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時何時?戰亂之時!
“是!”
眾人趕緊低下頭狼吞虎咽的吃著,香噴噴的油餅、燉雞,讓這些新丁們心里都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老天爺,這可是神仙才能過的日子啊!
這一刻,白日間那些憤懣,不服,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董大人對咱們這么好,大油大肉吃的滿嘴冒油,住處也好,受那點兒苦算啥?
而他們對董策,更是在敬畏之外,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感激和尊崇!
趙鐵砧長長地吁了口氣,這什么青蚨甲,終于是他娘的弄完了一套。
他們工坊開工的比其它地方還要格外的早一些,從大年三十開始休息,他和杜建河商量了一下,把重新上工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初三。雖說現在周伯是統管這一塊兒的,但是具體的事務,還是杜建河和趙鐵砧兩個人商量著來。周伯畢竟經歷有限,也管不了那么寬泛。
正月初三,準時開工。過完了一個匆匆忙忙卻又比往年都舒坦幸福的多的大年之后,鐵匠這邊的這些匠師們便重新投入了熱火朝天的工作中。
一看他們上工了,木匠那邊也跟著上了。
照理來說,正月初三開工,也實在是太早了些,就算是不等到正月十六以后,也得在初七八以后才成。一般來說,城里鐵匠鋪的東家,也不會這么早就開門的。磐石堡這邊兒卻是早的驚人。
但是卻沒有一個有怨言,所有人上了工之后,立刻就是以極其高漲的工作積極性,開始賣力的干活兒。
一切,都源自于董策定下的工匠等級標準。
普通工匠每日發給糧食,而升任了一級工匠之后,則不再每日發放糧食,一個月發給一石糧食,另外每個月發月銀一兩。若是升任了二級工匠,則每個月就能領到二兩糧食和二兩銀子!
以此類推,每上升一級,就增加月俸銀一兩和糧食一石。
說句實話,磐石堡初建,方興未艾,什么都缺,因此工坊的活兒很多,任務很重,工匠們一個個后腳尖兒撞前腳跟,很少有休息的時間,一個個每天都是累的精疲力盡。董策的要求也很嚴格,布置的任務更是繁重,這讓他們不得不夜以繼日的干活兒。但是同時,他給出的果實也很是甜美誘人。
工匠們還是第一次聽說,第一次知道,原來工匠也可以分等級的,只要是兢兢業業的做事,老老實實的干活兒,打造出一定數目的合格兵器就能升級為一級工匠。再達到一定的量之后,就能升為二級,還可以更高。
升級之后帶來的地位改變和實實在在能拿到手的銀子使得他們的效率和積極性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最最重要的是,董策給出了一個量化的,具體的,人們能看得到,心里能有個譜兒的考評標準。
若是他只宣布了一級二級工匠這種體系,同時來一句含含糊糊的‘誰干的好就提拔誰’這樣以及類似話語的話,那么工匠的積極性也絕對不會這么高。
因為他們不知道什么才算干得好?
是打造東西打造的好,還是跟領頭兒的關系好?好不好誰說了算,誰來看?若是有那偷奸耍滑的,俺們這些老老實實干活兒的豈不吃虧?
國人素來就是如此,他們非常相信黑幕,由于幾千年來的政治大環境,在他們看來,每一件事都不會是透明的,無論如何,總歸是有黑幕的。這也是為什么一旦有事兒,人們不愿意走正規途徑解決,而是第一時間想到送禮疏通關系的原因。有門路的要走門路,沒門路寧可花大錢,欠人情找門路也不愿意走正規途徑解決。
但是董策給出了標準:就拿冷兵器組這邊來說,某位工匠,只要是能打造出十支長矛,十把哥薩克騎兵刀,便升為一級工匠。熱兵器隊這邊,打造滿十支銃筒,升一級工匠。五十支,升二級工匠。那些打造其他零部件兒的也不虧待,五十個,一級工匠。二百五十個,二級工匠。”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魯密銃的部件種類有些,這些種類是可以重疊的。而一個部件重要不重要,難不難打造,則是杜建河定下來,趙鐵砧審過的。兩個人現在有點兒不對付,趙鐵砧自然不會給他多少面子。再說了,某種部件兒是不是重要所有人都知道,根本沒辦法在這上面下歪心思。
有了這樣一個公開透明的,所有人都知道的,最大可能性杜絕了弄虛作假,營私舞弊——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衡量標準在這里,工匠們的積極性頓時無比的高漲。因為他們知道,董策是有心做這件事的,是說話算數的。
