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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嘉定。⊙南圻第一大城市!
阮朝的龍興之地,在當初的第一次越法戰爭中丟失,剛剛拿回來四年。
從海面直望港口,點點白色的歐式建筑是那么醒眼。十幾年中法國人加注在這片土地上的烙印并沒有隨著局勢轉變逐漸變得暗淡。而是隨著阮朝主動開放嘉定為對外港口,而變得愈發鮮明起來。
八艘大小不一的軍艦,艘巨大的運輸艦,陸續駛進港灣。
艦隊上飄揚著赤紅色的旗幟,而不再是代表大清的角龍旗。但港口碼頭上的越南人,他們歡呼的熱情卻不見絲毫減退。
林永升、葉祖珪等人面目沉靜,這樣的一幕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在南洋,馬六甲、爪洼、馬來的那些華人們,似乎是不知道艦隊懸掛紅旗而非角龍旗的意義一樣,對艦隊報以最衷心和炙熱的歡迎、喜愛。
是幾十萬、上萬華人真的不知道那表示的‘意義’嗎?當然不可能!他們之所以如此,只是因為當初保護庇護他們的就是秦軍!
對于這些外海漂泊求生的華人來說,來自祖國舊土的支持是無比激勵人心的。但是這種支持來自誰?來自何方?那就不重要了。
何況南洋這地方洪門泛濫,許多家族本就是明末時候逃難來的。骨里對滿清就不是那么恭敬。現在秦軍挑旗反清,只要能得勢,他們會更加熱烈的擁護之。
而眼前的阮朝人。這是一群綁在了秦軍戰船上的人,對于秦軍的戰艦的到來,他們當然最熱烈擁護。
邱寶仁悵然若失。他是閩侯人。老家就在左宗棠的腳下。雖然父母都被接到了臺灣,但是其他親戚呢?如果自己真從了秦軍,左宗棠要是對親族下狠手了,自己豈不是萬死莫贖?
可自己若是不從秦軍,不說父母妻兒。只這兩年劉暹待己等厚恩,自己就有忘恩負義之嫌。
邱寶仁現今唯一感覺還好的就是,以他對劉暹的觀感,劉暹不像是辣手無情的人。自己就算拒絕了,劉暹也當不會把自己一家給砍了!
跟邱寶仁有同樣感觸的還有林永升,他是侯官人。侯官在后世就屬于福州市。他的擔憂和感觸,與邱寶仁真一樣的不能再一樣了……
另外葉祖珪、葉伯鋆、方伯謙、蔣超英四人也是侯官人,咸豐二年出生,年齡比邱寶仁要大一歲。黃建勛是永福人,許壽山是閩縣人。后世兩地也都屬于福州市。
清末海軍能夠出現福建幫,真心不是說笑的。這些人船政前幾期畢業生,相當大一部分不僅是福建人,還就是福州周邊弟,本身就有很濃厚的同鄉氣息。掌權后結為鄉黨似乎是順理成章。
左宗棠撥給劉暹的十名船政堂一期畢業生中,只有林國祥、呂翰、張成、李田、李和五人是廣東省人,現在可以放心大膽的在劉暹手下當差聽命。其余的八個人,不僅都是福建人。還都是福州臨近的人。
艦隊馬上就要到臺灣了。該做什么樣的選擇,也是要下定決心的時候了。
臺南原巡撫衙門,現在的秦軍大帥府。
劉暹看著眼前的地圖。腦里不停地在思量著,思量著。十根手指交叉,無意識的扭拗著,喀吧喀吧清脆的骨節響聲不時的出現。
江西,劉秉璋,好快的反應速。這才半個月多點。南贛鎮的人馬就開進韶州了。總兵王得勝似乎還頗有勇名。雖然這個鎮的整體武備較為落后一些。
劉暹的手邊放著的就有一個折,里頭記錄的就是南贛鎮的人員、武備、將領等等情況。其中總兵王得勝的出身功績。標記的一清二楚。這人雖從淮軍剿過捻,但算不上淮軍建制。即便有些瓜葛關系。也只能算外編的。他這人的官職提拔上,一更多是旗人的痕跡。先是德興阿,后世國瑞、僧格林沁,跟淮軍搭上關系的時候,他已經是一營參將了。
但是,江西巡撫劉秉璋,這個就是正統的不能再正統的淮軍干將了。
而兩年前從云貴調回兩江的劉坤一,現在的職務正是兩江總督。手下可是有著一批淮軍精干。
…………,不知道坐了多久,是半個小時,還是一個小時。劉暹終于有了表情和動作。“告訴齊大林,兩天內把廣州一帶全部肅清。”兩日后,劉暹會親自抵到廣州城。
惠州、嘉應的劉松山,佛岡、韶州的張兆棟,這是兩個不錯的對手。
此時的廣州城。
上萬的綠營舊軍和督標、練軍都已經潰散、投降、打死、被俘,是全軍覆沒。廣州城區里還倒下了上千八旗弟的身影。這些腐朽了二多年的八旗弟,在他們要國破家亡的時候倒也雄起硬氣了一把。可是兩場硬仗拼下來,上千人的陣亡,直接將旗人們的‘硬朗’風吹雨打去!
