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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軍營地內,一隊隊的士兵正排著長隊,每人從伙夫手中接過二個黃黑色的窩窩頭,所有接到窩窩頭的清軍士兵都小心翼翼的捧著,生怕有一點閃失。其中一名士兵不小心將窩窩頭掉在了地上,連忙檢起,拼命用嘴將灰塵吹去,看到灰塵實在吹不干凈,也不掰掉那些粘土的,而是用嘴連帶著灰塵一起吃下去,舍不得一丁點浪費。
這種窩頭摻雜了一半的麥皮,每個大小約有三兩。從過年前到現在,這就是清軍士兵吃了一兩個月的日常食物。甚至在城里的時候,每個窩頭的重量只有二兩,現在增大一半,那是因為打仗了,必須要大方。而臨安府城的百姓們,他們更是連這種窩頭都吃不上。
空氣中一陣香味飄了過來,這香味是如此誘人。
一名清軍軍官猛得吸了吸鼻子,喃喃的道:“肉香,這是豬肉味,不止,還有雞肉、咸魚……”邊說邊不由自主往香味的方向走去。
“肉,哪來的肉?”更多的清軍士兵聞到了香味,也象前面那名軍官一樣循著香味的方向走去,很快眾多的清軍官兵就發現香味是從對面秦軍陣地上飄來的,只能停下腳步,失望萬分。
不要說與現下清軍簡陋的伙食相比,就是和太平年間一般的小地主相比,秦軍的伙食都算是奢侈。不但米飯、白面饅頭管夠,還有紅燒肉、雞肉、海魚等,尤其是各種海魚腌制成的咸魚,那是每餐必不可少。
兩廣福建,乃至是越南。沿海而居數以百萬的百姓,有多少漁民出海打漁?
秦軍地界根本不少海貨。數以萬計的漁民架船出海,每天捕獲無數海魚上岸,這些海魚制成魚干后,軍隊就成了最大的買家。
“狗娘養的短毛賊。吃這么好也不怕遭天譴!”
“若是能這么吃上一頓,老子就是死也值了。”
“這些短毛賊真能吃這么好,不會是糊弄我們吧?”
秦軍上下都剃發。劉暹沒說是留古時的長發,還是西式的短發,但至少現在這個時候,那每一個都是短發或是禿頭。所以短毛賊就成了滿清對秦軍的蔑稱。而劉暹的親衛營更被罵做‘禿頭軍’。
有人罵、有人羨慕、有人懷疑,清軍官兵的反應不一而足。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經歷過上午的試探之戰后,本來已經低迷的清軍士氣此時是更加的低迷,先期還覺得不錯的伙食,與敵人相比就是豬食不如。那憑什么我們連這樣的豬食都吃不飽。而敵人卻可以大魚大肉?這樣一比較,什么建功立業都沒有吸引力了。
天大地大都沒有比能吃飽飯更大。
對于長期吃不飽飯的軍隊來說,食物的誘惑力是無可估量的。
“怎么回事?”外面士兵的吵鬧已經傳進中軍大營。
營帳內張樹聲等大員也正在吃飯,而且飯菜一點都不必對面秦軍吃的差。聽到外面的雜吵聲,陳朝綱首先皺眉問道。
一名親兵趕緊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來向陳朝綱回稟:“報鎮臺,是兄弟們聞到短毛賊營中飄過來的飯菜香氣,忍不住議論。”
“荒唐。這也要議論,傳令,不得暄嘩。否則軍法處置。”聽到是這個原因,高坐上首的張樹聲深感顏面無光,這群丘八太不給自己長臉了。吃飯有個啥好議論的。但也并沒有在意。兩軍聞到彼此的飯香雖然不是常有之事,卻也不是沒有過。
“遵令。”自有親兵應道,轉身就要下去。
“你來。”楊逢春招呼陳朝綱的那個親兵,他并不是感覺到這會是秦軍的陰謀。而是閑得無聊,問道:“聞到短毛賊的飯菜香氣沒。他們吃些什么?”
“回大人,有豬肉、雞肉、咸魚……”親兵連說連流出了口水。
不可能!
營帳中十多個軍將第一反應就是那名親兵說謊。要想讓香氣飄隔數里。做得少肯定不行,秦軍怎么可能如此奢侈。
“走,咱們一起出去看看。”張樹聲道。
十多個軍中大員,平日里要是一塊出來巡營,所到之處,那絕對是寂靜無聲。但是今天,不一樣了……
“md,短毛好齷齪的招數。軍心都散了,接下還怎么打仗??”
張樹聲一路上臉色都是陰沉沉的。這時猛的一拍桌子,“傳令炮兵,開炮!”
飯菜肉香是無聲的炮彈,直接貢獻了清軍士兵的心靈防線。那他就回之以真正的大炮,我讓你們還吃!!!
