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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在外,就上移動版m.binhuo
十多分鐘以后,小樓地下通道里駛出一輛重型軍用卡車,一輛“別克”越野車。
帶著孩子的李曉梅理所當然成為留守者,老宋像往常一樣抱著狙擊步槍站在樓頂天臺負責jǐng戒,韓瑩留下來照顧體質虛弱的張晶晶。其余的人,全部帶上武器,分別坐進兩輛車里。
憑心而論,蘇浩并不覺得這是一次正義的復仇。在死亡威脅下,人類本來就會做出很多瘋狂殘忍的舉動。他不想對此做出評價,也沒有進行道德審判的義務。然而,從傳送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就不再屬于未來。
他不再是一名逃亡者,而改換身份變成參與者。甚至,可能是重建這個世界,重建秩序的更高級存在。
這個團隊需要更多的成員。無論男女,都可以通過磨練和苦難成為戰士。“忠誠”這種東西很大程度上會因為某件事情被無限擴大————如果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曹蕊和張晶晶根本不會相信自己。然而現在,她們必須,也只能依靠蘇浩的力量。幫助她們復仇,就是獲得認可與服從的基礎。
曹蕊不顧旁人的勸阻,拖著仍舊酸脹無力的腿腳,掙扎著爬上卡車后廂。她眼里滿是執著和頑固,用同時帶有懇求和狠辣意味的口氣對蘇浩說:“給我一支槍,教教我該怎么用。”
車輛戰栗著,轟鳴著,發動機很快達到最大加力限度。它們緩慢開行,速度越來越快,朝著新城區方向疾馳而去。
通往城外的道路被徹底堵塞,成千上萬的車輛密密麻麻擁擠著高架橋,不留一絲縫隙。
一只貓蜷縮在橋下的yīn影里,看著那些在沉寂車流上方盤旋的烏鴉。數量不多,有二十來只。它們“呱呱”地叫著,不時鉆進車廂,從早已腐爛的死尸身上叼下一塊肉,吞咽下肚。
遠處傳來的引擎轟鳴引起了貓的注意。它順著水泥柱迅速爬上橋面,駐足在分隔欄頂部。在陽光下,它破爛的皮毛顯得尤其明顯,頭部從鼻側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爪子和牙齒都很鋒利,瞳孔釋放出野獸特有的紅光。
“喵嗷————”
越野車從逆行道駛近的瞬間,被感染后變異的貓猛然躥出,尖叫著撲了過來,卻被升起的車窗擋在外面,然后跌落。未等爬起,緊跟其后的重型卡車已經迎面駛來,厚重的輪胎當場碾過貓的身體,將這只可怕的變異生物壓成一張異狀肉餅。
無人清掃的城市早已布滿了灰塵。刺眼的陽光照曬下,很容易就能看見遠方揚起的片片煙塵。站在沐浴中心樓頂的jǐng戒者發現了異樣,他有些不知所措,慌里慌張拉開通往樓下的小門,飛快跑了下去。
劉建濤坐在二樓的辦公室里,心不在焉的用一塊抹布擦拭著獵槍。
他是這間沐浴中心的一名侍者。至于實際的工作,就是站在進出浴室的通道里,為渾身濕漉漉的客人送上毛巾。
這工作不累,收入也很客觀,經常有小費入賬。
當然,這個位置有很多人都在垂涎。如果不是劉建濤長得很帥,用男人特有的力量在床上征服了部門主管,也不可能得到現在的這份工作。
主管..那是個年紀超過五十,體重超過一百五十公斤,滿臉暗斑,嘴里經常散發著煙臭和蒜味,差不多可以做他媽的女人。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劉建濤實在很想把她從床上一腳踹下去,而不是用最甜膩的話語微笑著問她:“滿不滿足?”、“舒不舒服?”