敗亡就在眼前,瑞麟、長善都不再顧及什么了。他們自己要部隊抄了廣州一道街,十多家大、煙館被抄沒的干干凈凈。
在廣州城破的時候,對手下的八旗新軍、綠營、督標、練軍殘部,是敞開了供應大、煙。有煙癮的都給過足了,沒煙癮的都發了酒肉吃飽喝足外加壯膽。然后一桿桿火槍逼著清軍向進城中的秦軍展開反撲。
這種反撲真的是無力了。除那些八旗新軍外,綠營、督標、練軍的殘部到了戰場上,更多的是把槍桿往地上一丟,束手投降。
一些八旗弟真的很拼命。就跟一鴉、二鴉時候他們的前輩一樣,真的竭盡了自己的全力。畢竟這大清是他們的國啊,而且他們全都是土生土長的廣州人,如果大軍被秦軍給打垮了,這廣州城是鐵定要丟的。到時候自家的老娘、媳婦和兒女還能有活嗎?
八旗入關時候的血債,劉暹都沒主動挑起這個有影響民族團結的話頭。那瑞麟長善就自個挑出來了。原因莫過于是嚇唬旗人,廣州要被打下了,漢人肯定報仇。當初滿清血洗廣州可是殺了八十萬啊……
雖然操刀的是尚可喜。
結果旗人真的硬朗了一把。但可惜,效果很差。
上千條人命丟在了丟在了正西門前的浮印寺、第四甫,副都統直接戰死,戰果能有自身傷亡的十分之一嗎?
現在偌大一個廣州,就只剩下滿城沒丟了。
超過五萬滿人聚集在這里,壯丁還有六七千人,更多的是婦孺老弱。
“向城里喊話,告訴瑞麟、長善,乖乖的投降,否則重炮之下,片瓦無存!”
齊大林從浮印寺打望著正西門,從城門往南,再向東到福德門,這一片就是廣州的滿城。現在綠營、練軍什么的全打完了,八旗新軍里有硬朗的人也都翹辨了,這滿城還有什么可指望?
現在投降,那就是八旗少死一些人。劉暹并沒下令血屠啊什么的,也沒說過八旗一個不留的狠話,這群人是需要‘勞動改造’的,也是要扣在手中當人質的。
所以齊大林看來,滿城抵抗毫無意義。光棍的投降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總督衙門里,瑞麟臉色蒼白的難堪。一人枯坐在大椅上,就像等待死亡一樣,等著滿城破敗的消息傳來。
桌上放著一盞茶,一旁還擱著一個小瓷瓶。這是他老早就準備好了的。該到盡忠的時候,嗑藥而去,也別禍及自己在北京的家小親眷,同樣也不負西后多年的提攜之恩。
瑞麟老姓葉赫那拉氏。
二鴉八里橋之戰的時候,他跟勝保同時領兵,佐僧格林沁。結果八里橋之戰大敗,瑞麟被直接抹成了白底。走通了慈禧的,才重新復起。之后隨僧格林沁剿山東捻匪。攻鉅野羊山集賊巢,再次失利,退軍濟寧,又被褫職,召回了京。慈禧再次推他了一把。
所以,不管瑞麟是不是滿人,他都沒有不為北京盡忠的理由。而且破船還有斤釘,偌大個廣州被打下,!?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往昔熱鬧非凡的總督衙門,現在冷清的可怕。
副都統衙門,哭喪聲離的老遠都能聽見。
將軍府。長善正對著自己家小說著:“我家世受國恩,無有老來做賊的道理。今日我們就一塊去了,將來地下見了祖宗,也不辱沒……”
“轟——”
一聲劇烈的爆炸湮沒了長善剩下的話。他看著一臉死灰的妻妾、兒、兒媳,再看瑟瑟發抖的孫、孫女,內心一陣劇烈的絞痛。
“這就是命啊。佛祖讓你們生在這個亂世道,生在我他塔喇氏家。你們從小榮華富貴,吃喝不愁,享受大富貴。比起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家孩,優越何多?現在就該還這個因果了……”
正西門上。幾乎是從全身每個細胞涌來的疼痛讓哈明不得不從昏迷中醒過來,可他不敢睜開眼睛,頭腦中那劇烈的眩暈感讓他簡直想死。所以他寧愿閉上眼睛,來減輕眩暈。
近處,不時響起斷斷續續的‘噼啪’聲,有清脆一些的,也有顯得喑啞模糊的,總之這些個聲音仿佛一直不曾停歇過。還有巨大的轟鳴聲傳來……
閉著眼睛的人利用其他感官的效率似乎確實要高一些,哈明能夠感受到身下幾乎與轟鳴聲同時到達的震動。
但這時候的哈明腦里,完全沒有了大清,沒有秦軍,眩暈讓他大腦停機……
“殺啊……”紅旗飄過城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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