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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飄白雪覆蓋大地山川,日前還一片狼藉的柳林鎮外,眼下凈白的若閨中的楚子。冰火中文所有的痕跡都在雪花下掩蓋,除了鎮子西口那突然多出的一片綿延的墳頭。
“一二一,一二一……”
鎮子外重新圍起一片校場,面積較先前新兵營還要大很多。只是跟原先的青磚圍墻相比,現在的校場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層半人高柵欄。
雪花飄落的天氣,軍營的作訓依舊進行中。部隊打了一大仗,有所傷亡,可更見歷練和精神。
隊伍也不再以小隊為單位訓練了,變成了百多人的中隊。
揮刀舞槍繼續在進行,弓手和鳥槍兵的訓練更緊三分。尤其是鳥槍兵,一刻鐘二十發是他們合格與否的基準線。
注意一點,清軍的鳥槍不是燧發槍,而是火繩槍。即便劉暹將之的火藥葫蘆簡化為了‘紙彈’,速度也一樣遠不及燧發槍的。當然,依照劉暹如今的力量,不計成本的去制造燧發槍完全是能造得出的,但他的地位以及手中的資金物資,顯然沒達到能供其任意揮霍的地步。
火繩槍自就也只能先將就著了。
擲彈兵的場地擴大了兩倍不止,一大隊二大隊和營部,三個擲彈兵小隊的兵力從不滿編的二十人左右,全漲到了滿編。總人數擴大一半!
而士兵隊列的練習就更下功夫。
全軍上下也沒誰再固執的認為列隊正步是花哨功夫。隊伍與藍朝柱的這場大戰,一大隊二大隊列隊排擊的鳥槍中隊,殺傷力令人膛目。
遐想一下,如果隊伍里每個人手中都拿有一桿練總口中比鳥槍射的更遠更準,速度更快很多倍的米涅步槍,那自己一千人列隊排擊,硬碰整個逆匪也不在話下。
刀客不是滿清的朝堂,這兒誰的腦瓜子也不頑固。戰斗力第一位!
“全體都有,向后——轉!”
“全體都有,向左——轉!”
“齊步走……”
震耳欲聾的操練聲清晰傳到柳林鎮百姓耳朵中,柳林鎮百姓卻絲毫不覺得有嘈雜,反而是聽著這剛勁有力的喊叫讓他們倍感心安。
劉暹上身皮襖下身棉褲,腳穿皮靴,頭戴著氈帽。站在鎮子東口的哨崗頂上,衣服裹了厚厚一層,整個人顯得很是臃腫。
“媽的,人怎還不來?”
這風刮在臉上像刀子割一樣,就這么一會兒,劉暹臉都凍僵了。
范德榜踮起腳極目往東眺望,茫茫白雪,啥也沒有。寒風哧溜溜的往他脖子里鉆,只片刻,就冷的受不了了。
“之前說的就是這兩天,昨個不來,今個還是到的啊。”跺跺腳,范德榜一邊說一邊小雞一樣縮著膀子。
這可是關乎官身前途的大事,事關重大,可不能糊弄人啊。
但崗哨頂上真的太冷了,左等右等都等不見人影,劉暹受不了了,身子骨根本不能跟他比的范德榜更清鼻涕橫流。“走,回去暖和暖和,喝杯熱茶。”二人正要下哨崗,范德榜氣惱的再往東看了最后一眼,身子猛地僵住了。
劉暹一看心中動起來,扭頭向東看下一刻身子也不動了。雪地里幾個小黑點漸漸浮現。奇跡出現了!
二人相視一眼,內心都是掠過忍不住的驚喜:“上頭的賞賜這么就下來了?”
二人爬下崗哨侯到下面,不多久就聽到了范德彪熟悉的聲音,大嗓門震天響起:“五哥,大哥,縣里的張典吏來了。”
劉暹被風雪打的瞇起了眼,但來者何人還是看的清清楚楚。一行四騎,當先兩人除了范德彪外可不就是縣里的典吏,兩千義勇營的營總張守山么。
距離劉暹還有兩三丈遠,四人勒住了戰馬。張守山利索的從馬背跳下,他高昂著頭,頭戴裘帽,一身皮衣,腰間掛著腰刀,風雪吹下頗有一股精悍的味道。兩個捕快在后牽著馬。
劉暹大步迎上,“有勞典吏,辛苦,辛苦了。”
張守山面對劉暹不敢有半點倨傲,自己今日跟對方地位就已經相差甚多了,來日更會有天壤之別。“劉大人,劉千總,守山給您道喜了。知縣老爺在上頭給您請的軍功,賞賜已經發下來了,您是六品千總銜,還有兩個七品把總頂戴和八張空白告身。我城固縣,前幾十年出了胡錦楊柯芝二位,為民傳頌不絕,今日跳澗虎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張某人往日里多有得罪,劉大人可千萬好海涵啊。”
張守山往日并沒與劉暹乃至刀客們結仇,這后頭的話說著腔調油滑打趣,更明顯的是恭維啊。
“哈哈哈……”劉暹應景的大笑來,“張老哥說笑,說笑了。”
把臂引著張守山等人朝己家營地去,沿途問起縣城的情形。由張守山口中得知,在大雪下起的第一天,城外的義軍就往東撤去了洋縣了。
而義軍首領曹燦章治軍甚嚴,縣城雖然被圍多日,周邊鄉里卻并沒受到什么禍害,只是明顯的一批窮困百姓和走投無路的流民隨之入了伙。
曹燦章在退往洋縣的時候,隊伍已經從幾千人增至了萬人。
張守山這次來柳林,主要就是打個前站,讓劉暹放心。待到雪停,不僅是縣城的李楹,連府城的分巡道臺張守岱都要親至。
這一次,城固縣在漢中萬馬齊喑之局下出了大花彩,劉暹這里出了一個千總倆把總,知縣也成了署漢中同知。
與領兵增援鳳翔最終死難陣上的前通判相比,同知姚靜臣則在與李藍軍對陣時候棄軍而逃,直接被奪了頂戴花翎,打入牢獄了。
也虧得如此給李楹騰出了一個官兒位,眼下的李楹當春風得意了。一個步入官場剛剛兩年的新人,已然坐上了五品官位。
而對漢中府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李楹與張守岱連結了一體。作為分巡陜南的道臺,當張守岱直接與縣級勢力結合,其在漢中官場的地位陡然呈直線猛增。他再面對布政使毛震壽的時候,就有了分庭禮抗的底氣和資本。當然,其勢還是要遠小于毛震壽的。
“恭賀五哥得升千總。”范德榜激動地嘴唇都哆嗦了。
六品頂戴啊,六品!
自己這條路真瞎貓撞上死耗子,走對了。跟這樣的帶頭大哥做事,何愁將來沒有出頭之日,不能飛黃騰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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