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邊境陰云第一卷邊境陰云
安格瑪公爵的激動其來有自——因為“羅哈爾之錘”這個名字他不但知道,甚至還可以說和對方頗有“淵源”。
在安格瑪執政的三十多年中,艾弗塔領地的平民并非沒有遭到過獸人的騷擾,曾經安格瑪下令讓士兵做出過反抗,結果卻收效甚微。如老兵魯格那般整個隊伍幾乎團滅的情況比比皆是,這種驚人的戰損比令魯西弗隆家族遭受了不少打擊,甚至到后來士氣盡喪,根本不敢和獸人去正面交鋒…
這對于安格瑪公爵而言,絕對是一個恥辱。
家族徽標上的座狼,本來就代表著魯西弗隆初代先祖和獸人戰斗時的赫赫功勛,結果到了這一代,自己卻被“羅哈爾之錘”的獸人像狗一樣攆著跑…這如何不讓他感到憤怒?所以安格瑪自十年前就發誓要向獸人討回這筆債,結果遭遇亡靈帶來的變故后,這誓言也徹底不了了之。
可如今羅迪所說的一切,卻讓他心中瞬間不能自已——因為羅迪的行為,相當于直接洗刷了獸人曾經給這個家族帶來的恥辱并狠狠的踩了對方一腳
“好——好”
一連兩個好字,足以證明安格瑪公爵的興奮之情,他不會懷疑羅迪這是在胡亂編故事唬自己,因為那完全沒有必要,他的面頰微微有些紅潤,顯然是氣血上涌后的表現,不過這樣的情緒很快便被他壓制下去,聲音也恢復了冷靜,“繼續說……你殺了那個巫醫?”
“這正是問題所在…”羅迪回憶著原本屬于另一個時空中的歷史,低聲道:“那名巫醫所表現出來的智慧和統御才能遠遠超過了他的酋長,并且他對卡倫王國表現出了極大地侵略意圖——諾蘭村外被我帶隊鏟除的哨點就足以說明這個問題,而且他還許給了弗朗西斯極多利益,并答應分給他至少五百名狼騎兵的使用權,用于‘開拓疆土,…”
這些話便都是從弗朗西斯嘴里問出來的了,當初被砍斷手腕的弗朗西斯對于薩羅塔許諾的條件盡數吐露,而到得此時,當這些信息被安格瑪聽到后,那剛才還火熱的心思,卻像被潑了一盆涼水般瞬間冷了下去。
“竟然和獸人談條件,簡直…”
他搖頭嘆息著,原本心中許些無法釋懷的東西,到得此時也終于徹底散去——對于這個兒子,他原本的想法還很樂觀:即便不讓他繼承領主的位置,也至少能發揮許些用武之地。可現在看來他以前的計劃還是有些天真了,很不客氣的說:若是沒有羅迪做了這么多事情,恐怕艾弗塔領地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獸人徹底侵吞
而在一旁偷聽的莎莉,此刻也是第一次聽到弗朗西斯和薩羅塔的“交易”,這樣令人震驚的事情當即讓她原本的許些“負罪感”徹底散去,只覺得心中原本的郁結似乎隨著羅迪吐露的這些“秘聞”而完全消失。
會客廳內,羅迪和安格瑪公爵的談論依舊在進行著,不過隨后卻是兩位騎士按捺不住好奇對他進入獸人王國的歷程提出了不少詢問,對于這些問題,羅迪并沒有全盤托出,許多地方模糊地一帶而過——畢竟他無法解釋清楚自己知道獸人王國那么多信息的原因,只能把這趟行程的順利歸結于敵人的大意和麻痹。
至于兩位騎士和公爵信了多少,羅迪倒是不在乎,反正如今雙方已然是站在了同一戰線,該共享的資源共享,“私貨”還不至于拿出來說的那么清楚。
談論許久之后,安格瑪覺得沒必要一下子讓羅迪說這么多,便適當的轉移了話題,抬頭朝四周望了望,疑惑道:“對了,莎莉為什么還沒有來?”