現在工坊中有趙鐵砧和杜建河兩個二級工匠,鐵匠這邊一級工匠已經有了八個,木匠那邊則有兩個,而兩個泥水匠高大年和孫武木早就已經是一級工匠了。
但凡是有人達到了晉升一級工匠的標準,趙鐵砧和杜建河便會提給周伯,而周伯下來詢問之后,再報給董策,最后批下來的同時,庫房那邊也會收到信兒,便會在名單上加上名字。
當然,為了防止有人為了湊數量而粗制濫造,董策也定下了問責標準,所有的配件,打造出來之后上面都要刻上打造者的名字,需要趙鐵砧或是杜建河檢查。而一旦到時候出了問題,不但制造者要從嚴處置,檢查的人也會受到牽連。
但凡是晉升了的,從晉升之日起,立刻就會停發原來每日的糧食。庫房的人直接過來,把本月的糧食和銀子給他們,不管本月已經過去了多少天,都會按照本月一整月的標準發給。
白花花的銀子,沉甸甸的糧袋,臉上笑開了花的工匠,歡呼雀躍的家人孩子。這是最直觀的體現。
案例就發生在身邊,因此給人的印象也是格外的深刻,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日子越來越好而自己還是原地踏步,換成誰也是心里不是滋味兒、這是一種強烈的刺激,也激發了他們的動力。別的不說,婆娘整日價在耳邊的嘮叨就讓人受不了,誰愿意被自己的婆娘給低看一眼?
此時放眼望去,整個工坊熱火朝天,只聞打鐵的鏗鏘聲和鋸木的聲響,甚至就連聊天說話的聲音也聽不到幾句。所有人都在精心細致的做著手頭的活兒,人都是有從眾心理的。一個集體若是所有人都偷懶,再勤快的人也會跟著偷懶。若是所有人都在用心做事,偷懶的自己都覺得別扭。
自從董策吩咐下來打造青蚨甲之后,趙鐵砧就把這事兒當成最大的事兒來辦,他和手底下幾個會打造鎧甲的工匠整日忙的團團亂轉,都累的瘦了一圈兒。只是這青蚨甲,他們之前從來沒有接觸過,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下手。外面的棉片還好一些,這個差不多都會打,但是里頭這些銅錢呢?怎么弄?
當然不是要簡單的塞進去就行了,須得把這些給編起來,形成一片一片的,據如同是甲葉也似。只是該編成多大大小?巴掌大?臉盆大?這些銅錢兒應該如何編?用鐵絲編,便是用麻繩兒?須得弄多厚才算夠結實,防御力夠強?一層兩層還是三層?
總歸林林總總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沒一樣兒好解決的。
趙鐵砧帶著那幾個鐵匠把別的活計都暫時放在了一邊,專攻這個,這些時日里頭,他們覺都沒怎么睡好,整日價想的就是如何把這鎧甲編造的妥貼周全。鎧甲造好了,便用腰刀做測試,測試的不行,拆開了,重新編造,再定一個其它的厚度或者是放置的方法。
造好了測試,測試完了拆,然后再造,再測試……
來來回回,拆拆造造,足足是折騰了二十多次,終于是制造出了這件最終品。趙鐵砧托著手里沉甸甸壓手的甲胄,心里涌現出一種莫名的情緒。在他看來,這簡直是史上最完美的東西了。
杜建河溜溜達達的走過來,看了一眼,笑嘻嘻道:“老趙,甲造好了?”
趙鐵砧點點頭,有些感慨道:“不容易啊,今日得回去好生睡上他娘的一大覺,都快累趴了。”
杜建河拍拍他肩膀,神態親密道:“誰說不是,老趙你這些日子過得可不容易,受了大累了,大伙兒都看在眼里。嘿,依我看啊,有了這件大功勞,你升到三級工匠,指日可待了!恭喜恭喜啊!”
說著還笑著拱了拱手。
他們兩個關系已經是漸趨冷淡,這幾日見了面也不過是點點頭而已,趙鐵砧卻沒想到今日杜建河如此熱情,頓時心里有點兒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是不是錯怪了他。他給恭維了一句,也有些飄飄然,笑道:“你可別這么說,沒準兒的事兒!”“要我說,怎么都跑不出你的手心兒去!”杜建河笑嘻嘻道:“老趙,得是挺累?要不我受受累,給你送去?”若是放做以前,趙鐵砧說不得還真會讓杜建河送去,然后心里還暗自感謝。只是這些日子他大小也算是當了頭兒了,心思也比以前精明的多了,聽了杜建河的話,頓時便明白過來,心中冷笑:“他娘的,我說呢,怪不得這么好心,原來是來搶功來了!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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