老女人在洗浴中心的人緣并不好。她似乎天生對年輕漂亮的女孩有刻骨銘心的仇恨。這種可能是更年期帶來的負面效果,使她的名字往往和“咆哮”、“暴力”之類的詞語聯系在一起。很自然的,劉建濤身上也聚集了憤恨和嫉妒的目光。好事者把他和老女人之間非友誼的關系加油添醋四下散布,老女人的丈夫幾次來到洗浴中心找他的麻煩..就在病毒爆發的前一天,感覺頭上被戴了無形綠sè小帽的丈夫砸開客房大門,把渾身**的老女人和劉建濤當場打得半死。
那個暴怒的丈夫壯得像野豬,據說他的職業就是殺豬。老女人和洗浴中心老板多少有那么一點親戚關系,事發后只是被扣了三個月薪水。至于劉建濤,則當場開除。
第二天,鼻青臉腫的他跑到洗浴中心找經理苦苦哀求,聲淚俱下這份工作對他有多么的寶貴。希望老板看在自己努力工作的份上,再給一個機會。
所有話都等于白說,老板非常干脆的指著房門讓他滾蛋。絕望中的劉建濤也不知道究竟從哪里來的膽子,暴怒無比沖過過去,揪住老板的領帶,將其整個人從二樓窗戶扔了出去。
怒火漸漸平息,冷靜下來的他開始感到恐懼,躲在辦公室里不肯出來。然而,預料中的jǐng察沒有出現,也沒有保安沖進來抓住自己。樓下和外面傳來聲嘶力竭的喊叫,還有人不斷在喊“救命”,街上到處都是混亂的人群。從窗戶望出去,很多人在像狗一樣相互撕咬。他們把人按翻在地,從傷者身上扯下胳膊和大腿,連皮帶肉吃得津津有味。
劉建濤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明白這是自己洗脫罪名的最佳時機。他從柜子里拿出老板珍藏的獵槍,沖到樓下轟爆了尚未死透,還在抽搐和喘氣的老板腦袋..做完這一切,他立刻轉換身份,用手里的獵槍在街上連續救下十幾個人。在他的指揮下,這個幸存者群體漸漸擴大,然后沖進洗浴中心,關上大門。
從殺人犯到拯救者,劉建濤只覺得仿佛做了一場夢,很真實,也很血腥。
他當時的想法很簡單————有了這些人作證,jǐng察只能認定殺死老板的動作是正當防衛。
事情的發展變得出乎意料。沒有救援,通訊斷絕。洗浴中心浴池里雖然蓄滿了水,卻沒有足夠的食物。而他從喪尸口中“救”下來的人,已經多達一百二十余人。
他們四處尋找食物,把附近商店里所有吃的都運回來,支撐著過了第一個星期。
劉建濤不是那種天生的領袖人選,但他端著獵槍從街上救回來的那些人,卻對他有著下意識的感激。他很自然的開始發號施令,開始在無所事事的時候,挑選出長相不錯的女人叫進辦公室,打發時間。
他身邊漸漸聚集起一批有著相同“愛好”的人。這個小群體成員數量其實不多,只有三十來個。他們年輕力壯,喜歡用暴力方式解決問題。其他人為了不被欺負,只能選擇加入,或者忍氣吞聲。
附近的商店已經全部搜空,食物越來越少,沒有水,也沒有電。為了夜間照明,大樓里很多木制品都被砍碎當做燒柴..
