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時何時?戰亂之時!
按照張麻子的猜測,可能是他們這一塊兒獲利太過豐厚,根本瞧不上其它的買賣。dm
董策輕輕吁了口氣。
他之前未曾料想到,原來陽和城關于食鹽這一塊兒的利益鏈條竟是如此之多,地下勢力竟是如此之復雜。而偏偏陽和城是離著自己最近的一個大城,如果真要販私鹽的話,陽和城是絕對不容放過的一個。
董策也很清楚,自己這個外鄉人若是突然到陽和城,去做這等生意,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
他明白,想要把這個生意給做下去,甚至更擴大一步,那就得把這些硬釘子一個一個的給清除掉。
這些人好勇斗狠,目無法紀,他們才不管你是什么背景什么來頭兒,敢動他們手里的利益,那就要做好被亂刀砍死的準備!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董策現在還到不了強龍的級別。
所以董策在走之前,給張麻子布置了一個任務,讓他幫忙查一下,這十幾位‘分銷商’里頭,哪個實力最弱,最好是跟官面上沒太大交集的,或者說,他在官面上支持的力量不太強的。
不過如何在陽和城鋪開銷售網絡尚在其次,若是真要販賣私鹽的話,最重要的是找到進貨的途徑。
徒有鹽店千間,一斤鹽都沒有也是白搭。
所幸山西,可說是明朝內陸省份里面產鹽最多的。平陽府解州、安邑縣,太原府徐溝縣,鎮朔衛,大同府等,都是產鹽頗豐。
山西食鹽三。曰土鹽,出于霍山以北諸府州。曰口鹽,行于沿邊濱河諸廳縣。皆聽民自煎,自販,無關于國計。獨河東池鹽,風水結成,不藉刮淋挹。兩池之天藏,佐三省之民食,歷代設官征榷,利權常操自上。
其中平陽府解州、安邑縣的鹽池,規模是最大的。為何把這解州和安邑縣并稱?因為這兩個縣用的,其實是一個大鹽池,那鹽池方圓達百里之遙,廣袤無邊,橫跨數個縣,其中又以解州和安邑縣為最豐。
解州產鹽,有池周百余里。
洪武初,以州治解縣省入。……東有鹽池。西北又有女鹽池。……領縣五。安邑,州東北。……西南有鹽池。
河東所轄解鹽,初設東場分司于安邑。成祖時,增設西場于解州,尋復并于東。正統六年復置西場分司。弘治二年增置中場分司。洪武時,歲辦小引鹽三十萬四千引。弘治時,增八萬引。萬歷中,又增二十萬引。
三十萬四千引,每引重二百斤。其法每歲伏暑時月于山西平陽府安邑等十縣內起民夫撈辦,畢日還家。洪武二十五年二月,監察御史李謙又言:‘河東解州鹽池西屬解州,東屬安邑,鹽夫一萬七千二百五丁,撈鹽之所凡三百有四,歲辦鹽一十五萬二千引。緣鹽所產本系一池,中分兩界,而運司設于安邑,止于東池撈鹽。然西池地高水淺,鹽花易結,倍于東池,宜別設西場于解州,于原額上再加一倍,其撈鹽人夫除額定外,于附近州縣人民內量撥丁夫協辦。如此則人力易為,公、私兩便。’從之。”
解州和安邑縣的產鹽規模,是不斷增大的。在洪武二十五年之前,解州大鹽池只有東場,每年辦鹽十五萬兩千引,而監察御史李謙建議在解州設置西場,歲辦鹽額增至三十萬四千引。后來又增設了中場,于是又增加了八千引。
東場在安邑縣治所之南,中場在安邑縣治所之西南,西池在解州治所之東三里。
明代產鹽,依舊是官管,同時使用的乃是鹽丁制。臨海的地方,鹽丁大部分都是軍戶,而在解州和安邑縣等地,鹽丁則多半是從附近州縣征發而來的。鹽丁工作量很大,勞作甚苦,同時報酬微薄,甚至是沒有報酬。
鹽丁不堪忍受,紛紛逃亡。解州池鹽鹽丁最多時是達到兩萬兩百余,到了崇禎年間,只剩下四百來個了。
