娘勿怪,老朽實在忍不住好奇。”
想是段正卿一激,紀彪便忍不住炫耀起來。
文笙沒當一回事,關了門,坐下來,先將譚家這段時間所為說了說,重點講了白云塢被破的經過,道:“段先生,依你之見,白云塢主可還活著?”
段正卿長眉微動,似在凝神思索:“依姑娘和我家公子之聰明才智,當日湖底又是你們二人親歷,尚不能肯定,老朽更是無從猜測。只是眼下局勢愈加明朗,不管國公爺還是譚家,都不擅長使詭計。喜歡真刀真槍明著來,若接下來還有人藏在暗處興風作浪,那就是白云塢主沒有死,等著坐收漁利。”
文笙嗤笑一聲:“焉知興風作浪那人不是你家公子?”
段正卿瞇著眼睛,手捻胡須,半晌一笑:“顧姑娘您既然輔佐了程國公,我家公子甘愿退讓。事成之后離開大梁。公子怕您不信,命我代他來離水為質,難道還不夠表明誠意么?”
文笙聞言未置可否。突道:“他把親信都撤到東海,還想著進可攻,退可守,不過聽我一句良言相勸。這是他最后的人馬了,若敢再來大梁趁火打劫。必定折得干干凈凈,再也翻身無望。叫他好自為之吧。”
說了這話,她不再聽段正卿巧言分辯,起身出門而去。
段正卿望著她的背影微微苦笑。低喃道:“說給我聽有什么用,我需得能把話傳出去啊。”
未過兩天,京里突然有信傳來。
朝廷與吉魯國的會晤有了結果。此次談判,楊昊御雖然去了。不過是個擺設,真正與對方都元帥特慕爾商談的是譚二先生譚睿德。
譚睿德是譚家五子中性情最溫和有禮的,為人博聞強記,極有才華。
據說談判多日,特慕爾為其琴藝折服,答應在拿到楊昊御之前答應他的百萬軍費之后退軍,但同時提了個條件,吉魯國早就聽說大梁樂師之名,但一直無緣見到,他想為本國二王子殿下求娶一大梁女樂師。
不求皇室女,但求一樂師。
特慕爾哈哈大笑,言道如此兩國就不必刀兵相見,可保邊疆數十年無戰事,足以作為佳話流傳千古。
大梁的女樂師,為世人所知的只有顧文笙和譚令蕙。
恰恰這兩人都未成親。
譚睿德雖然早有準備,帶著一隊高手去的,但親眼目睹了吉魯國那十余萬鐵騎,亦不由心寒,不敢擅自作主,先行回京向父親討主意。
在他想來,這事十有*不能成,要叫吉魯國退兵還需另想它法。
涉及自己的侄女,譚二先生小心又小心,嚴令身邊知道此事的人不準外傳,可叫人沒有想到的是,不過幾日間,奉京大街小巷茶樓酒肆都在談論這件事。
和親之事古來有之,若舍得一女子,不但平息了眼前的大禍,還能換來兩國間數十年太平,也算是劃得來的買賣。再說既是樂師,那就是有大本事的,嫁過去也不會受虐待。
就看譚老國師舍不舍得寶貝孫女了。
一時間若非有人盯著,說不定會有迂腐的書生前往國師府門口跪請。
譚夢州自然是舍不得。
他就這么一個孫女,從小闔家都拿她如珠似寶,譚夢州夫妻更是將女兒進宮不得時時相見的愧疚一股腦補償在了她身上,從來不忍苛責。
就連譚令蕙前些日子從江北回來那莫名其妙的表現,也因為譚老夫人病故而沒有深究。
譚夢州暗自后悔沒有早早給孫女完婚,連忙叫人散布譚令蕙已經定親的消息。
雖然他亦不希望顧文笙這個《希聲譜》的唯一傳人遠嫁它國,但卻不妨礙先拿她當個擋箭牌,叫李承運頭疼去。
但這風向還沒改過來呢,顧文笙和王十三早已定親的事便傳開了。
相比譚令蕙要嫁同門師兄,無疑是顧文笙和王十三兩人更具傳奇性,吸引老百姓的目光。
一個名滿天下的大樂師,多少大梁名門子弟想著托媒求娶,她自己卻要嫁一個招安的反賊,聽說那人還十分粗魯。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遠在離水的文笙雖然聽到風聲,一開始并未在意。
叫她和親?
真是敢想,且來問問她的琴愿不愿意。
同樣李承運麾下的探子也沒把這等**緋聞當回事,等他們覺出不對勁兒來已經遲了。
各地都有茶樓酒肆在戲說文笙和王十三,編得還有鼻子有眼,說顧文笙受傷,王十三陪她去南崇找燕白,兩人孤男寡女朝夕相處,顧文笙一個姑娘家礙于名節,只好答應嫁給對方。
好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不知引起多少年輕人扼腕嘆息。
這不是趁人之危么,這王十三簡直可惡。
李承運知道后勃然大怒,嚴令他治下地方官嚴查傳言來處,再有散布者,以奉京的探子論處。
這可將付春娘擔心壞了,特意跑去跟文笙解釋,趁人之危一說她只偷偷在心里想過,真不是她說出去的啊。
文笙笑著安慰她。
到了文笙這等高度的強者,已經不甚在意天下人如何評論自己。
付春娘來時,文笙心情不錯,她剛接到南崇那邊王十三的來信。
王十三還不知道自己在大梁已經臭大街了,信里訴說想念,嘻嘻哈哈調了通情,最后說南崇一切順利,舅母有了身孕,他和舅舅想要爭取一下林世南,叫文笙派幾個人,把師父卞晴川護送過去。
這事情好辦,文笙和卞晴川說了說,至于護送師父的人手,她靈機一動,找來了王七和付春娘。
他二人過去,順便把付蘭誠也帶走。
白云塢主的手再長,眼下也伸不到南崇去。
過去之后可以請醫圣燕白幫著瞧一瞧,看那“神丹”之癮有沒有辦法可解。
送走卞晴川一行,文笙耐心等著看暗中針對自己那人還有什么陰損的招數。
未過多久,對方終于把最毒的一招使出來了。
王十三是南崇人,同南崇的正二品大員江審言是親戚。江審言掌管錢糧,素有財神之稱,若非他能干,林世南所率大軍也不會糧餉不缺,南崇區區小國早被大梁拿下了。
原來王十三也是外敵!
那顧文笙嫁他還不如和親。
老百姓是最容易被煽動的,一時間群情洶涌,連投靠李承運的權貴世家都有了不同的聲音。
同一時間,國師府云章院里,譚夢州不可置信地盯著大弟子簡公紹,抖著手指了他:“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簡公紹以頭碰地,泣不成聲:“師父息怒,都是徒弟治家不嚴。”
簡公紹是來求師父收回成命,解除次子與譚令蕙婚約的。
他本不想來。
可兒子不知在哪里聽了風言風語,說譚令蕙此次去江北,是為了私會鬼公子鐘天政,說的有鼻子有眼,不容他不信。
兒子喝得大醉,回來大哭大叫,狀若瘋狂,說以前如何都忍了,沒想到定親以后,譚令蕙還敢給他戴綠帽子。他們是賣給譚家了還是怎的?鞍前馬后這么多年,就換這樣的對待?
簡公紹怕硬按著兒子成親,到頭來變成一對怨偶,更沒法在師父面前作人,只好硬著頭皮來跪云章院。
譚夢州深知強扭的瓜不甜,眼里幾乎噴火,卻還是答應下來,又安撫了簡公紹一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