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轉,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臨近臘月大雪已經下了兩場,北京城已經恢復了往昔的不少生機,南京、廣州的諸多衙門遷來北京,數以萬計的官員眷屬和二十萬朝上的新遷移民,大街小巷一家家店鋪客舍飯莊酒店的開張,北京這座城市正在煥發著新的青春!
第一個五年計劃已經在八月里正式昭告天下,還有十幾所新式師范院校和綜合大學的建立,政治培養學校也紛紛改革,更名改姓叫起了一個個高大上的名號。但他們并不能歸入大學序列,而更多的是公務員培養、深造、學習之地。
在八月份新的科考制度確立之前進入這些政治學校的學生有福了,他們不用考試就能得到公務員資格,只要畢業就能算是秀才。
但是在八月份之后,最低一級科舉考試——秀才的最大年限給劃定了。三十歲。超過這個年限一?無?錯?天,你就不能考試。舉人的最大年限為四十歲,進士的最高年限是四十五歲。超了這條線,就別想著官場上快速蹦級了,一年一年熬資歷做成績才是真!
政治學校跟科舉等級不搭,朝廷宣布的官制上,也不給官員品級做硬規定。沒說秀才就不能入閣當大佬了。只要政績優異,誰都能入閣,這并不是進士的獨有待遇!
但這話沒誰會信的。
大秦現在將秀才、舉人的科考權利下方到省府一級,規定一年一考。但是進士之科依舊牢牢把握在文教部的手中,依舊是三年一考。而考中了進士。有一定施政經驗的直接就可以做一縣父母,放個實缺。當然若是本身就已經是更高品級的大官。進士身份就只能算是他的一層光彩的外衣。
大秦官制可不比之前各朝各代,進了科場就等若進了官場。秀才功名獲取之后。就要在政府里做事辦公,之后無論是考舉人還是考進士,期間的學習等準備,都要自己在工作之余抽取時間來做。而且秀才一入職就是從底層基層干起,再想像前朝那樣十幾二十來歲中了二三甲的進士,立刻就執政一方,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方知七品之貴!”
這是新的官制公布以后,《大公報》上說的一句話。他們以十八歲中秀才舉例,而立之年能坐上一縣父母。那已經是順風順水了。四十歲坐上知縣都不算老!
七品知縣是大秦官員起步的一個里程碑,六品官員無大實權,無論正從,或是省府、中央衙門里的小官兒,或是附郭府城、省城的知縣,而五品官就是州城一級,四品為府城一級,三品以上即是省城大員。
大秦官制宣稱——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將必發于卒伍。講究、看重中央大員的基層施政經驗和能力。所以大秦如果能平安延續下去。過個幾十年,省部大員怕都將是五六十歲的政治老手了。那每一個人都是歷經拼搏,見慣了官場險惡,人心不古的老油子。
當然。現在大秦中央的這批人是不能了,這就是從龍開國功臣的意義所在,那說的是以后。
所以七品知縣被看作大秦官場的里程碑。位置十分重要。
那些考中進士的人,直接就是七品。連副知縣的從七品都省去了。其要是沒有足夠的施政經驗,先去政治學校學習一段。再到省府衙門待一陣,磨練兩年再下方基層。其培養之善全,像極了劉暹前世大天朝的某些跟腳深厚之輩。
也因為此,進士之貴,科舉之貴,不僅沒有因為改朝換代和大秦體制的變更而有所降低,反而比之明清時候更加有份量了。
過年后,劉暹就將舉行大秦的第一場進士科舉,并且宣布此屆科舉前朝舊日功名亦可算數,雖然只此一屆,雖然前清舉子的年齡必須在四十以下,卻也引得不知多少人在欣喜若狂。現在才是十一月份,北京城里就匯集了兩三千進京趕考的人!
同時間,文教部下屬的新華書店,在全國各地的分店中,那些施政參考,政治教材,簡直是都賣瘋了。
大秦的科舉是講究分類的,因為剛剛變革,分類縮少,劉暹不愿意在這點上引起太大的爭議,這一刻就只分三類:綜合、專業技術、法律。
綜合是什么當然不需多說了。
專業技術就是算術、科學,這一塊涵蓋的實際上很多,但現下之中國國情,也只能分作這兩個大塊。以后有待完善的還很多很多。
法律,干什么的也不用多說。
無數學子在埋頭苦讀,還有無數人因各種原因,來不及或是無暇趕這一次科考,每到夜里都是長興哀嘆。
《大公報》說的很入這些人的心:今后大秦官場,最珍貴的是時間!
五品以下,六十歲就退休了。四品為六十五歲;三品以上方是七十!