大鹽池就是東池,而除了大鹽池之外,還有女鹽池,也就是西池。系硝鹽池,在解州大鹽池以西五里處,廣袤三十里,《水籍上是屬于大同府的,但是根本就不在大明的控制下。那里自從土木堡之變后,就已經不是大明的地盤兒了,后來俺答汗崛起,卻是成了俺答汗的根基之地,豐州一代的板升城可是繁榮的緊。現在也是察哈爾的地盤兒,就算是察哈爾那邊現在要么歸順了后金,要么跟著林丹汗跑到了大草灘,也依舊有不少部落還在那里。
董策可沒想上那兒去。
根據張麻子的說法和董策自己找的一些書,大致是能夠得出這些結論的,不過董策也是知道,許多書上的說法,委實是不足為信,到時候還是須得實地去看一看才是。
正思忖間,輕輕的腳步聲響起,白墨輕手輕腳的過來,手里拎著一個銅壺,給董策茶杯續上了水,然后又輕手輕腳的走回去,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和白忠旗這個長隨在外間辦公不同,白墨這個貼身書童顯然和董策的關系就更近了一步,他在董策右手邊的窗下有一張小幾,下面不是座位,而是鋪的一塊厚厚的毯子,上面放著蒲團。白墨便是在上面席地而坐,面前的小幾上也放著筆墨紙硯等一些雜物。
今日一大早,白墨吃過飯便是來了。他吃飯倒是不用擔心,和家丁一樣,都是軍營食堂有專人送來的。按照老陸的意思,給他們的伙食,是比一般的新兵要高上一個層次的,比如說肉要多一些,饅頭少見,多是油餅或花卷等等。董策也默許了,畢竟這個年代,家丁的地位終歸是一般士兵要高的。當然,凡事都有對比,董策麾下的士兵,比別的將官手底下的家丁吃的還要好些。
老陸果然是個精乖人,得知了信兒之后,竟然親自給白墨送了飯來,里面大魚大肉所在皆有,很是豐盛,把個白墨吃了個肚圓兒。
他這般做,自然是想著巴結白墨一番,要知道,大人的書童,幾乎可說是大人最親近的人之一了,其地位和后世領導的秘書有些類似,有時候關鍵的一句話,便可以起到相當的作用。
白墨倒是個老實的,把這事兒給董策說了,董策聽了只是一笑。老陸那個人,他是知道的,有些奸猾,不過本性倒是不壞,便是撈點兒小便宜也沒什么,這等事,他不打算干涉。
在董策來之前,白墨就已經是把墨磨好,茶水沖好,銅爐里放上了香餅,甚至還把董策需要處理的文書都整理了一遍,在一邊擺好,連宣紙都鋪好了。這讓董策來了之后,感覺說不出的舒服愜意。
而董策辦公的時候,白墨便老老實實的在那兒坐著,一點兒動靜都不發出來,直讓人感覺這屋子里面沒他這個人。而一旦董策茶水喝的快要沒了,他便是給續上茶水,也不知道是怎么估算出茶水快喝完的。董策輕輕咳嗽一聲,他便是端著痰盂在旁邊等著了。董策打了個哈欠,他便上來摁脖子揉肩膀。
這一系列的服務讓董策都要驚呆了,偏生白墨做的一切都是無比的順理成章,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沒有絲毫的不自然,也沒有絲毫的做作,更沒有絲毫的諂媚。
在他看來,這就是他的分內之事。
董策也是不由得暗自感嘆,這當真就是術業有專攻了。
這些事兒,白墨做得,白忠旗也做得,但是絕對不會像他做的這么好,這么自然。他不自然,董策也就不舒服。而且說實話,董策是不愿意讓白忠旗做這種跡近于‘賤業’的活計的。但是白墨不一樣,他過去做的,就是這般,現在再做,也咩有絲毫的抵觸。
白忠旗這個長隨和白墨這個書童,終歸是很有些不同的。
所謂長隨,乃是官之仆隸。
長隨二字,乃堂官之別名。此堂官非彼堂官,一二品文官家人名曰堂官,又曰內使。一二品武官家人名曰家將,又曰內丁。昔宋太祖雪夜訪趙普,見有堂官一人跟隨左右,恭敬至誠,故賜曰:長隨。后此人為指揮之職。因此有云:宰相家人七品官。“長隨非在官之人,而所司皆在官之事,乃胥役所待以承令而集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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