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亨利韋爾奇!
如果單看的話這個名字很普通,放在任何一本書或者一封信之中,約翰都不會有什么特別的印象。
但是如果把他和巴爾的摩,和霍普金斯大學聯系到一起的話……
“哈哈!”
就像當年第一次見到李斯特,或者第一次見到科赫一樣,約翰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這個美國醫學教育史上最重要的一所醫學院之一,它的首任院長便是這位病理學教授威廉亨利韋爾奇先生,而他和外科學教授威廉霍爾斯特德,外科學教授威廉奧斯勒,三個威廉一起,與另外一位婦產科教授霍華德凱利,共同組成了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的建院四巨頭!
而正是從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的成立開始,美國醫學教育開始了它長達百年的輝煌!
對于這四巨頭來說,約翰熟悉的是霍爾斯特德和奧斯勒,他們一個是外科醫師,另外一個則被美國人譽為現代醫學教育的鼻祖,但是另外兩人的話因為專業的關系,約翰并不是特別熟悉,但是此時看了這封信上的落款,腦海中的記憶頓時便浮現了出來。
把信放在桌子上,約翰的思緒瞬間便翻滾開了。
無論怎么想約翰都沒有想到,韋爾奇竟然會寫信給自己,而且還邀請自己前往巴爾的摩擔任即將籌建的霍普金斯醫院外科主任!
這個出人意料的邀請,實在是太突然了!
約翰當然很清楚韋爾奇為什么會知道自己,并且敢于邀請一個陌生人前往霍普金斯,無非就是去年他發表的一系列論文而已。外科消毒技術和局麻的重要性根本就不用提。任何一個關心外科的醫師都非常明白它們的巨大價值,而闌尾切除術的開創性也不逞多讓。
一個人站在這三個領域的最前端,擔任一個在建醫院的外科主任自然綽綽有余。
只不過……
“可惜啊!”
盯著桌上的信件看了好一會兒之后,約翰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
如果自己不是在紐約建造了一所醫院,并且未來有著更大打算的話。恐怕他會毫不猶豫的接受這個邀請。畢竟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的歷史地位擺在那里,而且能夠與奧斯勒等人共事的話,應該是一件讓人非常愉快的事情。
不過如果終究是如果,現在他不可能選擇巴爾的摩。
沉吟了許久之后,約翰拿出紙筆開始給韋爾奇寫信回復。無論如何,對方終究是歷史上著名的人物。而且對于七年后成立的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約翰也充滿了好奇和期待。要知道,正是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的出現改變了美國醫學教育,而這所醫學院早期的畢業生們極為優秀,把霍普金斯傳承與德國人的思想傳遍了美國各地……
對于那些畢業生們。約翰可是早就望眼欲穿了。
所以哪怕是為了十幾年后才有的第一批霍普金斯大學醫學博士,約翰也必須要反復斟酌筆下的這封信,非常客氣的寫道:“韋爾奇教授,非常高興能夠收到您的來信,而且更讓我感到榮幸的是,您邀請我加入偉大的霍普金斯大學……”
1886年3月中下旬,春天腳步終于來到了柏林。
這個高緯度的城市終于開始擺脫寒冷,迎來了溫暖的春天。而對于約翰亨特拉爾先生來說,最值得欣慰的便是自己的外公老亨特拉爾終于不用再每天冒著嚴寒到處跑了。在這個落后的時代,對于年近七旬的老人來說寒冷是極大的敵人。屋子里還好,坐著馬車到處跑絕對是受罪的事情。
因此相較而言,有關阿司匹林的論文在上發表,沃爾夫岡教授開始撰寫磺胺藥物的論文,這些事情對于約翰來說反而屬于次要了。
從拿出那幾種藥物開始,約翰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
阿司匹林現在已經成為了夏洛特醫院采購量最大的藥物。每瓶三馬克的進貨價和五馬克的售價,完全抵擋不住醫師們的熱情和病人的需要。幾乎每周尼克勞斯都要讓人送一馬車的阿司匹林過來。而且就約翰所知,整個夏洛特醫院至少有四位醫師在積累著阿司匹林治療風濕病或者解熱鎮痛作用的資料。準備跟隨沃爾夫岡教授的腳步,撰寫有關它的論文。
而且讓人欣慰的是,夏洛特醫院沒有出現濫用阿司匹林的情況。
或許是因為阿司匹林的定價實在是有些高,普通的病人們要小心的使用,也或許是因為約翰的反復強調讓醫師們有了謹慎的意識,總之他們開處方的時候一般都會按照藥物的說明書來進行,很少出現狂開大吃的現象……
逐日遞增的銷量,讓尼克勞斯和老亨特拉爾笑逐顏開,也讓布里斯特先生再次確認自己入股亨氏制藥公司是多么正確的決定!
僅僅一個夏洛特醫院自然不會有如此大的作用,但是尼克勞斯之前寄出的數百份阿司匹林樣品終于開始收到反饋了。上百名德國醫師們或寫信,或發來電報,強烈要求亨氏制藥提供更多的試驗用阿司匹林,或者干脆要求購買這種效果極佳的新藥,而英法奧等國的醫師們也有零星的回信,尤其讓尼克勞斯他們興奮的是,英國皇家學會醫院和維也納總醫院也發來了需要更多阿司匹林的電報!
越來越多的醫師們,開始關注起這個有著奇怪名字的小藥片。
至于說三種剛剛出現的磺胺藥物,更是如同風暴一般席卷了整個夏洛特醫院!
隨著愛娜的康復出院,內科醫師們開始圍著沃爾夫岡教授索要磺胺嘧啶和柳氮磺嘧啶,因為在夏洛特醫院的內科病房里面有著眾多的腦膜炎、肺炎和腸炎的病號,而這兩種神奇的藥物就是能夠治療他們的希望所在!
約翰的大本營外科,更是第一時間收到了大量的藥物樣品。
術前術后常規使用預防感染,磺胺藥物迅速的成為了外科醫師們日常使用的藥物之一,而且對自己親愛的同事們約翰可要大方多了,至少短時間內根本就沒有要錢的打算……
“最多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就可以積累起足夠的病例數量了。”
在內科學教授辦公室里,托馬斯一臉喜色的說道:“到時候完全可以寫出兩篇論文,既可以幫你們公司宣傳這種新產品,又可以提高醫院外科的知名度……”
隨著夏洛特醫院可以治療右下腹疼痛的消息日漸擴散,而且越來越多的外科醫師可以操作闌尾切除術,夏洛特醫院外科現在每周都要做上好幾臺急性闌尾炎手術。因此想要達到約翰至少二十例病例的數量,絕對不是什么難事。
從最一開始,磺胺藥物的試驗就同時在內外科進行。
內科學的試驗當然是針對腦膜炎或者肺炎等“重大疾病”,而對于外科病人來說,磺胺能否減少感染的發生率,或者讓術后感染對病人盡快痊愈,則成為了唯一檢驗的標準。或許是約翰提前用盡了好運氣,最近一兩個月闌尾切除術病人的術后感染率呈上升趨勢,而且隨著更多重癥病人入院,每周都有手術失敗的案例發生,磺胺的出現無疑是場及時雨,給外科醫師們帶來了讓手術更安全的希望。
而在亨特拉爾副教授的要求下,外科醫師們一直在搜集著所有的數據。
未來一百年后的醫學理念,在1886年春天的柏林,開始在許多的醫師們心中慢慢的生根、發芽,并且茁壯成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