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克勃耶夫大尉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讓自己肥胖的身體盡量陷入椅圈的包圍之中。當他看見涅維奇在門口出現時也不愿意起身，而是用一輕松的語道：“啊哈，我親愛的朋友，你今天真是勤快。這么早就外出散步了。我可憐的身子可一刻鐘也不愿意離開那張令人厭惡的床。”
不知道俄國有沒有‘能躺著不坐著’這樣意思的諺語，來形容克勃耶夫這種肥胖的白豬。
涅維奇對著這個深有背景的朋友，友好的笑了笑。然后對屋子里的各國武官、觀察員點頭致意。并且特意向福建戰區觀察團團長漢密爾頓中校致以感謝。
“來涅維奇，我給你介紹一位新朋友，日本的兒玉源太郎少佐。”
漢密爾頓說起‘兒玉源太郎’這個日本名字很順口。因為早前他是英國駐日本公使館的武官。
“日本皇國;無;錯;＋陸軍熊本鎮臺參謀長兒玉源太郎。”
穿著日本黑色軍服，留著仁丹胡的兒玉源太郎腳跟一并，向著涅維奇行了一個敬禮。
“俄羅斯帝國駐中國公使館炮兵武官，列夫涅維奇。”
同樣的軍銜，但身份不一樣。
公使館武官并不是純粹的軍人，更是一類比較特殊的外交官，是國家武裝力量的外交代表，是使館館長（一般就是駐各國大使、公使）的軍事助手，常駐各國駐外使館中。
武官由派遣國國防和軍事部門指定，一般與使館參贊的外交銜級相當，享有外交特權與豁免權。武官分國防武官、軍種武官、技術武官和相應的副武官。各國武官的軍銜不一。正職校官居多。如眼前的涅維奇。
面對兒玉源太郎，涅維奇沒擺什么高傲范。因為眼下歐美各國都在投資日本。武裝日本。這個國家是英法美俄等國共同扶植起來的一頭餓狼，只要需要。就松開手中的鐵鏈來給中國制造必要的麻煩。
之前兩年，任哪一個國家都沒有料到中國局勢的變化會是當今的樣子。
沒人敢輕視秦軍的武力，那么誰就都要做好秦軍武力奪取中國政權的準備。
所以日本這頭餓狼，依舊要喂著。涅維奇對之前乃木希典的態度就很友好。
“諸位請坐下。”漢密爾頓開口說道。列在一邊的翻譯們將話重復著。
“楚軍即將展開新的進攻。這三日來的一系列擾襲戰，困擾著清國的政府軍。他們的將軍不愿意再痛苦的僵持下去，他們要進攻！
所以，我們的工作也好開展了。
但在此之前，我要向眾位介紹一個新的情況，這是隨著兒玉源少佐一塊來到的羅恩先生送到的消息。他是我大英帝國駐福州領事館的文書。”
“四天前。就在清國的政府軍改變態度向叛軍發起進攻的那一日。秦軍的部隊已踏進了澳門。可憐的葡萄牙人！聽說澳門總督亞威拉先生因為阻撓秦軍的正當行動，而被直接關進了大牢中。”
“秦軍，劉侯爵，他正在向文明世界表露他的不理智和蠻橫。羅恩先生還帶來了五天前劉侯爵完全拒絕大英帝國提議的消息。
所以諸位，收起心中的不以為意。戰爭很可能就要爆發了！”
“二十年前的戰爭似乎沒有讓這個國家的人銘刻在心靈上。當年是英法兩個文明世界的國家聯手，現在我們可以更多。八國聯軍怎么樣？哈哈……”
漢密爾頓笑著。
“在戰爭爆發前的這一刻里，我認為就這樣枯坐著用眼睛去閱讀戰爭是很傻的一幕。我想，咱們確切的進入到戰爭當中，效果會很不錯！”
劉暹與赫德的一番交談。內容自然是要保密的。能夠詳細知道細節的，都是英國政府在華的頭面人物。比如駐華公使威妥瑪、香港總督堅尼地、中國艦隊司令德瑞爾，以及赫德本人。
對事情真實的狀況一知半解的福州領事館，風言風語讓始終堅信‘白人至上’的羅恩得到了一個錯誤的結論。而更可悲的是這個錯誤的結論完全的被漢密爾頓所認同。
于是，于是就有了今天漢密爾頓口中的這番話。
“當然，在坐的諸位都是有遠見卓識的。你們也有自己的看法。作為英國人，我只是在表達自己的意見。”
漢密爾頓說著話。身體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似乎那生硬的椅子嗝疼了他屁股一樣。
涅維奇不易察覺地點點頭。在從漢密爾頓口中聽到劉暹完全拒絕了英國政府遞出的橄欖枝后，他覺得劉暹簡直就是瘋了。
戰爭，必須是戰爭！
大英帝國如果不趁著機會在中國大撈一把，賺取好處，那簡直不是他認知中的歐洲攪屎棍了！
他轉頭看向一邊坐著的兩名俄**官，大尉克勃耶夫，大尉揚克。后者還正在震驚之中，前者則挑起眉頭，目光里頭全是興奮的神情。
“上帝欲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神奇的劉侯爵已經陷入了癲狂之中，我想他距離滅亡已經為期不遠了。”
兒玉源太郎一個‘上帝’的用語，立刻拉近了他與歐美各國觀察員的距離。
這是一名法國中尉軍官小跑過來，向英國的漢密爾頓中校，德國的貝爾哈特少校，法國的阿爾芒少校，美國的、俄國的、日本的、西班牙的、荷蘭的，在座的八個國家的諸位軍官立正、行禮。