有人建議:把那些年老體弱的幸存者抓起來,用繩索捆綁雙手,當做誘餌扔到街上,圍困路口的喪尸自然會讓開通道,然后趁機跑出這條街,從更遠的商店里尋找補給。
他們這樣做了四次,“消耗”了八個人。
暴徒們很快發現,活人也是一種可用資源。嘗到甜頭的他們挑選出足夠聽話的服從者,把那些拒絕命令的人關起來,毆打、侮辱,甚至直接殺掉。
吃人,不是劉建濤的首創。
他只是在廚房里發現一鍋燜熟的肉。新鮮熟食對長時間吃方便食品的胃簡直就是無法抗拒的誘惑。于是他吃了,然后從其他人口中得知,那是一個年輕女人身體的一部分。
至于那鍋肉是誰做的,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后面的事情就比較簡單————外出尋找食物的暴徒,發現了在廣場上等候同伴的梅子和小丹。又從她們嘴里逼問出,在那里還能等到另外幾個女人。于是,又抓住了曹蕊和張晶晶。
兩輛車以極其張狂的速度沖過路口,把幾頭漫無目的站在馬路zhōngyāng曬太陽的喪尸撞飛,然后減速,在洗浴中心臨街的門前停了下來。
蘇浩用最野蠻的方式,直接用拳頭砸開數公分厚的鋼玻大門。破裂的透明玻墻“嘩啦”一聲崩塌,散成無數珠子般晶瑩的碎塊。
“站,站住!你們..你們是誰?”
三個守候在一樓大廳里的男人圍了過來。他們手里握著刀子和鋼管,身上的短皮夾克和金屬鏈明顯是模仿電影里的古惑仔。吼叫的聲音中氣十足,卻結結巴巴,可以聽出掩飾不住的驚恐。
蘇浩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直接走向距離最近的男人。他右手握拳重重擊出。男人胸口立刻爆發出“噼里啪啦”的骨裂,像是被擠壓的海綿一樣凹陷進去,整個人如同失去了重量,輕飄飄的倒飛出幾十米遠,慘叫著直接貼在大廳對面的墻上。
他不想浪費子彈。這些人對他根本無法構成威脅。
“嗒嗒嗒嗒————”
身后,響起沉悶刺耳的的槍聲。另外兩個男人身上立刻多出十幾個彈孔,噴濺出暗紅sè液體,歪斜著身子撲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扭曲。
曹蕊怒吼著沖了過來,端起自動步槍朝瀕死的男人身上猛扣扳機。不到半分鐘,滿裝彈匣已經被shè空,她卻仍不解恨地掄起槍托,朝毫無知覺的尸體頭部一陣亂砸。
蘇浩抬手擋住想過去勸解的欣研,淡淡地說:“她需要發泄。憤怒和痛苦淤積在心里,會把人活活逼瘋的。這幾個人也許罪不至死,但他們現在必須死。”
踏著鮮紅的地毯走上二樓,慌亂的人到處都是。
有的,衣衫不整拖著女人來回亂躥。
有的,藏在暗處瑟瑟發抖。
更多的,先是驚訝,隨后拿起砍刀、削尖的木棍、釘頭棒之類的自制武器,叫囂著,悍不畏死地撲過來。
他們大多很年輕。二十、十九,也許更小。
杜天豪平端在手里的“95”式機槍口,立刻噴shè出熾熱的火焰。
這是一場對比力量根本談不上均衡的屠殺。
蘇浩身體往下一沉,借助腿部強大的反蹬力量,在無法言喻的短暫瞬間沖到一名男子身前,左手抓住對方喉嚨,右手迅速卸掉兩邊肩膀和下頜關節。他把無法動彈的男子扔在地上,又轉身撲向另外一個。
大樓里不斷地響起槍聲,除了留在樓下看守車輛的韓晶和廖秋,杜天豪、陶源和欣研三個人足以構成致密的火網。曹蕊已經連續更換了兩個彈匣,朝著從樓上跑下來的人瘋狂開火。從中彈者口中發出的瘋狂喊叫,比密集的槍聲還要響亮。除了劉建濤,其余的人根本無法反抗,最多就是拎著刀子猛沖幾步,立刻被呼嘯而來的子彈穿透身體。
“別都殺光了,留幾個活的————”
蘇浩把一個被卸去雙臂,失去行動能力的俘虜扔了過來,用足夠清晰的音量喊道:“四處找找,把那些被關押的人都放出來。”
漫無目的的殺戮毫無意義,也不值得把太多子彈浪費在這些暴徒身上。