炮聲很快就再次響起在戰場上。可是清軍根本就吃不下馬糧店。這些只會直著身子端槍沖鋒的清軍士兵,就算是打散了隊列,在馬糧店守軍十多挺重機槍和超過二十門迫擊炮,以及八門三吋后膛炮的協助下,根本就沖不上秦軍的陣地。
一個下午清軍進行了三次進攻,留下了一千多具尸體,倒在了戰場上。
張樹聲就像一個輸紅眼的賭徒,準備夜幕降臨之后,集結兵力發起總攻,結果前頭打阻擊的湘軍部隊沒能擋住殺來的秦軍主力,張樹聲來不及把手中的賭本全部推上賭桌,就不得不接應下前線退下的湘軍部隊,全部向著府城撤去。
出征時的一萬兩千人,回到城中清點,人數還不到九千。其中自然有在撤退途中走散落隊的士兵在,但更多的人還是倒在了戰場上的。而且二十門鋼炮和大批炮彈被盡數丟棄。
臨安府城的氣候像寒冬襲來一樣,放眼望去,盡是垂拉著頭的當兵的。
次日抵到府城外圍的秦軍士兵立刻向著城外陣地發起進攻。
“轟隆隆……”
無數手雷從天而降,在清軍戰壕當中激烈爆炸,剛才還在依靠著戰壕和秦軍對射的清軍頓時陷入一片硝煙中和慘叫當中。等到硝煙散去,壕溝中的場景真的是慘不忍睹,到處是斷肢殘臂。
反抗的槍聲已經消失,只有此起彼伏的呻吟、哭喊和哀嚎聲在響著。
“轟——”
秦軍的炮彈開始向后延伸,落在后方的清軍隊伍中爆炸,每一發炮彈都帶走數條甚至十余條生命。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清軍頓時一陣大亂,再次撒開腿逃走。
“穩住,穩住!不準后退!”幾名清軍軍官在大聲的叫喊著。
只是這些清軍早被秦軍打的嚇破了膽,哪怕后方是刀山火海,他們也不愿去面對秦軍的槍炮,何況只是喊叫。根本無人理會幾名軍官的命令,上千人爭先恐后的向后逃去,自相踐踏者不知其數。
半天的時間,秦軍橫掃了臨安府城南門、西門外所有清軍陣地。
北門、東門的清軍開始主動向后退縮,以東門論,也就是鐘萬新、劉蔣華這樣的雜牌退到楊逢春的陣地上。整個東門、北門,城外陣地全部放棄,只保留城門前那塊眼皮底下的陣地。
天色漸黑,臨安城重新陷入黑暗的籠罩中。街道上冷冷清清,隅爾可以看到一兩盞燈籠在風中搖曳,燈籠下面空無人影。對于大部分普通軍民來說,白天的提心吊膽已經過去了,晚上該是要好好安歇了。
而與城中的全是黑暗相比,臨安的城頭插滿火把,將東西南北四個城頭都照得亮如白晝。一隊隊軍士還在來回巡邏,城外稍有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城頭一陣騷動,直到確定無事騷動才會停息下來。
城外的陣地卻是一片黑暗。如同隱蔽在光明之下的暗影,沒人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在目光炯炯的警備著。
東門陣地,楊逢春親自帶隊在戰壕巡邏。外頭不遠處就是秦軍的前哨,比起城墻上的清軍士兵來,這里的清軍更顯的緊張。值夜的士兵已經接連報錯數次軍情,好在最后都是虛驚一場。
靠近戰壕拐角,一陣‘踏踏踏’的腳步聲響起。楊逢春身邊一名親兵連忙喝問道:“什么人?”
鐘萬新挑著一戰發黃的風燈,從拐角中走了出來:“是我。”
看到是鐘萬新,這親兵立刻上前問好。前些天他跟隨楊逢春到過鐘萬新府上赴宴,對鐘萬新自然熟悉。連忙道:“大人,是鐘大人。”
楊逢春這時走到前來,“原來是鐘老弟。這個時候你怎么來了?”甭管鐘萬新對自己是真情假意,楊逢春這時見到他也頗為驚喜。
“大哥這兩日辛苦,小弟弄了些酒菜,來請大哥喝酒。給大哥壓壓驚!”
楊逢春沉默了一會兒,壓驚,這會真是給驚住了。“好兄弟,走,這邊來。”驚險過后總是要放浪一下。楊逢春更想著繼續加深自己與鐘萬新的交情,把他牢牢綁在自己船上。
“誒。今個與大哥喝個痛快!”鐘萬新感覺完成任務這四個大字距離自己是越來越近了。說完向后面喊了一句:“你們倆,快,把東西提過來。”
“是,大人。”
后面有人回應了一聲,兩個親兵每人手中分別提著兩個籠子,籠子用布緊緊包裹,但還可以聞到噴鼻的肉香。
‘咕咚、咕咚’數聲響起,卻是楊逢春身邊幾名親兵連咽了幾口唾沫。楊逢春自己是副將,吃食好歹能夠保證。可他身邊的親兵,就可憐的多了,只比尋常小兵好上丁點。
鐘萬新身后跟的可不是只兩個人,是四個人。還有兩人,一人拿酒,另一人也拎著兩個菜籠子。這倆菜籠子就是給兩人的親兵準備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