不過這個時候劉暹的心卻不再兩個月后即將開啟的那場文教盛事上,而是目光炯炯的注視著南海,注視著南海那隊即將歸來的日本艦隊!
三艘鐵肋木殼戰艦,三艘兩千噸級以上的鐵甲巡洋艦,六艘日本軍艦的歸來讓日本海軍實力大增。這些艦隊已經能夠對中國造成絕大的威脅了。
雖然劉暹在掏了李鴻章于英國購入之軍艦的尾款之后,再加了十萬英鎊,總算是把李鴻章在英國的訂單搞定。兩艘小鐵甲艦和兩艘防護巡洋艦,外加兩艘鐵肋木殼戰艦,除了在德國依舊施工建設中的兩艘薩克森級鐵甲艦以外,這些是中國海軍這兩年多來唯一一筆增添的軍艦了。
李鴻章當年籌集了八百萬兩銀子建設北洋海軍,隨后又從直隸、山東、兩江調集了二百萬兩庫銀,近千萬兩白銀的投入,還沒見到收獲的那一日,大清朝就完了,淮軍就分崩離析了,一切算是全給劉暹做了嫁衣裳。
如此秦軍海軍就算是有了六艘鐵甲艦,尤其是李鴻章在英國新造的這兩艘鐵甲艦,一艘一千八百多噸,一艘兩千一百噸,幾乎可以媲美日本的金剛級巡洋艦,那性能也根本不是揚威、振威這兩艘十多年前的老艦可比的。
所以說,劉暹倒還不用擔心日本海上威脅成為真正地威脅。尤其是日本的東京政府,至今還為西南藩軍所困擾,一直在努力擴大陸軍,而不能將有限的資金完全投入到海軍上來。這一筆海軍上的投入過后,下一筆訂單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而中國的那兩艘薩克森級鐵甲艦,明年開春就可以啟程歸國了!并且劉暹已經向英法德各訂購了一艘五千噸級以上的二等鐵甲艦。中國國內的兩大一小三家造船廠,江南重工原江南制造總局下屬的江南造船廠主營民用船只和小型快艇,福州船政局和欽南造船廠過半的碼頭也在自造民用客輪、貨輪,最大的噸位已經超過三千噸級了。中國這兩年東南沿海的海運海貿發展速度太驚人了。兩家在亞洲算是第一流的造船廠自用少量的力量在制造軍艦,因為劉暹已經準備逐步剔除掉海軍主力艦隊中的無防護戰艦了,這兩家造船廠自造木殼戰艦有不錯的經驗,但在鐵甲艦和平甲艦的制造上還需要足夠多的經驗去積累。那當然不能盲目上馬造船了!
當明年兩艘薩克森級鐵甲艦回歸中國以后,中國對日海軍戰力將再一次處于絕對的優勢地位,并且這個地位極可能長久的保持下去。除非日本政府背后的金主們愿意不顧成本的來加強日本的軍事實力。但劉暹還是不愿看到六艘新銳戰艦歸入日本東京政府手中。
日本,鹿兒島縣。
雪花飄落,凌厲的寒風順著敞開的門扇吹向屋內。西鄉隆盛盤腿坐在門口,似乎感覺不到寒冷,任憑風吹,眼睛里只有身前的一張小酒桌,一壺清酒,一個酒杯。
再冷的天氣也冷不過他內心的冰寒。把自己凍死吧,人死了就不會有那么多煩惱了。西鄉隆盛,性格堅毅,視武士榮譽比自己生命都重要的西鄉隆盛,現在真的就像死去。
昨天,面對著那個人他做出了一個讓自己永遠釘在日本恥辱史上的決定。他順從了中國的意思,這必會嚴重損害日本的利益。
西鄉隆盛似乎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自己辭去政府參議和近衛軍都督之職的那一天。他自己所代表的諸多傳統意義上的武士們,在那一天永遠的失去了他們所能獨享的榮譽。那一天他是痛苦萬分的,那意味著太多悲劇將不可避免的發生。就像昨天,西鄉隆盛清楚地看到,比櫻花更為令他們一群人珍視的榮譽,已經輕輕地落去了。
“西鄉君,既然已經決定那就堅定的走下去吧。讓歷史和未來來判定我們與東京的對錯。我們無法回頭,不是在于武士們的生存和榮譽,更是東京政府的政策。”已經被東京政府拿掉了鹿兒島知事帽子的大山綱良,依舊是西南軍的重要人物和領導者之一。昨天的決斷是整個西南軍領導階層共同做出的決斷。
“大秦不是大清,中國已經振作,已經崛起。屬于日本的機會不存在了。而東京政府的野心和他們背后的洋夷,只會讓日本毀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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