至于俘虜..蘇浩需要試驗品來驗證,自己的血液是否真的可以代替免疫藥劑?在缺少設備的情況下,他無法分析血液細胞的具體結構。他一直很后悔憤怒之下殺了胡赫。應該把那個家伙留下來。
當然,現在也不算晚————用幾個喪失人xìng的渣宰做實驗,蘇浩并不認為這是錯誤。
劉建濤端著獵槍沖出辦公室,想要依托走廊側面的墻壁反擊。他沒有絲毫實戰經驗,像電影里主角那樣在地上非常花哨的打了個滾,未等站起就被杜天豪發現,一梭子當場打死,順手把獵槍撿起,背在肩上。
四名全副武裝的復仇者直接沖上樓梯,在三樓與四樓之間的拐角,迎面跑下來兩個上身jīng赤,胳膊表面帶有丑陋紋身的年輕男子。他們手里握著刀,看到走上樓梯的蘇浩等人,猛然吃了一驚,注意力隨即集中到杜天豪手里的機槍上。兩個人下意識地將身體靠向墻邊,貼緊,用力吸著腹部,努力讓出足夠寬敞的空間,手上的刀子也掉在地上,順著樓梯滾落下來,發出“叮呤當啷”的亂響。
他們也許殺過人,也吃過人。然而此刻,眼睛里只流露出恐懼。
蘇浩轉過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曹蕊,女人立刻搖了搖頭。
曹蕊說過:有一個男人偷偷把她們放了出來。
蘇浩不想造成誤傷。
杜天豪大步走到距離最近的年輕人面前,右臂夾緊機槍握柄,槍口向下傾斜,抵住他正在顫顫發抖的雙腿中間。隨即,抬起左手重重拍了拍對方肩膀,用命令式的口氣獰笑著問:“說,那些被關起來的人都在哪兒?”
可憐的年輕人渾身上下都在戰栗,結結巴巴地回答:“五..五樓,會議室。”
杜天豪滿意地笑笑,雙手端平槍口,對著臉上緊張表情略微有所松緩的年輕人看了幾秒鐘,忽然調轉槍身,揮舞槍托狠狠砸了過去。
慘叫。
鮮血。
沉重的人體順著樓梯滾落..
會議室的房門緊閉,一把鏈式軟鎖栓住兩邊的把手。樓層通道和走廊上都沒有人。槍聲和喊叫早已讓這里的盤踞者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他們很聰明,不會留下來白白等死。
蘇浩拔出手槍,直接轟碎鎖鏈,順勢飛起一腳踢開房門,封閉的視野頓時變得開闊。
到處都是散亂堆放的桌椅,三十多個人或坐或躺,呆在空出來的地面上。可能是長時間沒有吃東西的緣故,他們顯得很虛弱,神情麻木,很多人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只能機械地抬起頭,用空洞的雙眼注視站在門口的這群陌生人。
曹蕊的目光飛快掠過人群,在墻壁側面的角落里,她沒有找到從健身館里逃出來的其他同伴,卻發現了那個偷偷放走自己的中年男子————他臉上一片腫脹,眼窩和嘴角殘留著淤青和血痕,左眼泡腫得已經無法睜開,衣服幾乎被扯爛,袒露的胸脯有刀子之類銳器刻劃留下的傷口。邊緣的皮膚翻卷著,露出不斷滲出淡黃sè膿液的鮮紅肌肉。
所有窗戶都被封死,房間里的空氣污濁不堪,夾雜著令人yù嘔的屎尿臭味。蘇浩皺著眉頭,用jǐng惕的目光逐一審視面前的獲救者。他發現這些人身邊都有一個飲料瓶,里面或多或少裝著明顯是人類小便的液體。
關押者顯然不想給他們提供食物和水。為了不至于渴死,只能喝自己的尿。
蘇浩收起手槍,走到被曹蕊認出的中年男子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將整個人扛在肩上,同時吩咐守在門口的其他同伴:“把他們都弄上車,盡快離開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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