作為一主體以軍官組成的軍事觀察團，校級是高層，大尉、上尉是中層，中尉和為數很少的少尉是下層。
“約瑟夫，把你昨天晚上看到的、經歷過的一切都重復一遍吧。相信在座的人能夠成為最好的聆聽者。”阿爾芒少校略帶得意的說著。
他現在非常欣賞這個認真的部下。非常好，嚴格遵守命令。
他更贊同漢密爾頓的意見，直接摻入進這次戰斗之中。一批歐美軍官為主的一個參謀團。他認為楚軍集團肯定會萬分渴求的。
只有德國人和美國人沒有說話。這兩個與秦軍關系親密的國家的軍人，此時卻也沒有表示出什么不滿。畢竟。一切結論都要等候國內的消息！單獨是他們個人，在聽到劉暹完全拒絕了英國政府的提議以后。內心也對秦軍的前途萬分的不看好。
“是！”中尉挺直了腰板，看了一眼所有人后開口說道：“昨夜秦軍士兵的連續襲擾，我個人以為是較之前兩夜單純的繞襲已經有了改變。在凌晨兩點的時候，秦軍以一部百人左右的兵力，帶著一批臼炮，攻奪了清國政府軍前沿的一塊陣地，打死打傷政府軍士兵過百人。
這使得政府軍不得不全體提高警備，增加個陣地值夜士兵。對政府軍的士氣和士兵的精力都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我今天注意到，政府軍許多士兵都一臉的精神萎靡。這對他們即將開始的進攻戰將會造成很重的后果。”
中尉大體上說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情況。然后重點介紹起了昨夜中自己的感觀。
秦軍獵兵訓練得當，非常優秀，是不需要多說的。他重點說的是秦軍的步炮配合。因為中尉在夜晚里很清楚地注意到，當秦軍的臼炮正在射擊的時候，他們的步兵就已經在沖鋒。
否則手榴彈不可能越過二三百米的距離，直接投到楚軍士兵的頭上。
“在炮兵正在射擊的時候，就開始步兵出擊。等到炮兵炮擊結束的時候，步兵距離敵人陣地……”涅維奇吸了一口氣。還并不知道佛岡之戰經過的福建戰地觀察團，現在絕對是第一次接觸這個概念。
所有人都驚了。然后就是歡喜。就像一道意想不到的大門被猛的打開了。伸頭一瞧，外面是一塊如此廣闊的天地。
對于陸軍的軍事理念，秦軍這種現代的步炮協同理念是怎么夸獎也不為過的。因為這東西可以看做是‘合同戰術’的原點。想想現代戰爭的多兵種配合，那就可以明白這東西在軍事理念變革上的重要性了。
如果把臼炮換做重炮……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想到。
“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秦軍的戰斗力。這種戰術不可能只在臼炮部隊施展的。我們可以把秦軍的戰斗力，向上再抬高一個臺階了。”德國的貝爾哈特少校直接這樣開口道。
但是沒有人反駁。劉暹是這幾年西方世界公認的名將。一位杰出的將軍，不可能看不到這種理念的真正價值的。
所以。秦軍的火炮技巧絕不是一個嫻熟就可以概括的。他們國家的軍隊如果真的要跟秦軍動武，一定要防著這點。不可以有任何的掉以輕心。
乃木希典在椅子上微微鞠躬后。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小胡子，說道：“諸位先生們。日本在兩年前與秦軍打過一場國戰。作為這場戰爭的親歷者，請容許我談一談我個人對秦軍看法。”
所有人都對自己的黃皮膚小弟投以微笑致意。
“兩年前的秦軍，步兵突擊、拼刺戰術犀利，防守堅固，戰壕修的十分完美。他們很善于土木工事。炮兵優秀，可以完成反壓制、急速射等炮兵技巧。但是我可以用家族的榮譽發誓，當時的秦軍絕沒有擁有這種步炮協同戰術。
秦軍的戰斗力不容否認，但是希望諸位也不要過于夸大他們的實力。
兩年的時間，對于一項軍事變革的發展是很短暫的一段時光。秦軍是不可能把一項戰術思想從發明到實踐，再到成熟，最后貫徹全軍，所有的歷程全都走一遍。
即使他們真的完成了這樣的‘奇跡’，那也只能表明，我們一樣可以在短時間內完成。”
說完，乃木希典目光在列坐的所有人臉上看了一遍。“中國人有句古話，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秦軍的步炮協同戰術究竟發展到什么地步？是什么時候在軍中得到貫徹的？這些我想，與其我們在這里去猜測，不如找來一兩個秦軍的俘虜。”
“我記得，在石碼鎮一戰，有兩個被掩埋在了房屋廢墟下的秦軍士兵，被楚軍俘虜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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