“這個妮子,她估計還在生氣呢…”話鋒一轉,公爵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羅迪,“羅迪,莎莉她對你…似乎和對別人不太一樣呢。”
不遠處偷聽到這一切的莎莉瞬間紅了臉,想要起身過去打斷父親這直白的問詢,卻又在心底好奇羅迪會怎么回答——她咬咬嘴唇,最終決定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的繼續偷聽起來…
“莎莉小姐她…咳,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我湊巧幾次都碰到她遇到危機什么的——”
腦海中想了半天形容的詞匯,但想到“言多必失”四個字,當即用了一個“萬金油”式回答:“她是個好女孩兒,恩…我是這么覺得的。”
也幸虧這個時代沒有“好人卡”的說法,否則此時偷聽的莎莉恐怕會立刻暴走。
“呵…年輕人的事情,我也不會多問,不過你要明白,她未來必然是艾弗塔領地的領主。”
安格瑪倒是不在乎羅迪怎么想,無論他再怎么優秀,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就算報恩,他也絕對不會選擇自己女兒“送”人,更何況自己只剩下這么一個寶貝女兒了…
“這個我懂、我懂…”
羅迪無腦點頭,心中暗道老頭你真是誤會大了,可臉上卻也不能做出別的表情,只能是咧嘴傻樂。
“這幾天羅迪你就留宿在公爵府吧,無論如何,魯西弗隆家族都會把你當成最重視的朋友,這一點我可以保證。”見時間差不多了,安格瑪便示意讓羅迪在府邸內休息一下,“至于亡靈…那些事情,晚上再說,如何?”
“沒有問題。”
羅迪點點頭,卻是隨后提出了自己來到這里后的第一個要求:“斥候隊伍現在還在坎貝區,我想如果可以的話…”
“他們都是魯西弗隆家族的功臣,也是驕傲。”安格瑪大手一揮,笑道:“能沖入獸人王國并全身而退,這樣的事情我始終只能想想,可現在你們這群家伙卻真的做到了…晚宴的時候,一個都不準缺席”
這便是完全的贊同態度了,看得出安格瑪公爵心情一下子大好,羅迪聽后也是放心下來,隨即在侍女的帶領下去往今天準備住宿的房間休息——不過才走出會客廳,他便看到走廊盡頭一抹匆匆消失的裙角…
羅迪不難猜到那是匆忙離開的莎莉,只是他此時心中很是疑惑…她為什么要跑呢?
傍晚時分,“玫瑰十字”修道院。
已經返回這里的魯本斯督主教幾乎忙了一下午——他要謄寫數份有關“亡靈”的報告用以寄給自己的上司卡德機主教和另外幾個教區的大主教,因為長時間的伏案工作,此時終于把信件寫完時,他不禁覺得老眼昏花,坐在椅子上緩了半天,釋放了一個“醒神術”才漸漸恢復過來。
“還是老了啊…”
搖了搖頭,回想起今天中午發生的一切,臉上不由得還有些熱——所幸這一切都只是發生在餐廳內,若是本杰明或哪位司鐸跟隨自己一通前往,那恐怕這樣的事情很快便會淪為“圣殿”那群同僚的笑柄。
抬頭望向窗外,發覺已是傍晚,他起身準備邁步出去走走,卻正好遇到從屋外走進來的本杰明。
“事情挺多?”
“大致已經安排妥當,剛從城市廣場回來,確認一下下次演講時的兵力是否足夠應付。”
本杰明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倦意,他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看起來疲態盡顯。
“二十五號的演講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只是阿卡莎始終沒有追查到,終歸是個遺憾…”魯本斯嘆了口氣,從腦海里把這個無足輕重的異教徒牧師拋開,轉而說道:“對了,中午在公爵府聽聞了一些事情,和亡靈有關,這些信等下派人去發一下吧,涉及的東西很多,一定要盡快。”
公爵府發生了什么,魯本斯自然不會詳細去說,此時看本杰明頗為疲憊,他便也坐在了一旁,問道:“對了,早晨你和我說過找到了那個射手,后面沒來得及細說,現在有時間和我談談這事么?”
“他啊…”
本杰明呼了口氣,又喝了一口,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這家伙說起來很是厲害,前段時間莎莉險些在修道院遇刺,要不是他,恐怕我真是沒臉來見你啊
“還有此事?”
魯本斯眉毛微揚,頗有興趣的問道,而隨后本杰明便詳細說了說當日發生的一切,倒是并沒有添油加醋——聽罷之后,這位督主教心中倒是覺得這種人物的確是有些手段和膽魄,在加上對方在廣場上展現出的精準箭術,如果引薦進“圣殿”,恐怕能擔任個不低的職務。
“那這家伙什么身份?現在在什么地方?”
督主教心中琢磨著該如何去接觸對方,甚至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開始擬定出了送個對方的酬謝獎勵了。
“他…說起來身份是有些奇怪的。”本杰明嘆了口氣,“做了這么多事情,你能相信他只是一名斥候小隊的隊長么?”
“斥候小隊…隊長?”
魯本斯扭過了頭,表情突然間顯得很是詭異,“那…他、他叫什么?”
“羅迪,魯西弗隆家族在諾蘭村的斥候隊長,按軍銜應該是個少尉吧,他——魯本斯?魯本斯?”
本杰明話沒說完,便看到眼前的督主教整個臉連續抽搐了好幾次,看上去就像挨了好幾拳似的,頓時上前關切的問了幾句,可魯本斯卻始終沒回答他,那模樣完全像是丟了魂一樣,低聲喃喃道“原來是他…原來是他…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